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流言传过谢漪露非谢家人,可听闻当年她出嫁时谢家送出的嫁妆几乎掏空了谢家当时的家底,琳琅绸缎绕了半个京城,万人空巷。
阵仗堪比公主出嫁。
自那以后再无人说谢漪露非谢家人。
“你是听谁说的?”温禅神色既认真又严肃,压低了声音,朝钟文晋靠近一步。
钟文晋从没有见过温禅这样的神情,又思及刚才抖出了大秘密,不可一世的小霸王竟吓得手抖,“我……我……”
“说话。”温禅冷声道。
“是我小时候碰巧听见的。”钟文晋嗫嚅道。
“听谁说的?”他追问。
“就姥娘和我娘说话的时候,我听见的,我谁都没说过。”钟文晋不知所措,对温禅央求道,“我姥娘说除了血脉不同之外,我娘就是个实实在在的谢家人,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啊!我只是一时失言……”
“你放心。”温禅见把这个小霸王吓得不轻,出声安慰,“我必守口如瓶,只是我想知道,谢昭雪知不知此事?”
钟文晋迟疑一瞬,“他应该不知。”
温禅看他这副样子,难说能把这个大秘密守那么久,像今日这样随口一诈就能诈出,十分危险。
他脸色肃然道,“钟文晋你听好,此事你知我知,万万不可让第二个人再从你口中知道,否则你娘定会受到危险,知道吗?”
钟文晋被吓得一愣一愣,忙点头,“我知道我知道,这事我烂在肚子里,绝不会再提。”
他再三保证,才让温禅稍稍放心,面色复平将此事揭过,“先去甲五堂吧。”
谢漪露非谢家人一事,乍一听好像跟他没什么关系,可是温禅知道,当初谢漪露嫁给钟国义是皇帝赐的婚,若事情都出来,扣谢家所有人一个欺君之罪都不为过。
谢家千万不能出事。温禅心中暗自思量,他要好好想想,怎么守住这个秘密。
钟文晋不及他内心强大,做了几个深呼吸,才使脸色看起来不那么难看,带着温禅往甲五堂走。
刚走到堂外,就听见一阵吵杂声传来,忽一人从堂中被踹出,直直的摔倒地上,哎呦哎呦的叫起来。
人就摔在温禅和钟文晋跟前,两人见状同时往后退。
紧接着一个少年自堂中跑出,撸起袖子抡起拳头就冲过来,嘴上还骂道,“我打死你个狗娘养的畜生!”
第64章 试探
梁宴北赶到的时候, 正巧看见温禅和钟文晋一人一只脚被趴在地上的少年抱住。
抱得很死,温禅抽了抽脚,没抽动。
而一个袖子高撸的少年正抡着拳头,疯了似的大吼着冲向他们。
周围站了不少围观的人,但似乎没人要出手帮忙。
梁宴北再次从袖中摸出院牌,冲着那少年甩出去。
温禅被猝不及防抱住脚,下意识的就是挣扎, 可没想到脚下这个一直喊“救命”的少年力气极大。
眼看着对面的人就要冲过来,忽而一块黑色的东西极快的飞来,准确的砸中少年大叫的嘴上, 顿时就把吼声砸没了。
少年捂着痛极的牙,瞪着眼睛往后退两步,眼睛染上生理痛楚的泪水,怒道, “是谁?!”
温禅一愣,低头看去, 见落在地上的是一方院牌,上方刻着“甲一”二字,他似猜到,转头寻人。
果然见一袭白衣的梁宴北款款走来, 面上的笑无害和善。
此时堂外应为方才的争执已经吸引了不少人,围在不远处看着。
梁宴北来京城时日尚短,可名声却并不小,尤其是刚立了大功, 他一现身,就已有人将他认出,“哎——这是梁尚书家的。”
京城里的梁公子有两个,可梁尚书却只有一个。
“是梁宴北啊,听说是个厉害人。”
众人低声议论。
温禅一时看出神,回过神来时,脚下的人已经被钟文晋给拎起来。
那少年显然已经被揍过一拳,鼻血正流得欢,怕得双腿打颤几乎站不住,紧紧的抱住钟文晋,“救我,救我!”
钟文晋很是嫌弃,一边推他一边道,“你这人怎么回事?不会站吗?”
少年抱得紧,钟文晋推不开,眼看着他把鼻血全糊在自己的身上。
“谁叫你多管闲事的?!”被砸了牙的少年凶狠的瞪着梁宴北,牙上还一阵阵的疼,不敢再撸袖子冲上去。
温禅把人仔细一看,发现这人还是个熟悉的。
当下西凉内有三个将军,其中当以鹿家最为势大,鹿家的将位是世袭的。
钟家造反动乱结束后,西凉的权势大换血,老鹿将军战死,将位自然而然的落在其子鹿轶的头上。
然鹿轶这个人,温禅每每提起他都一言难尽。
他顶着个将军的头衔,却屡战屡败,温禅有段时间心疼梁宴北在打仗受伤,特地让鹿轶顶替他出战,可一连几封边疆战事,竟都是战败,损失了不少兵力和城池。
怕是个猪托生的。梁宴北曾经这样形容他。
眼前的鹿轶还稚嫩的很,眉目之间有其父的影子,张牙舞爪的瞪着梁宴北,似乎随时想要扑上来决斗一番。
温禅记得鹿轶是个讲道理的人,“是你先动手的。”
“老子打他,跟你们有什么关系!”鹿轶气得跳脚。
“大家都是在书院读书的斯文人,何必动手动脚。”梁宴北在一旁温声劝道。
“谁是斯文人!老子以后是要上战场打仗的!”鹿轶似乎相当看不起书生一类的人,“读再多的书,还不如习一柄长剑来的实用!”
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
温禅一时竟无法反驳这话。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梁宴北两步走到少年面前,脚尖一挑便将那块黑色的院牌挑起,接到手中,对鹿轶笑眯眯道,“你知道人和牲畜最大的区别在何处吗?”
鹿轶愣住,“何处?”
“人会读书,牲畜不会。”梁宴北手指一使力,只听掌中传来“咔”的脆响,他仍是笑容不变,“打人没有错,可伤及无辜就是不对。”
他拉起鹿轶的一只手,把掌中的东西放他手上,“这个院牌送给你。”
那个院牌已经碎成好几瓣,很难相信是徒手捏的。
温禅点点头,“梁公子说得不错,君子动手不动口。”
梁宴北诧异的看他一眼,“???”
发觉说错,温禅又忙改口,“君子动口不动手,万事好商量。”
说完他转头看那个被鹿轶揍得鼻血横流的倒霉鬼,只见他吸吸鼻子,依旧不肯松开钟文晋,露出半张脸。
单凭这半张脸,温禅就将人认出。
好像是何家的小少爷,何云城。
如果没记错,何云城的嫡姐是鹿轶的正妻。
“……我劝你还是住手。”温禅对鹿轶默默道。再打几拳说不定就把媳妇儿给打没了。
“咸吃萝卜淡操心!”鹿轶气结,见对面人多,便好汉不吃眼前亏,把手里的碎块往地上一摔,“你们都给我等着!”
说完一头冲出甲五堂院。
梁宴北看着人跑走,走到温禅面前,“下次遇到这种疯子,就绕远些。”
刚才若是再来晚一步,他肯定会被拳头误伤。
温禅也是突如其来撞上这事,道,“我会注意的。”
“哎这位朋友,那人都走了,你这么还不松手,你看我这衣裳,全是你的鼻血。”钟文晋抱怨的声音传来。
何云城这才慌慌张张的松开,捂着鼻子连声道歉,“对不起,我会陪你一件新衣裳的!”
钟文晋递给他一条锦帕,“算了,你还是快去治治你的鼻子吧。”
正好他也有个理由正大光明的跟谢昭雪告假回府中。
何云城又是连声道谢,捂着鼻子匆匆离去。
没一会儿夫子就夹着书籍而来,看着外面站了一圈人,“为何还不进堂?不想念书了?”
这夫子看起来挺严厉,吓得少年们争先恐后的回堂中,梁宴北看一眼夫子,转头对温禅低声道,“我的院牌坏了,待会去重新考一张来,你等着我。”
温禅心说,原来你方才捏碎院牌为的就是这个吗?
夫子几步走来,对温禅深深作揖,“草民见过九殿下。”
“夫子不必多礼。”温禅着手虚扶。
梁宴北和钟文晋同时对夫子打了声招呼,两人结伴离开,温禅则跟着夫子进了堂内。
堂内不小,桌子摆的整齐,尚未坐满。
温禅寻着空位坐下,把身上的书袋拿下来放在桌子上,拿出书本。
夫子看一眼堂中人,也不理会人来得齐不齐,便翻开了书本,沉声念道,“跟我一起读,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
温禅身处朗朗读书声中,忽而涌起奇怪的感觉,毕竟他从没有在书院读过书,一直都是在皇宫内习书。
好像那么多人一起读着,这书就没有那么枯燥乏味了。
何云城捂着鼻子,并没有寻医,而是沿着小路一直走,直到看见一方矮亭,才加快脚步走过去。
“钟大哥。”他走近,冲着亭中坐着的人低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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