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娘见她想得通透,也叹叹气不要说什么。可人一碗面条下肚,拿帕子擦擦嘴角的朱红,晃悠着身子离开。
直到夜晚,秦冰河才从窗户翻身而入。这次身上有些伤口,可人急忙出去,外头灯火鼎沸的,没人注意她。她便偷溜进丫鬟房间里,把那医药盒子拿出来。
过楼道时,可人突然瞥见了鲁老爷的身影,暗骂一句,跺跺脚赶紧缩回屋子里。
“伤得可重?”
秦冰河摇头,也用她手里的药,用烈酒冲干净伤口表面的泥沙后,把衣服裹紧。
可人见他不用药,心里也了然。这一面之缘,谁能相信呢。自己还是一个不知名的妓子。
秦冰河摸了摸手腕的发带,总觉得心里头慌得很。
“那可是大人心爱之物?”
可人问到。
秦冰河闻言,碾磨那发带上的暗纹,说:“心爱之人的物品,自然是心爱之物。”
“鲁老爷!干什么这么猴急呢,可人今儿歇着呢,我给你寻个漂亮干净的姑娘还不行吗?”
“哎哟你这可就不懂了,干净姑娘哪有可人知人识趣儿啊,上了床跟块木板似的。把可人叫出来,爷今儿还就要点她的牌子!”
“鲁老爷你这……你看可人今儿身子实在是不爽利呢。”
“爷花钱买,她还敢不爽利?”
门外叫嚣声越来越大,可人皱着眉把那医药箱子往自己床下一扔,随后那门就被推开。
可人下意识往旁边一看,刚刚还在屋子里的秦冰河已经消失不见了。
“还说你不爽利呢,我怎么瞅着你这脸色挺红润啊。”鲁老爷一把将可人抱在怀里,手指拧了拧她的脸颊。
没一会儿那白皙的脸便出现两个红色的指痕。
可人忍着疼还要调笑,柔弱无骨的手拍了拍鲁老爷的胸膛,说:“奴今儿是身子不爽利嘛……爷就会欺负奴家……”
一旁的龟公见状,只好低声出去,把门掖住。
鲁老爷见屋子里没人之后,便把可人一把抱起来,扔上床,说:“几日不见,你这身子越来越丰腴了,看爷不干死你个小骚蹄子的。”
可人被他摔得有些疼痛,只觉得自己双腿被掰开,还没适应那男人就被后面的人一把踢倒在地。
“谁!”鲁老爷见着人,有些匆忙的把自己那不起眼的二两肉塞进裤裆里。
“鲁老二?”
自从秦钟一家全部撤出远城,这儿就是鲁老二的天下了。他这个诨名也没人敢叫,这冷不丁的被人唤一声还怪不习惯的。
秦冰河这下回过味儿来,以十安的精明,后路一定是断了的。他敢料定皇上追不到自己身上,也是因为他是代鲁冰花嫁到秦家的,而后便以秦冰河身份生活,仿佛突然出现的人,根本无从查验。
唯一知道自己代嫁过去的人,便是这鲁家的。
消息败露,多半也是这人背后使的绊子。
秦冰河哪儿还有当初那矮小的李家小子模样,高大威猛,面相俊郎。
鲁老二也不知道自己惹了哪样人物,不过看他眉目便觉着不是自己能招惹的。
“大人……大人是?”
秦冰河望着他,皮笑肉不笑的说:“我是你女儿啊,忘了吗?爹、爹。”
“这是银子,你拿着赎了身做点买卖吧,别糟践自己了。”
可人接过银子,笑了一句,说:“这哪儿又是糟践呢?便有的人生来就富贵命,有些就是蝼蚁。”
秦冰河想了想,说:“如果你真这么想,那这银子你便攒着吧,今后不干这行了也有活路。我当初便也是被那人的一锭银子救下来的,他教会我读书识字,教我做人做事。不要把自己后路都斩没了。别人看不起,自己再看不起那就真的没活路。”
说完秦冰河拎着已经晕倒的鲁老二准备离开,可人叫住他,说:“……大人唤何名?”
“秦。唤冰河。”
说完翻身从窗台跳下,踩着屋脊飞身闪到别的地方去了。
可人站在窗台,手里拿着厚厚的银子。
那人就穿了一身衣服,连包袱都没有,这恐怕也是他最后的银子了。
可人深吸一口气,把眼角沁出的泪拭去。随后提起裙摆,在一片虚假的欢声笑语中,一步步朝着她当家的那儿走去。
“可人,你不是休息吗?”
“恐怕要一直歇下去了。”可人把银子拿出来,递给那老鸨,说,“我要赎身。”
李忠被关在牢房里已经两月之久,行刑时限就在后日,那府衙牢房防卫森严,进去可以,怎么把大哥完好无损的带出来,是个问题。
秦冰河神色不明的坐在桌子上,底下的鲁老二不敢吭声,直低着头。
“二叔!二叔!”
大约十七八九岁的少年从外头晃进来,一身的脂粉气,眼底青黑,下巴上还有很多疱疹,不知道是染了什么病。
秦冰河即便是没学到薛大夫手头那鬼斧神工的针灸功夫,这望闻问切倒是学了不少。
这人面相一看就知道是个纵欲过度的,脸色蜡黄,像根会走路的香烛。
脑子里主意一晃,秦冰河笑了下。
底下还跪着的鲁老二暗自骂了句,不知道这祖宗又想要什么。
第四十六章
街道上,正开市,一个个进城里贩卖东西的商贩,挤在那小馄饨摊前头闲聊着。
其中一人开了个话题,说:“听说那鲁峻被抓了。”
“好像是强抢民女什么的?”
“那人原本就是一浪荡性子,这被抓了活该!”
听着路边闲聊的声音,秦冰河捂紧了脸上沾着的痦子,跟在鲁老二身后。
两人迅速进了那府衙,由着鲁老二的关系往牢房走。
“官爷,我家侄儿不懂事,给你们添麻烦了。”鲁老二给了那守门的一锭银子,说,“我侄儿打小没受过苦,我想着给他带点吃的进去,不知官爷能不能放行?”
那人掂量了一下银子,冷哼一声。
鲁老二立马又递了一锭上去。
“进去吧,半刻钟,可别迟了。”
牢房里闷热得厉害,蜡烛的光并不亮,看得到每个小房间里头的人,披散着头发在里头。有些精气神还不错的,站着活动筋骨。甚至还有闲聊上的。
秦冰河按低自己的帽檐,往每个人脸上扫过去。自家哥哥这些年也不知道变没变模样。
鲁老二突然停住,指了指那牢房说:“峻儿……”
那黑漆漆的铺着干茅草的地上,躺着的正是鲁峻。
秦冰河拎着鲁老二的后领,往前推了一把,说:“真当进来看你侄儿的?”
秦冰河走到最里头那牢房,才见着自家哥哥。
李忠躺在地上,面色惨白。身上只有一件亵衣,这大冬天的,他竟然也不颤,像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寒冷。
秦冰河只觉得胸腔里的心脏像是停滞了,他撬开门锁,进去牢房里面。腥臭味和血的味道充斥着鼻腔。
“大哥……”
他呼吸声很轻,隔了好一会儿才看向秦冰河,说:“义啊……义啊……”
他们家四个孩子,忠义礼智。
秦冰河排老二,唤李义。
“大哥,别急,你现在换上我的衣服跟着鲁老二出去。会有一个叫可人的姑娘来接你。”
李忠摇摇头,说:“我出去了你怎么办呢,何况我还出不去……”
“我逃得出去的大哥,我现在会武功了,我还识字,还遇到了我心爱的人。大哥你要好好活着,你要看着我娶他。好不好?”
秦冰河说着便哽咽了,他大哥的双腿已经被钉子钉在地上,那长达十几寸的钉子上已经沾染了锈迹,可能从大哥进来那日便牢牢的钉在了地上。也不知是怕他逃走,还是单纯的想要折磨他。
“义啊……礼儿和智儿都被他们抓走了。你要咳——你要救他们……”
“我会的,大哥。”
“我要你发誓!”李忠像是突然来了力气,狠狠地抓在秦冰河的手腕上,尖利的指甲几乎划破了他的皮肤。
“我发誓,不救出礼儿和智儿我便永远不会离开远城。”
李忠这才放松,最后一丝力气也没了,斜躺在地上,语气轻松的说:“义啊……给哥一个痛快吧。”
“走吧。”
鲁老二也不敢抬头看他脸色,只好低头哈腰的走到前头,路过他侄儿心里又难受几分。
两人顺利的从牢房里出来,秦冰河最后望了眼牢房,走到那对门巷子里,突然转身跪下,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
眼睛通红,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
“头!那李忠没了!”
“什么???叫大夫!上头说了那人不能死!得用药吊着!!”
“愣着干嘛!快他娘的去啊!”
第四十七章
“你来了。”
可人穿着平常妇道人家的衣服,妆容也不像以前那般娇媚,开了门左右望望后,让他进来。
她从青楼出来,左右还剩下一些钱,便盘了个店面做客栈。这会儿还没招工,客栈里头就她一人。
秦冰河点头,说:“李礼和李智关在哪儿?”
“我听客人说,小孩儿不能进那牢房,多半是卖到人牙子那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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