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弑君 (冬急)


  晏宣问:“也就是说,有一伙人在暗中盯着这件事,威胁施明查案?”
  “正是。”
  “会是谁呢?不过一个男宠而已,有谁会想为他申冤呢……”晏宣陷入沉思。
  何琛试探问:“会不会是良王?毕竟是他的男宠,惨死街头,想报仇也不为过。”
  “那你儿子就真完了,本王的十二弟城府深的很,先前本王派杀手去探他的底细,不料却铩羽而归。”
  何琛忙道:“那便更要密切关注此事了,若真是良王暗中推波助澜,我儿入狱,下官与殿下之事……恐怕……”
  晏宣使了个眼色,何琛及时闭嘴。
  “罢了,让本王好好想想,此事牵连甚广,需好好想个法子。”
  “谢殿下。”
  “退下吧,本王乏了。”
  “是。”
  何琛退下后,美人又回到帐内,娇柔的伏在晏宣身上,问:“殿下果真要帮何大人吗?”
  晏宣伏在美人胸膛上,道:“有什么办法,何琛那个老头子,儿子就是他的命,何元要是出了事,保不准他回头反咬本王一口,且六部之中,只有户部肯支持本王,本王也不能弃之不顾。”
  “而且”,晏宣咬住美人的胸:“本王也想看看,本王的十二弟,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美人哎呀一声,软了骨头,问:“那王爷准备怎么做?”
  晏宣将人按在身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王爷你坏!”
  两日后,大理寺正式将柳七之案交由刑部,交由刑部,便表示此事将由朝廷介入,大理寺便置身事外。
  施明自然是乐呵的。
  深山幽谷里,晏良燃尽最后一纸沓纸钱,静静的站在两座坟前。
  坟前各有一块碑。
  一块写着,爱妻柳柔之墓。时日已久,风吹雨淋过后,墓碑有些破旧了,只是那鲜红的字迹依旧,可见生人如何用力的刻下不舍。
  另一块则是新刻上去的,墓的主人,名叫魏游。
  两座坟并在一起,坟里的主人长眠于此,如他们生前一般如胶似漆,千载过后,深情犹存。
  “案子已由大理寺交由刑部,再过不久”,晏良摸了摸冰凉的墓碑:“你们就能瞑目了。”
  “殿下,天凉,回去吧。”管家将披风披到他身上。
  晏良呼了一口气,瞬间结成一片白雾,山间亦打了白茫茫一层的霜,晏良搓搓手,揣进袖中,踩着枯枝败叶回程,嘴里念叨着:“凛冬已至。”
  还有一句魏游生前总爱说的话,“生同欢,死同穴。”
  回到府里,晏良解下披风,坐在漆案前,捻着一块梅花糕问:“霍孤走了几天了?”
  “回殿下,三天了。”
  “三天……”晏良将梅花糕放入嘴里,有点潮了,他问:“怎么是苦的?”
  管家道:“许是放的久了,殿下还是别吃了,小心吃坏肚子。”
  晏良笑笑,将盒中剩余几块全部吃完,拍拍手上残渣,道:“看来他是不打算回来了。”
  “殿下……”
  “不回来也好”,晏良目视远处,“省得看见不干净的东西。”
  “殿下的心思……霍公子会明白的。”
  晏良抚摸着手腕上那串玛瑙珠子,整日贴着人的肌肤,珠子温乎乎的,他笑道:“明不明白,也是本王的人,跑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
  管家也笑道:“殿下一向英明。”
  想要的,从来会得到。

  第 11 章

  五年未见,沈鹤日日跟在霍孤屁股后面转悠,指点他练剑,念叨个有的没的。
  “小孤,剑练的如何?”
  霍孤拿剑的手一抖:“还行。”
  “娶媳妇了吗?”
  霍孤手中剑直直掉下来,弯腰捡起来,道:“未曾。”
  “可有心仪之人?”
  霍孤:“……”
  沈鹤来了兴致:“有?谁家姑娘?”
  霍孤往他后面一看,道:“盟主。”
  沈鹤猛的回头,再一转身,霍孤已经不见了,他骂了句:“小兔崽子。”
  晚间,沈鹤与楚澜聊天时,问起:“小孤心上人是何人?”
  楚澜疑惑:“小孤有心上人了吗?”
  沈鹤的眼神像是要杀人:“我让你替我照顾好他,你连他心上人都不知道是谁?”
  “……我再怎么照顾……也不一定知道谁是他心上人啊……”
  “这么些年没点苗头?”
  楚澜摇摇头:“没有,或许是离开盟里这几个月,遇到了谁家姑娘吧。”
  沈鹤摸摸下巴:“那他不跟人家姑娘双宿双飞,又回来作何?”
  楚澜试探道:“姑娘看不上他?”
  沈鹤一巴掌打到他头上:“我的徒弟,谁敢看不上?”
  “是是是”,楚澜又道:“那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什么原因?”
  楚澜道:“小孤离开这几个月,一直待在良王府。”
  沈鹤震惊:“难不成他看上了良王妃?”
  楚澜眼睛一撇:“良王好男色,至今未立妃纳妾。”
  说完两人一愣,同时出声:“好男色!良王!”
  深更半夜,霍孤的门板响个不停。
  相比沈鹤和楚澜的火烧眉毛,霍孤显得极为镇定,“何事?”
  沈鹤牵着楚澜进屋,端端正正的坐下,问:“你那心上人是谁?”
  沈鹤脸色极不好,明眼人这时都知该编个话避过去,偏霍孤连撒谎都不会,他只会选择不答。
  “良王?”
  霍孤依旧不答。
  沈鹤恼怒,骂道:“我教了你那么多年,是让你去行断袖之癖的吗?”
  “师父与盟主亦是如此,为何我不行?”
  “你跟我比?我孤家寡人一个,死了就死了,你呢?六尺黄土之下,你如何面对霍家列祖列宗?”
  霍孤抬眼:“师父不是说我孤身一人,无父无母吗?”
  “你还敢还嘴?”
  霍孤答:“徒儿不敢,只是师父未免太不讲道理。”
  沈鹤气的拔剑指他:“你若执迷不悟,你我师徒便从此决断!”
  霍孤不卑不亢:“师父教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却忘记了,徒儿做错了什么,师父要拿师徒情义逼迫?”
  “你与良王扯上关系,便是错了。”
  “若不是师父让徒儿去杀晏子瑜,徒儿毕生也不会与他扯上关系。”
  “我可没让你与他行苟且之事!”
  “何为苟且之事?我与他情投意合,与师父和盟主并无异样。”
  沈鹤笑道:“好一个情投意合,看来你是打死不愿回头了?”
  “徒儿并未做错,何来回头?”
  “好,好啊,从此你我师父二人……”楚澜及时捂住他的嘴,道:“小孤,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明日再说。”
  沈鹤被拖走,掰开楚澜手指喊:“你若执意如此……就当没有我这个……”
  楚澜顺势关上房门,拉着沈鹤走了,声音再听不见,房里瞬间安静。
  霍孤弯腰捡起剑,摸摸自己脖子,方才沈鹤拿剑指他时,不小心割破了点皮,流血了。
  师父从未拿剑指过他。
  沈鹤的话何意?为何他不能与晏良扯上关系,为何说他对不起霍家列祖列宗?他是谁?他要做什么?他又做错了什么?
  霍孤一概不知。
  沈鹤气的发抖,嘴里念着:“我要与他断绝师徒关系。”
  “忘恩负义!我养了他那么多年,他竟为了一个良王与我顶嘴!”
  楚澜倒了杯茶给他:“冷静,冷静一点。”
  沈鹤一掷杯子:“我怎么冷静?他与良王是断不可能的!”
  “为何不可能?”
  “良王是皇子!皇家之人,眼里只有天下与权谋,没有情爱。”
  “说到底,你还是忘不了他。”
  沈鹤一瞬冷静:“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你忘不了他。”楚澜一字一句:“霍家的子孙,就该走正道,娶妻生子,延续霍家血脉,不能断袖,他当年走错了路,你便不许小孤再走上同样的路。”
  沈鹤皱眉:“你怎么会这样想?”
  “难道不是吗?你有意让小孤去接近良王,可一听小孤对良王动了心,又让小孤远离他,从始至终,小孤可知道分毫,你还打算瞒他多久?”
  沈鹤叹口气:“这些事,知道了有什么好。”
  “孰是孰非,也该小孤自己来定夺。霍孤不是霍羽,晏良也不是晏广。你不能因为霍孤姓霍,便连选择的机会都不给他。”
  沈鹤一言不发。
  楚澜道:“我言尽于此。这么多年,你也该清醒了。你想做什么,我依旧会护你,只是这亲……不必成了。”
  沈鹤猛然站起来,而楚澜不做理会,已经走出门了。
  一方小院,三种心思。
  二十年了,楚澜等了二十年,等了一场空。
  翌日,沈鹤将霍孤叫到房中。
  “昨日师父话说重了,别往心里去。”
  “徒儿明白。”
  “坐吧,有些事,该跟你说说了。”
  霍孤应声坐下。
  想起了很遥远的事情,沈鹤目光有些空洞,他道:“霍孤的霍,不是师父瞎起的,是前朝大将军霍羽的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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