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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渊 (咸骆驼)


孟成蹊心里也觉得楚仪这一去泥牛入海似的,透着几分古怪,不过他不想让父亲过分担心:“许是她要熟悉新环境,忙得顾不上吧,回头我找北平的熟人帮我打探一下她的行踪,倘若再没有她的消息,我亲自往北平走一趟。”
孟重迁虽然未能把心落回原处,但得了他的话多少宽慰些,便略过此事不再提。
又过几日,孟成蹊屁股上结的痂褪得差不多了,剥荔枝一样剥掉一层,又是皮光水滑的一身好皮。身上既然不痛不痒,现下又是一年中最好的时候,他又蠢蠢欲动地起了往外跑的心思,不料傅啸坤却上门来了。
傅司令前些日子去了趟南京述职,这日他中午刚风尘仆仆地下了火车,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来找孟成蹊,心情颇好地说是要请他吃饭。孟成蹊见了那人,两股间不由自主地一阵阵害疼,他吃一堑长一智,晓得这位丘八是不得不去敷衍的,于是收拾打扮得像模像样,随傅啸坤一起出了门。
二人去了红房子吃法国菜。傅啸坤吃不惯西餐,刀子把盘子磕得咯咯直响,他用叉子架起整块羊排,二话不说就往嘴里送。孟成蹊偷偷用眼角瞥了他几眼,怎么看对方怎么像个茹毛饮血的野人。
他拿起桌边的白兰地,给傅啸坤和自己都倒了酒,然后斟酌着开了口:“傅大哥,最近忙否?”
傅啸坤咂摸一口洋酒,预感他的下文不会有什么好,便挑眉看了过去:“马马虎虎吧,你有什么事吗?”
“不不,你想岔了,”孟成蹊回给他一个笑盈盈的表情,假装不好意思地说,“我哪能老是找破事麻烦你呢?”
他把视线移到面前的一份巧克力蛋糕上,不紧不慢轻声道:“就是啊想跟你报备一下,我过几天可能要出趟远门。”
傅啸坤克制着没有生气,问他:“去什么地方?”
“去北平,看望我留学时认识的一位朋友。”他信口胡诌。
傅啸坤懒洋洋翻起眼皮,又吞了一口酒,斩钉截铁告诉孟成蹊两个字:“不许。”
“为什么不许?”他登时沉下脸。
“你们两个想见面,让对方过来上海见你也是一样的。”
“那恐怕不行,”孟成蹊一派肃穆地坐直身体,眼神透出痛惜,“我那个朋友身体不好,轻易不好出门,我这次去也是为探病的目的。”
傅啸坤闻言,“砰”地把酒杯往桌上一挫,冷冷道:“怎么?你还非去不可啦?”
孟成蹊本来心平气和,被他的言行影响,隐隐也有了火气:“这也不行,那也不许,你干脆在我脖子上栓根绳子,走哪都牵着得了。”
傅司令从小受老傅司令的言传身教,的确是不把大多数人当作人看的,因此孟成蹊这句责难一说出来,还真有点戳中他的短。他怎么能够想得到,一个宠物也有那么多七情六欲和喜怒哀乐呢?
他深吸几口气,放缓语调道:“外面战火纷飞的,到处不安生,我这不是关心你嘛,如果你真想去,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孟成蹊喜上眉梢。
“不过有个条件,你这几天不要走,等过段时间,我派人送你过去。”
虽然与预期的结果有差距,但至少能去到北平了,孟成蹊见好就收,连忙谢过傅啸坤的好意。
吃得差不多了,傅啸坤买完单,和孟成蹊一前一后步出餐馆。刚走到门口,迎面碰上一群叽里呱啦说日本话的人,孟成蹊不经意抬头,一眼认出了人堆里的曹瑞林。
曹瑞林西装革履,打扮得油头粉面,正满面春风地同身边的日本友人谈笑,一口日语说得抑扬顿挫流畅无比,仿佛他已然是个正宗的外国人。孟成蹊怔愣半晌,犹豫着跟老朋友如何解释自己跟傅啸坤凑在一块儿,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将他浇了个透心凉。曹瑞林先是点头哈腰地向傅司令问好,随即拥着友人快步走进餐厅,竟是正眼都没瞧孟成蹊一眼。
他若无其事地咽下一口苦涩的唾沫,自言自语道:“好吧,看来我又自作多情了。”

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起来,很快到了四月下旬,迎来了傅司令的生辰。
傅司令三十郎当岁,既不老迈,又不幼齿,一场无关紧要的生日却被众人当成了至关重要的盛会来看待。生日宴前几天,前来送礼的汽车已经把傅公馆门前的小巷堵了个水泄不通。等到了正式宴会那日,公馆里张灯结彩,宾客如云,竟是比过年还要热闹。
傅啸坤站在穿衣镜前,紧张兮兮地左看右看。他新理了头发,理发师将他的两鬓剃得很短,露出青色的头皮,很有点愣头愣脑的感觉,倒显得他比平时年轻了几岁。
孟成蹊从他的衣柜抽屉里抽出一根暗红底花纹领带,递到他手边:“用这条好了,看上去喜庆。”
“切,又不是结婚,要那么喜庆做什么?”傅啸坤嗤笑了一下,还是接过来自己系好。
他最后理了理衣袖,从镜子里看了坐在床沿的孟成蹊一眼,诧异地问:“到时间了,你怎么还不换衣服?”
孟成蹊顺着身体往后仰倒,没精打采地说道:“你的生日会我就不下去了,在房间里等你。”
傅啸坤不依,不甚有气势地凶他:“你他娘别耍小性子,叽叽歪歪什么?快去梳洗!”
“哎呀,我是真的不想去,被人看见我出现在你这里,该怎么想呢?”孟成蹊委委屈屈地说着,眼睛里有了水色。
傅啸坤知道他爱惜面子和自尊,到了偏执的程度,只好叹口气,独自一人下楼去了。
孟成蹊百无聊赖地躺在傅啸坤的大床上,本来是不困的,可他强行闭上眼睛酝酿睡意,居然真的睡了过去。等他睡醒,楼下传来留声机播放的华尔兹舞曲,还有麻将桌上哗啦啦的洗牌声,显然宴会已进行到下半场。
他翻身坐起,忽然听到自己肚子咕噜噜一阵响,于是拿出早先备好的饼干,就着一杯冷却的红茶,咔擦咔擦啃食起来,不一会儿就把饼干碎渣弄了满床。
孟成蹊又在傅啸坤的卧室兜兜转转走了几圈,看那墙上挂钟的分钟蜗牛爬似的半天不动,自己消磨了那么久的时光都还是八点多钟,便愈加烦躁。
他想起今日尚未跟姓刘的包打听通过电话,顿时觉着寻到了正经事,把外套一披,他悄悄踱出了傅啸坤的卧室。
孟成蹊去了走廊尽头的那间书房,他记得除了楼下客厅,那里就有台电话机。运气不错的是,房间没有上锁,孟成蹊悄无声息地溜进去,关好门,他一屁股坐上书桌,拿过电话机开始摇号。
电话很快接通了,姓刘的包打听仿佛格外得意,连声音都比往日响亮:“孟先生,我查出赵丰盛的老板是谁啦。”
“是谁?”孟成蹊手指紧紧绞住电话线,连呼吸都要忘了。
“那人姓徐名仁,男,三十岁,家住法华镇附近。”
孟成蹊头脑里像一锅粥似的混乱了几秒,随后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血液一齐往上涌,他哑着嗓子问道:“徐仁,他不是沈慕枝的手下吗?”
“诶?你怎么知道?我查了一下,他的确是在沈家企业中担任要职。”
孟成蹊像被针刺了一般,慌里慌张挂断电话,呆坐在傅啸坤的书桌上,他只觉得心神俱震,头晕目眩,脑子里的念头争先恐后跳到他眼前。
沈慕枝?是沈慕枝杀了大哥!我们家同他并没有血海深仇,他为什么要那样做?等一下,棉纱厂出事那期间,我和他正好得如胶似漆,他怎么可以一面和我好着,一面做出这样残忍的事?他还算是人吗?
他颤颤巍巍跳下桌子,身上一下一下害冷,灵魂还游荡在半空中。“为什么?为什么……”孟成蹊梦呓般地反复自语,仍旧不敢相信这个消息。
突然,门外传来一串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伴随着男人的说话声。孟成蹊心头一紧,魂魄瞬间归位,他循着本能,屈身地往书桌底下钻。
“咔哒”一声,房门打开,傅啸坤和沈慕枝肩挨着肩,一团和气地走了进来。
67.
傅啸坤要与沈慕枝在私下里商讨的,乃军火买卖一事。
两人在黑色真皮沙发椅上甫一坐定,沈慕枝迟疑地看了傅啸坤好几眼,终于下定决心问道:“羡山兄,我们真的要同何敛秋做生意?”
傅啸坤意味深长地动动眉毛,当下没有发言,这时有仆人敲门进来,奉上两盅热气腾腾的茉莉香片,他兀自拿过一盏茶,陶醉地呷一口,然后挥手打发了仆人。
“做!有钱好赚为什么不做?”他的回答干脆利落。
“可那何敛秋是土匪出身,干得最多的就是打家劫舍杀人放火,况且他一直像个墙头草似的摇摆不定,谁知道他以后会加入哪个阵营呢?”
傅啸坤闻言,偏过头冲沈慕枝狡黠一笑,说:“小沈啊,你的顾虑可真不少。”
被他那么一说,沈慕枝感到有些下不来台,只好搓手尴尬道:“小弟是怕你为难,对沈家来说,跟谁做生意都不搭界的。”
“我为难个鬼啊,”傅啸坤把手肘撑在茶几上,露出生意人坦荡的贪婪面目,“只要他不拿我卖他的枪指着老子,管他什么军什么派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老弟台啊,做人就好比撑船,要随着水势,顺势而行,这个道理你晓不晓得?”
傅啸坤又开始说起他那套处世哲学,沈慕枝虽然不甚认同,但无心与他争辩,于是哼哼哈哈地响应他。之后,两人就运往西北的军火运输线路做了一番讨论,傅啸坤拿出一张纸勾勾画画,算是把方案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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