“有趣吗?”温禅反问,想起宫中你来我往的算计,索然无味自答,“也并非很有趣。”
“任何地方都是无趣的,但若是有趣的人在其中,那地方就是有趣的。”梁宴北突然道。
温禅被他的声音惊了一跳,转头一看,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站在身后,哭笑不得,“你这是什么歪理?”
“哥哥!”梁宴衡见了自己兄长,连忙从温禅的膝头跳下来,扑到梁宴北身上。
“我这说的可不是歪理。”梁宴北弯腰抱他,还不忘反驳温禅。
“怎么不是?”
“我觉得宴北说的对。”梁峻在一旁横插一杠。
温禅:“……”
好汉不吃眼前亏,温禅决定不与这父子俩争,转口问道,“为何不见梁夫人?”
“我娘今日回家省亲了。”梁宴北随意答道。
“哎,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梁峻忽而一捶手掌,道,“你娘临走的时候还让我摘些橘子,我现在去摘。”
“梁大人让下人摘就是了,万一摔着可怎么好?”温禅疑惑道。
“内人说臣摘的橘子更甜一些。”
温禅:“???”
梁峻扔下这句话,匆匆与温禅告辞,当真跑去摘桔子了。
“你爹……”温禅欲言又止,总觉得应该阻止一下,毕竟梁峻已经不年轻了。
“殿下不必在意,我爹经常这般,摘东西相当熟练。”梁宴北不以为意,抱着弟弟挨着温禅坐下。
梁宴衡看见桌上的梅子茶,伸手要去拿,梁宴北也不管这是温禅喝的,拿过来递到梁宴衡嘴边。
小少年喝了一口哀嚎,“好烫!”
温禅见梁宴衡烫得眼泪都出来了,有些慌张,“是有些烫,方才才泡的,我忘记提醒你了。”
梁宴北似乎不信,也喝了一口,匆忙咽下后把茶放回桌上,幽幽道,“果然有些烫口,还是先冷着吧。”
可梁宴衡还眼巴巴的看着,馋得很。
温禅便把茶拿到跟前,呼呼的吹着,想快些把茶吹凉。
梁宴北看着,眼睛里满是温柔的笑意。
大堂内一时寂静,温禅呼呼吹了许久,头晕了好几回,小尝一口,才道,“好了,不烫了。”
梁宴衡小脸一喜,希翼的看着温禅,等着他把茶推来。
那只温禅吹晕了脑袋,把茶一端,递到梁宴北面前,“喝吧。”
梁宴衡:“???”
他满脸迷茫的神色让温禅回神,意识到自己给错了人,他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转手要给梁宴衡,可在半道被一只手截住。
梁宴北把梅子茶接去之后,给了温禅一个暧昧的眼神,“多谢殿下体贴。”
“这不是给你的……”温禅气笑。
“我喝就等同衡衡喝,我们是兄弟至亲。”梁宴北理所当然道,说完就喝了一大口,堪堪把温禅吹凉的那部分喝完。
那味道真是甜进了心里。
梁宴北咂咂嘴,以前怎么没感觉这茶那么好喝?
梁宴衡看着自己哥哥喝了一口,也没感觉嘴里有甜味,于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伸手把茶从哥哥手里抢下来,自己喝。
刚挨着嘴,唇瓣就被烫到,梁宴衡又把茶老实放回桌子上,“还是好烫。”
“哥哥给你吹。”梁宴北为“弥补”方才的错,主动给他吹凉了茶。
待梁宴衡喝完一杯,饭菜也熟了,三人便移步偏房。
桌上的菜确实都是温禅爱吃的,包括梁宴北承诺的焖鸡。
然而梁峻摘完橘子进来一看,诧异道,“你骗谁呢?这不是你自己爱吃的吗?”
梁宴北颇是无辜,“我可没骗,这也是殿下爱吃的。”
温禅忙给梁宴北解围,“梁大人莫怪,都是我爱吃的,我不过是跟梁公子口味有些像。”
何止是像?梁峻暗自腹诽。
他一开始还有些不相信,以为是温禅袒护大儿子的说辞,可一顿饭下来,温禅竟真的吃了不少,每一道菜都下了筷子,这才相信,在心中连连称奇。
温禅吃完之后才感觉自己吃得有些多,虽然还有些意犹未尽。
梁宴北见他吃好,道,“殿下,现在收拾房间太耽误时间,不若你直接在我房中睡吧。”
温禅下意识看一眼梁峻,“这怎么好,没地方就算了,我不睡也可以。”
“不行,若是不睡下午的骑射课哪来的精神练习?殿下一定要好好休息。”他道。
梁峻一听,立刻双手赞同自己儿子,略严肃道,“宴北说的不错,殿下既然来了梁府,自然要被好好招待,若是殿下嫌弃宴北的屋子,臣立即命人收拾,买张新床铺回来,虽然会耽误些时间,但总好过不睡……”
“这倒不必!”温禅连连摆手,“我只怕麻烦梁大人,何来嫌弃一说?”
“不麻烦不麻烦。”梁宴北站起身,对温禅道,“我现在就带你去。”
“……那有劳了。”
温禅虽然表面上不情不愿,可实际上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差点流出口水。
睡到梁宴北亲自来喊才醒。
说句实话,温禅太喜欢那张床铺了,一躺上去,哪哪都是梁宴北的味道,一下子就把心填得慢慢的,浓郁得让他无比安心。
离开的时候颇是依依不舍。
梁宴北掐准时间,在保证不会迟到的时间里让温禅多睡一会儿。
临走的时候梁峻笑眯眯相送,还给他塞了好几个橘子。
温禅特别想问一句,我明天能不能还来?
可看了看梁峻的脸,他强行把话咽进肚子里,规规矩矩跟梁峻告辞。
马车上,梁宴北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温禅闲聊。
“钟文晋有个兄长也在书院内。”梁宴北漫不经心道。
温禅吃橘子的手一顿,“谁?”
梁宴北想了想道,“好像是叫钟文亭。”
第66章 射箭
宁兴书院一向倡导文武兼修, 下午去之后少年们都换上书院统一定制的劲装学骑射。
温禅因为是新来的,并没有衣裳,站在队伍之外。
书院后方有一片极宽广的草地,设的有马厩草靶,刀枪棍棒样样不缺。
钟文晋站在他身边,摆弄着手里的弓,试着伸手拉了拉, “殿下,你没换衣裳,应该不需练骑马, 不如试试我这弓,用着还挺顺手。”
温禅看了一眼弓,材质普通,做工也一般, 应该是学院里配的弓,他伸手接过, “我许久不曾拉过弓了。”
“我能理解。”钟文晋颇是善解人意,同时递上一根羽箭。
“准头可能有些偏差。”温禅把箭架在弓上。
他真的已经许久不曾射箭,原本每年都有狩猎会,可自打那次狩猎会出了意外之后, 他就不再参与狩猎会,拉弓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殿下,即使你射脱靶我也不会笑你的。”钟文晋很认真道。
“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对我要求那么低?”温禅好笑道。
“我哪敢对你有要求啊。”他忙道,“也只是说说而已。”
温禅勾起一个笑, 说话间,就已经拉开了弓,黑眸盯着百米之外的草靶,箭头对准红心,手臂的力量不断继续,直到拉满弓,定住。
钟文晋见他满弓之下双臂还能相当稳,没有一丝颤抖,诧异至极。
停顿一刻,弓上的箭疾速离弦,带着雷霆之势破风而去,眨眼的瞬间,便稳稳的钉在草靶中,箭头擦着红心的边。
温禅远远的看见,遗憾的叹一口气,“准头果然差了许多。”
转头一看,钟文晋的眼睛瞪得像个铜铃似的,活像见了鬼。
“你怎么了?”温禅疑惑的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你……你真是,真是……”他绞尽脑汁,终于找出一个合适的词,“真是深藏不露啊!”
“过奖。”温禅刚谦虚一句,就发现周围的人竟都盯着他看,那眼神跟钟文晋相差无几。
“难道我在你们眼里,已经废物到了这种地步吗?”温禅佯装镇定的问。
“这个不好说。”钟文晋答,“你可知京城如何传言你的?”
“略有耳闻。”温禅不慌不忙的从箭娄中抽出第二支羽箭。
“他们都说九殿下你既不喜文书,也不喜武艺,整日就是吃吃喝喝,若是闲了就在京城内调戏美人,总之不干正事。”钟文晋说得很直白,想了想最后总结道,“想来是他们误会了你。”
说着,温禅就射出第二支箭,这支就差得远了,连靶子的距离都未达到,在半途中就插入地上。
温禅依旧是一脸平静,“看来第一支是我沾了些运气。”
仿佛这才是九殿下应该射出的箭,原本还在惊讶的众人见了,小小的哄笑一声,嘲讽的朝温禅投了个眼神,就转过身去各自议论。
钟文晋也不笨,知道他是故意,却也不多说,只是把箭娄取下放在温禅脚边,“殿下,待会夫子来了之后我要去练骑射,你就在这自己练弓。”
温禅点头,“放心去吧。”
谢昭雪之前特地叮嘱过钟文晋,要他多照看温禅,可钟文晋玩心巨大,根本待不住,与温禅说好之后,他就奔去甲一区了。
温禅一个人在原地呆站了一会儿,索性也专心练起弓来,射出的箭一支比一支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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