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姨娘说你不举。”
“所以,三哥,你不举了吗?”柳文泽贴着他的耳朵,呼着热气问他。
◇拾陆◆
柳文清的关键部位掌握他人手里,他半点也动弹不得,偏偏那双手极其恶劣,轻揉慢捻还不够,甚至还恶劣刮卷了几下,“三哥,你就是这样不举的吗?”
柳文清心中理智的弦早就断了,他觉得自己是被柳文泽裹挟而去的鱼,浑身燥热不堪,内心却一片风雨交加。
他以前总觉得柳文泽是小屁孩,清白干净,根本就不该懂得男女情/欲,自己怀着这样糟糕的心思,根本就不配为人兄长。
可是那个颀长沉默的少年早就长成了高大有力的男人,也会有爱欲,也会有朝一日和心爱的姑娘琴瑟和鸣。
可他却在与阿泽做这种事情。
青天白日,他却如遭炙烤。
他已经是一滩污泥,可是他的阿泽清清白白,他舍不得弄脏他。
柳文清发泄出来的时候,柳文泽才注意到柳文清脸上的湿意。
柳文清在哭。
是曾经无所不能不可战胜的柳文清,也是现在放浪形骸烂泥一般的柳文清。
柳文泽有些慌了,毕竟从小到大,都是他被柳文清气哭,捉弄哭,却没有想到这个无所不能的三哥也会因为一些事情哭。他想抬起手,却不敢放在柳文清的肩头宽慰他。
他想说,“你看,你没有病,不是好好的吗?”
或者说,“我们又不是真的有血缘的兄弟,好南风什么的,也不算什么大错。”
谁知道柳文清听完这两句话,哭得更加凶了。
哭过之后的柳文清,眼角带着水汽,嘴唇更加红了,看上去比平时小一些,快三十岁的男人,此时倒有些少年模样,他忍不住亲了一下他的鬓角,郑重其事地说,“三哥,我想……”
“我不是你的三哥……”柳文清嘟囔着。
“好,柳文清,柳公子,你愿不愿意随我去京城?”
柳文清瞪大了眼睛,说,“去京城做什么呢?”
柳文泽想了想说,“先做我的知事吧,我知道以你的才干,是屈才了,可是离开睦州这个是非之地,总会有办法的。”
柳文清若有所思的出神,也不知道这几句话听进去了多少。
柳文泽不想逼他,说,“你好好想想,愿不愿意跟我走……睦州八斗的手,总不能一辈子写小黄曲吧。”
柳文清沉默了很久,说,“可是,在这柴房里我没办法思考。”
柳文泽轻声笑了,“好,放你出去。你明日告诉我吧。”
他想要让柳文清考虑清楚,一夜他总是等得起的——他想要让柳文清做他的知事,又不止是知事。
他想起自己数月前的梦到的怪异之事。
他梦见柳琊死了,柳琊便死了。
他因为梦里的征兆匆匆赶回睦州,却还是赶不及,柳琊死的时间,地点和场景,与他梦里的如出一辙。
为何他总能丝毫不差地梦见未来发生的事?
他没有办法解释,可是把柳文清带走,那些梦里的事总不会发生了吧。
前事已经不可追,可是未发生的事,总有可以挽回的。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是糖吧。。。。。
第10章 第 10 章
◇拾柒◆
可是柳文泽终究没有听到柳文清要跟他去京城的答案。
因为柳文清连夜跑了。
他太大意了,他以为自己是可以相信柳文清,毕竟昨天的柳文清很伤心,似乎出现了动摇,可是没想到,现实给他重重的一击。
柳文清服软,在自己面前哭,都是为了谋划这一次逃跑。
他把他当孩子哄呢。
柳文泽气得摔了好几个杯子,就出门,直奔白梅馆了——他要把柳文清重新抓回来。
到了白梅馆,柳文泽没有寻到柳文清,就押着金缕娘审问。
面对这尊凶神恶煞的大佛,金缕娘也很委屈,“大人,民妇真的不知道啊。梅郎自从被您带走,再也没有回来啊。梅郎到底犯了什么罪啊?”
犯了什么罪?
柳文泽想起柳文清那副嘴脸,就生气,可是又不能说什么,只好清清嗓子说,“你可知道,包庇朝廷钦犯是要连坐的!”
金缕娘被吓破胆了,老实交代,“我不知道梅郎去了哪里?今日是初七,阎王老子也找不到他。”
“何意?”
每年的腊月初七,梅郎会失踪一日,任何人都找不到他。
今日正是腊月初七。
过了一会儿,金缕娘又说,她虽然不知道梅郎去了哪里,但是可以告诉他梅郎的住处在哪里。
柳文泽出了白梅馆的时候,天已经有些黑了,但是他还是要去南麓坡看看,他要看看这些年柳文清生活的地方。
黑灯瞎火又是暴风雪,柳文泽提了一盏灯笼,孤身上山。他走得很急,可到了那间茅舍的时候,玄色貂裘上还是沾了一身风雪。
茅舍里灯火通明,却没有一人。
狡兔三窟,梅郎果然不在。
他细细打量着屋里的摆设,除了桌案上散漫堆着他整理的文献和一些曲谱,一贫如洗,他想,柳文清过去的五年里就过着这样的生活吗?即使这样艰辛,也从来不肯上京来投奔他吗?
他知道柳文清一直厌恶他,如果不是他的存在,他依旧是柳家的三公子,以他的才学,金榜题名的也会是他,他早有预感柳文清心中对他有恨意,却从来没有想到会厌恶至斯,即使能够逃离睦州,也不愿意跟他一起离开。
窗外暴风骤雪,恐怕下山的路早已被堵,他在书案前坐了一阵,想外面风雪这么大,他去了哪里,可是不管去了哪里,总归要回家的,便又将案头的煤油灯又添了一些油,灯光亮了一些,他注意到案头上摆着几个牌位。
他一一看过去,吃了一惊,“谢知秋,张瑢,沈渡之,陆渐羽……宛南七子?他竟然还供着他们的牌位?”
柳文清少有才名,交友广泛,宛南七子就是指当时柳文清在内的七位年轻文人,可惜,后来右丞相为首的陆党被指谋反,明徽帝怒不可遏,斩谋逆,正朝纲,宛南七子都在这一次浩劫中身陨。
柳文清因为一些事情,未能进京出仕,才逃过了这次劫难。
陆党祸乱朝纲,民间禁止祭奠,他倒是胆大,竟然还明目张胆香火不断的供着?
可是不对,为什么牌位是七个?
他又看了一番,在后面不起眼的角落处摸到了“柳文清”自己的牌位,只不过,还没有刷上白漆。
刷上白漆即是作古的意思。
“他竟然连自己的棺材瓢子都准备好了!”柳文泽愤怒的想,柳文清在这间屋子里规划了自己的一生,他的文卷,他的好友,甚至连生死都安排好了,可是,屋子里的所有物什,却没有一件一桩是他柳文泽有关的。
他从来没有一刻如此清楚,柳文清的人生,未来,从来都没有计划过他。
他想要向柳文清问清楚,就这么想要和他撇清关系吗?
可是,撇不清的。
他咬牙切齿的想着。
他等柳文清等得百无聊赖,看着墙上挂着那副字,写着“清静无为”四个字,便也在案头写下这四个字。
笔迹毫无二致。
他的字曾是柳文清用戒尺一点一滴教出来的,带着他特有的筋骨和魂魄,在他的身体里重新长出一个“柳文清”来。
◇拾捌◆
一夜风雪不息。
柳文泽又做了那个数月前在上京做的那个不祥的梦。
苍苍茫茫的天地间,柳文清就跪在那棵观音殿前的古树下,一身缟素。
他便问他,“你为谁披麻戴孝?”
柳文清却不理他,只继续给那棵树烧纸。
柳文泽忍无可忍,抓住柳文清,把柳文清带走,这是才看清楚柳文清一直低垂在阴影的脸,他的脸色阴郁衰败,鬼里鬼气,竟然不似活人的模样。
“我给自己披麻戴孝。”柳文清答道。
柳文清吓得转向那坟墓,那墓碑上果然书写着柳文清之墓。
柳文泽醒来发现天光已经大亮,他躺在那床单薄的被子里,屋里的碳炉已经快要烧尽。他楞了一晌,才确定自己昨夜的确没有生碳炉,那么……他回来了?
可床上的枕头又分明只有他一个人的痕迹。
柳文泽冷冷的想,事到如今,柳文清怎么还可能同自己同床共枕?
他找遍了茅舍,没有找到人,只有门口那个竹篮可以证明昨晚他的确是回来过的,他望了一眼这一贫如洗的茅舍,觉得实在没有什么能要挟柳文清的,即使守住了庙,和尚也跑得无影无踪了。
他不能守株待兔。
他刚想出茅屋,忽然有一只斑鹰飞到了窗前,徘徊不去。
在胡荻,斑鹰通常被用来传递信笺,他心头一凛,抓住了那只斑鹰,它的爪子上果然拴着一个竹管,他取了信,之间那张白纸上潦草的写着:
柳兄:腊八日观音殿一晤,同喝腊八粥。
没有落款,字体缭乱,看不出字迹。
会是谁给自己写这封信呢?
他心头一跳,不对,信上的“柳兄”并不是指他自己,而是——柳文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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