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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渊 (咸骆驼)


沈慕枝轻飘飘一挥手:“行了,你走吧。”
这事就此尘埃落定,欠债的保住了手,赌债也有了着落,可谓皆大欢喜。
孟成蹊在原地愣了半晌,半是羞愧半是恼。他像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动静闹得那么大,还不及沈慕枝一句话有用。
曹瑞林是个会看眼色的,他心里一片敞亮,沈慕枝不是观世音转世,在这事情上那么好说话,无非是想跟他和孟成蹊示好,确切说是跟曹家孟家示好,毕竟生意场上多个朋友多条出路。
“感谢沈公子给小弟们薄面。”他怕傻乎乎的孟成蹊看不穿,率先表明态度。
“非也,是我手下的人冲撞了二位,在我们家赌场坏了兴致,该我来赔不是才对。不知二位是否肯赏脸,改天请你们去吃个饭?”
这话就有点过分谦逊了,他处理自家赌场的事,其实跟两个旁观者并没有干系,赔罪一说更是莫名其妙,好像故意臊他们一样。
孟成蹊听他这么说,脸上有点挂不住,忙说:“哪里好让沈兄破费,我这不长眼的给你的场子添乱,这顿饭合该我来请。”
沈慕枝云淡风轻地笑着,心想孟家这小儿子似乎不是个有城府的人。

一周后,饭局设在时下大受欢迎的都城饭店,孟成蹊请客,曹瑞林作陪。席间三人有说有笑地吃着法国料理,红酒佐餐,气氛融洽。
“成蹊,那边有个家伙瞅了你半天,不会是你的旧识吧?”曹瑞林指了大堂斜对面的那个方向。
顺着他手指的角度望去,孟成蹊看到了多日不见的涂延。他遥遥冲他扬手打了个招呼,可今天的涂延着实反常,只见他眼睛瞪得老大,鼻孔喷张,犹如凶神恶煞的冷面金刚。

7.

今晚上李老板约了涂延吃饭,是想跟涂家的太子爷好好联络联络感情。他跟几个洋人朋友合伙搞了个回力球场,位于法租界的亚尔培路上,营业执照领事馆已经批了,场地人力布置完毕,万事俱备,只等开业。但场子落在涂金元的地盘上,他们几个大股东一商量,觉得还是不能怠慢了道上的人。
李老板是个假洋鬼子,认为吃中餐不够端庄大气,便选了都城饭店的西餐厅招待涂延。他不遗余力地向对方推荐这里的招牌菜色,从每道菜的历史典故讲到做法,讲得头头是道,涂延却因为憋着一肚子火,胃口不佳。
他眼睛瞅向远处那三个人,银质刀叉在盘子上发出刺耳的“咯咯”声,手背上青筋暴起,仿佛他吃的不是牛排,是人肉。
眼看他的脸色越来越黑,李老板以为自己中途说错了什么,触了这尊大佛的逆鳞,段子再也讲不下去,只好静静坐着惨笑,后背一阵阵发凉。
孟成蹊一走进餐厅,涂延就注意到他了。许是冬天阳光照得少,孟成蹊的皮肤比前段时间还要白些,粉面桃腮,仿佛橱窗里摆着的日本瓷娃娃。头发整齐地往两边梳开,做成一个四六分的发型,显得他分外乖巧,像个还在上学的大学生。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衣冠济楚的年轻人,皆是西装配礼帽的打扮。涂延凝神一看,居然在其中看到了沈慕枝的脸,霎时感觉一盆冰水倒扣下来。
孟成蹊殷勤地引沈慕枝入席,和他面对面而坐,不时热切交流着,眼睛笑成了两瓣月牙儿。涂延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满肚子酸酸涨涨的,一个念头困住了他:什么时候孟兄和姓沈的这样要好了?
他像秃鹫盯腐肉一样死死关注着餐厅的那一头,见孟成蹊举起高脚杯和沈慕枝干杯,二人眉来眼去举止亲昵,气得他后槽牙都要咬碎。
李老板不安地问:“您吃得太少了,是在下点的菜不合涂公子胃口?”
“没有,”涂延冷着脸否认,“李老板点的菜很好。”
说完他紧闭双唇,阴恻恻地盯住远处沈慕枝的后脑勺。李老板见他不想说话,催促侍者把饭后甜点上了,继续在一旁赔笑,惨笑。
涂延对孟成蹊的心思非常单纯。
孟二公子是温室里娇惯出来的花朵,没有遇过霜露的摧残,金贵的驱壳不曾在尘埃里滚一遭,所以身上充溢着昂扬的自信,认为世界就在他手中。涂延喜欢他的华贵精致,喜欢他的剔透无暇,也喜欢他清高的姿态,仿佛世间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低头。
孟成蹊经常肆无忌惮对涂延指指点点,不把他当回事,有时候极尽挖苦,脾气还大,但他只觉得对方坦率可爱。如果有人说孟成蹊仅仅样子好看,本质是个草包,涂延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在他看来,孟二少爷聪明,有见识,还讲义气,是做他好兄弟的绝佳人选。“哪能让人人都识货呢?”他暗戳戳想。
可惜他所谓的挚友,现在正对着他顶看不上的人笑,他什么时候对自己那样笑过?涂延血气翻涌,简直要爆血管。
孟成蹊还不知道自己在涂延心里,被夸成了一朵花。此刻他和沈慕枝,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两人都是善思辨的人,凑一起不免高谈阔论,颇有点相见恨晚的意思。
中间孟成蹊去洗手间,急急忙忙出来,不小心撞上一个背脊宽阔的男人。他抬头,眼前一亮,叫道:“涂延,好巧呀。”
涂延草草结束了和李老板的晚饭,让其先走,李老板立即脚底抹油溜得飞快,自己则来这边守株待兔。他愤愤想:巧个屁,老子都等半小时了!
孟成蹊像个老妈子一样操心他的着装,看到他今天一身得体,隐隐有点自豪。
“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涂延省去客套,拉着他走到角落。
“怎么?”
涂延双手扶住他的肩,一字一句说得认真:“你以后别跟沈慕枝一起,他不是什么好人。”
“为什么?”孟成蹊觉得他莫名其妙。
“没有什么为什么,他爹是个老狐狸,他就是个小狐狸,一家子没安好心。”
孟成蹊不乐意地鼓着腮帮子,质疑他:“凭什么你说他不好,我就要信?”
“傻子,咱们这交情,我做什么要骗你。”
“可是我看他挺好的。”
这话无异于往热油锅里加水,涂延轰地一下炸了,手上的力道掐痛了孟成蹊:“你宁愿信他也不信我?”
“痛……痛,快放开我,你脑子坏掉啦?”孟成蹊推搡他,嘴上骂骂咧咧。
涂延气得双目通红,发狠地说:“我不放,他娘的你今天必须说清楚,你把我当什么了?”
“涂延,”孟成蹊两腿踢蹬,虽然脚上没敢使大劲,“好端端发哪门子疯,你放手。”
涂延干脆两手一圈,将他禁锢在怀里,任他扑腾着挣动不止。
恰好曹瑞林也过来解手,看到扭成一团的两人,以为孟成蹊又惹了事端,心中警铃大作,慌手慌脚上前劝架:“冷静啊二位,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说的,非要打架呢?”
涂延和孟成蹊想起这还是在公众场合,登时觉得丢人,拧在一起的身体就此分开。
曹瑞林尽职地做和事佬,向涂延道歉说:“对不起啊这位先生,成蹊不懂事,我替他向您赔罪了。”
涂延一听又不开心,心道:混账,你跟成蹊是什么关系,轮得到你来道歉吗?
“我们刚才在闹着玩,没有打架。”他干巴巴解释了一句。
孟成蹊对涂延厚脸皮的功力佩服得五体投地,但面上故作轻松一笑:“哈哈,可不是嘛瑞林,你眼神不行,我跟涂延明明是朋友,哪会动真格?”
曹瑞林看这两人一唱一和说瞎话,无语地摆摆手,进了洗手间。
等他方便完出来,两位朋友还站在原地,互不相让地争执着什么。
他不放心地挤进他们中间,用手臂隔开两人,找了个话题对孟成蹊说:“现在回去太早,你想去跳舞吗?沈兄说酒店二楼有个舞厅挺出名的。”
孟成蹊听是沈慕枝推荐,不费吹灰之力做了决定:“去。”
涂延根本不会跳舞,但岂能眼睁睁看孟成蹊跟了沈慕枝去,于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了他们后面。
沈慕枝见到涂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只是用一种礼貌的疏离对待他。涂延也以相同的冷淡回敬,两人像达成了某种默契,临时扮演起君子之交淡如水。
众人坐电梯下到饭店二层,华丽的舞池里已有不少随音乐起舞的男男女女。四人因着年轻体面的外形,不多时都各自找到了舞伴。
孟成蹊和一位穿金色旗袍的女子跳舞,眼睛却牢牢黏在了沈慕枝身上,舞池的灯光打在沈慕枝的脸上,加深了他刀刻般的英俊五官。美色误人,孟成蹊魂不守舍地跳着,为此错了好几个舞步。
沈慕枝和一高挑的犹太混血美女连跳了三支曲子,后来换成卷发的圆脸本地姑娘。舞伴来来回回换了三四个,他也跳累了,便去隔壁的酒吧喝啤酒。
孟成蹊正要跟着去,看到了呆呆立在舞池边上的涂延,奇怪道:“诶,你怎么不跳了?”
“我不会跳,舞伴都跑了。”涂延落寞地垂下头,连头发丝都表达着哀伤。
受他相貌的蛊惑,姑娘们的确是趁兴而来,但很快败兴而归。因为涂延永远迈不对脚,在被他一次次踩痛脚之后,再好脾气的小姐都急得吹鼻子瞪眼,骂他赤佬。
涂延等在外面的时候,又看到沈慕枝在舞池中如鱼得水,风度卓然,舞姿俊逸非常,心底越来越冷。他自暴自弃地想:难怪孟成蹊不想跟我做挚友,老子处处比不过那个姓沈的。
孟成蹊不忍心看他一脸生无可恋,拍拍他道:“笑话,跳个舞还能难死人了?走着,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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