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风流。
他忍不住想。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关押一对狗男女的柴房门口,众人还围在屋外,等待柳家唯一的主事人柳文泽回来,大太太冯氏见柳文泽总算回来,皱眉埋怨,“我早就说过那个东西是没有廉耻的东西,泽儿你还非要带回来。”
柳文泽站在门口,不发一言,柳文清和白媚分别在屋子的一头,并没有什么交流。白媚看见柳文泽进来,抱住了柳文泽的腿求情,“少爷,我是冤枉的,完全是那个人强迫我的。”
柳文泽将目光定格在另一边的柳文清的身上,他身体背着他,依然没有转头,只能听到他若无其事的哼着一首他从来没有的歌谣,仿佛一切都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所有人都等着柳文泽大发雷霆,柳文泽终于开口,“不要把他们关在同一个屋子里,把白姨娘带走。”
白媚,“……”
柳文泽遣散了所有人,屋子里又只剩下了柳文清和柳文泽了。
柳文清衣衫不整,依然笑眯眯,却不打算和他有任何交流。到底还是还是柳文泽按耐不住,沉声道,“你就没有什么话可讲?”
柳文清愣了一下,揶揄,“睡了便是睡了,难不成御史大人是想要听我们睡觉的细节?”
“你,无耻!”
“我是什么样的人?”柳文清反而笑了,“睦州梅郎,风流肆意,和我有关系的大姑娘小媳妇可以从东街排到西街。”
柳文泽冷冷的看着柳文清,已经不想要再讲话,柳文清的脸色是病态的白,嘴唇却红得像任人采撷的樱桃,他盯着看了很久,眼神厌恶,如同一坨再也扶不上墙的烂泥。
他的心酸得如同浸在酸梅子汤里,还是忍不住想,可他,曾是柳文清!
他想要平复胸中波澜,想大步走出柴房,后面忽然有声音叫住了他,“阿泽。”
柳文泽脊背一僵,听柳文清声音悠悠传来,却不似开玩笑,“那么阿泽,你又是为了什么回来。”
“与你无关。”
柳文清笑了一下,不管他说的“与你无关”究竟是哪个意思,他都安心了。
“阿泽,离开睦州吧,鹏鹰展翅,山高水长,那才是你的地方。”
◇拾肆◆
柳文泽因为柳文清和白媚的事情心烦意乱,从早到晚发了好几通火,大太太冯霜元不停的劝柳文泽把柳文清赶出柳家,说把这个祸害留在柳家一定会后悔。
柳文泽狐疑的看着冯霜元,说,“姨母,柳文清不是柳家的子孙,你应该是早就知道的,可是你为什么那么忌惮柳文清?”
冯霜元哑口无言,说,“泽儿,我们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我还会害你吗?”
柳文泽看着眼前要强了半辈子的女人,终于什么也没有说。可是他的心里却想,真的是她和他相依为命吗?谎言说多了,连他自己都快要信了。
可,与他相依为命的人,从来不是她。
她带着他顺利住进柳家之后,姐姐遗孤的利用价值就彻底用完了,冯霜元为了勾引柳琊,嫌他碍事,时常把他关在黑暗的屋子里,或者把他留在下人房里跟下人的小孩一起玩,柳文泽小时候就不会笑也不会讨人喜欢,下人的小孩都比他年长,不带他玩,甚至欺负他。
他时常站在孤零零的梅树下,觉得自己也是一棵扎根于四面围墙下的孤木,直到有一天,他的面前伸出一双干净白皙的手。
他说,“你是阿泽吧,我是你哥哥,我……带你玩。”
三岁的柳文泽犹犹豫豫的握上那双手,一握就是十年。
都说柳家的柳三和柳五公子水火不容,形同陌路,可是却没有人知道还有这样一段岁月。
他心里空落落的,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不可名状的酸楚——他是柳文泽,也是柴房里孤证难眠的柳小五,他孤孤单单的长到那么大,也终于可以被人称得上一表人才,前程无量。
可是这辈子等的,盼的,要的,也不过是想要那个可以被他扯着袖子撒娇的人回来。
他越想越烦躁,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看着自己那张凌乱不堪的床,想起柳文清和那个女人曾经赤身裸体的躺在上面,就觉得非常的恶心和扎眼,他叫来了家奴,“去把被褥扔到院子里去,一把火烧了!”
“可是,少爷,这是上好的蚕丝被呀!”
“烧了就是烧了!”
看着后院雪地里的熊熊烈火,柳文泽躁动的血液才稍微平复一些,此时理智才慢慢回来,他不禁想,柳文清真的和白媚上床了吗?
柳文清衣衫不整,面色潮红,眉目含春,松垮衣襟前裸露的皮肤上还留着可疑的红印子,的确像是做了不轨之事。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他正想着,有人就来通报他,说白姨娘有请,想请他过去,说是有事情想跟他单独说。
柳文泽想了想说,“好,我这就过去。”
柴房的光线很暗,屋子里除了稀稀落落堆着一些柴,空无一物。柳文泽冷着脸问白媚,“你想告诉我什么?”
白媚的眼圈很红,似乎是刚哭过一场,抽泣的说,“少爷,那淫贼害我清誉,你可要为我做主。”
“哦,柳文清明明被我锁在房里,你怎么跑到我房里,方便你口中的‘淫贼’毁你清誉吗?”
“不是……”白媚哑口无言,一时不知道用什么话反驳。
柳文泽接着说,“不敢说了吗?是要说你走错了房间?还是要说你跟他两情相悦,那为什么要偏偏挑我的房间里偷情?”他盯着白媚越来越白的脸,“我看六姨娘大概是没有找错房间,只不过没有找对人,你没有想到,床上躺着的人,不是你想的那个人,才有了今天的阴错阳差吧。”
白媚低着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他本来是想要与柳文泽生米煮成熟饭,为了达成这桩事,她甚至先往房间里放了迷情香,可谁想到,房间里的男人却不是他。
功亏一篑。
柳文泽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一想到她曾与柳文清曾翻云覆雨,越发面目可憎起来,“既然你已经犯了七出之条,柳家肯定是留不下你了……”
他说着,他忍不住往隔壁望去,柳文清就关在隔壁,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如果他在这里,会不会怜香惜玉的护着白媚,他想到这里,连自己也吃了一惊,他觉得自己简直像个无理取闹的妒妇。
“不,我没有犯七出之条。”白媚终于抬头,“我和柳文清仍是清白之身。”
柳文泽望着白媚,白媚继续说,“柳文清睡不了我。”
“嗯?”
“柳文清的确睡不了我,那少爷,你想不想知道柳文清身体的秘密?”
白媚嗤笑了一声,说,“柳文清啊,是个怪物。”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晚了,冬至快乐!!!
第9章 第 9 章
◇拾伍◆
柳文泽从关押白媚的房间里走出来时,天又开始落雪。
睦州地处宛南之州,本是极南之地,可今年冬天的雪一场接着一场,没有了尽头。柳文泽心烦意乱之际,又瞥见院墙后面那白梅树的枯枝,他想,他还没有决定如何处置白媚,可是白媚说的,他却一定要向柳文清求证。
柳文泽再一次进入柴房的时候,带进来一身风雪,柳文清听到有些错愕,不知道他为何去而复返。
“脱衣服。”
柳文泽打量了他一番后,直截了当的说。
“啊?”柳文清闻声愣了一下,但还是强笑着说,“寒冬腊月的,我不是你的兄长,你也不能这样虐待我呀。”
柳文泽望了望下午让下人送进来的炭火盆,想着全柳家也没有这里暖和了,又盯着柳文清看了一会儿,依旧冷冰冰的说,“脱衣服。”
柳文清被他盯得全身发憷,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他是来真的。
“我只对着好看的姑娘脱衣服,”柳文清试图强词夺理,“你,不够好看。”
柳文泽怒极反而笑了,“看来我要把白姨娘找过来你才肯脱,哦,不止白姨娘,还有这么多丫鬟太太,我把她们都找过来,看你脱,可好?”
柳文清终于叹了一口气,伸手去接腰间的衣带,宽大的外袍和亵衣应声而落。
触目惊心的疤痕遍布身体的每一处,特别是腹部的那一道横贯的疤,崎岖狰狞,如同一只可怖的蜈蚣一样盘踞在柳文清病态惨白的皮肤上,他的目光再往下,再往下就是柳文清的……
明明是这样一具可怖的身体,却让他如临深渊,五脏俱焚。
柳文泽的脑袋轰隆一声,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要给柳文清验明正身的初衷,别过脸去,说,“够了,你快穿上。”
柳文清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拾起衣服,松松垮垮的系了结,像是儿时调戏他的傻弟弟柳小五一样,说,“是你非要看,我给你看了,你又不看了……”
他嘴上嚣张,心里却有些难过,总共他柳文清也就只剩下病骨支离的这副身体了,总归是不好看。
他嘴上却没有嚣张多久,背后就有一双刚经历风雪带着凛冽寒意的大手穿过宽松的衣襟包裹住了他的下身,“你……”他说不出话来,因为柳文泽的另一只手擒着他的下巴,强迫他转过头来,是他们俩个的脸紧紧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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