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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骨 (晏池池池池)


  他大概是所有“孤家寡人”里最贪心的那一个。他,不想做一个“寡人”。他想有个人一直陪在他身边,而不是只有这山河一壁。
  “是元裹。”赵祚出声断言。
  惠玄曾告诉过他居衡是谢无陵步下的终局,那按顺序看来,戏袍之后,下一个就该是元裹,那个比妙法清净的真人。他手上最重要的一颗暗棋。
  如果说妙法手上捏着的是谢无陵这辈子都不愿拿出来用的最后那条命,那元裹手上攒着的,就是赵祚最后的半条命,那是赵祚被赐封地后自己养的能操刀举戈的人。
  不过他不知道谢无陵是为何画了元裹,也不知道谢无陵知道多少,更不知道现在的谢陵有又知道多少,谢无陵在时,他从来没想过问谢无陵,谢无陵不在了,他也还来不及去问元裹。
  “元裹姑姑?”陆岐在深阙里,因着是异姓王,无异于羡之,遂对这些个皇室宗亲,多是跟着羡之叫的。
  “嗯。”
  “这和元裹姑姑,能有什么牵连?”
  赵祚闻言将目光投向了谢陵,谢陵却喉头微痒,收下了赵祚的目光,出口便是几声延绵不绝的咳,
  赵祚方腾出来的手,慢慢移向了他的后背,轻轻拍着,谢陵的咳却一点没有消止。
  陆岐回身取了挂在架上的壶,倒了半杯水递来,赵祚接过了,想让谢陵抿一口,但谢陵的咳一直不歇,赵祚也只好一直端着。
  谢陵又恐外间听得太清楚,只有拢袖捂嘴咳着,不多时脸都憋红了,才渐渐消止。
  赵祚的眉像打了结一般,拧在一处。“昨日离时,还不似这般……”
  “无……无碍。”赵祚话还未说完,便被谢陵打断了,接了话来。
  这话听在赵祚耳里,他只想将谢陵的下巴扳住好好问问他,如何才算有碍,最后也……不过想想。
  “我想,夜里去雍国公府瞧瞧。”
  “寡人……”赵祚那半句“同路”终是在嗓子眼打了个转,咽了下去。“你养好了身体,再去。”
  “来不及。”
  “什么来不及?”
  “歹人岂会待我身体好了,再为非作歹?沙场之争,贼寇又岂会待你兵强马壮了才来进犯?”谢陵纵使这话说的少了气力,却还是摄人的。让赵祚和陆岐听来有些发蒙。
  “那真是如此,惠玄师兄便不会丧命了。”
  谢陵将喉咙里汹涌而来的腥甜咽了下去,话变得轻了些道:“还有五日便是师兄头七了。”
  谢陵的眼眶瞬间红了。
  “你若想,便去吧。天高海阔,飞累了,就归昭行来。”
  “只要我还在,昭行的山门,总会有人等你的。”
  “你啊……”
  师父和师兄的字字句句这几日从他的脑海里一刻不停地往外蹦。别人或许不知,但他不能装作不知。
  昭行是师父和师兄给他的庇护,一旦他们走了,他的庇护所就消失无影了,他就再无依傍了。
  他的家,没了。
  他像用尽所有力气般,不自知地窝进了赵祚的怀里。像是想汲取些阳光的小苗子,又像需要些温暖才能化开的那块冰。
  赵祚不知道这块冰能不能被自己捂化,他还是下意识搂紧了些。上一次他这般失力,又是多久,赵祚已经不记得了。
  谢陵瑟缩在赵祚怀里,眼里的神都空了。
  他在竹屋外的坟头和妙法真人和师兄约定了,他得亲手领那黑衣人,来给师兄磕头。
  而今天他是怕的,他不怕自己领不来,只是怕自己时间不够。忘了有多久没有这么难受过了,像被人往脑子里放了许多东西,这些东西又全部压在了他肩头心上,压得他喘息不得。
  上一次这么难受,还是才从昭行醒转的时候。每日混沌着,混沌得不像自己了。
  但那是在昭行后山上,便是混沌了也无伤,今时却不同,他不能让自己混沌着,他得清醒着,惠玄师兄还在等他。
  可他越是清醒,就越是觉得脑海里的回忆在不停牵扯者他,他却抓不到个头;越是清醒,就越能将这份压抑体味得深刻,最后也就是恶性循环。
  月寒日暖,来煎人寿,当如是。
  谢陵不知是多久回的神,车架内一片寂静,他看着洒落过车厢小窗的日光,抿了嘴角,坐正了些许,仿佛方才无枝可依的只是飞走的老鹊,而不是自己一般。
  “圣上以为如何?”
  赵祚却合了眼,道来了一句似是顺从了是心的回答:“依你。”
  “不过,”赵祚又补言道,“只得一个时辰,夜里寒,莫着凉。”
  “嗯。”
  “羡之陆岐都跟着去,寡人会在居衡待你们。”赵祚声音才落,便听见有人石子打窗的声音,陆岐知道是羡之不同意,他只抬头悄悄看了眼赵祚,见赵祚似充耳未闻,眼里只有他怀里的人,也不敢再出声。
  羡之却锲而不舍地拿石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打像了窗沿,发出“咚咚”的闷响。
  “羡之,想回重阙?”赵祚觑了眸子,话语里说的轻佻,又带着几分不可辩驳道。
  羡之闻声,撞窗的石子声顿时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李贺《苦昼短》)


第32章 入国公府
  元授五年四月初一,天子车辇,自贤山行宫归,未入重阙,行往居衡。
  旦日,圣拟旨,允异姓王陆岐出宫建府,划城西太平巷府邸一座予。待雍国公孝期满,即修缮之。依其意志,可暂居居衡一园。
  (《元授起居史》)
  金乌将坠,霞光在天尽头着了色,銮铃和着车架慢行入居衡园子,羡之下马,引了陆岐跳下车来。
  老奴复寻来垫脚小凳,赵祚撩袍下车架,而后回身伸了手向车架内。
  谢陵探头四顾一番,蹙了眉头,脚步有些踌躇。
  “无碍。你的园子,旁人的眼睛看不见。”
  闻言谢陵才弓腰迈了步子,下了车架。方才入扶风前,倒是听陆岐讲了一路这居衡园子。
  说他幼时想来,他父亲和羡之便都不允,后来搬入了重阙,也少有来了,只每岁生辰,讨了恩典,才能来。
  听着陆岐一边说着,谢陵便觉得赵祚环过他腰身的手又紧了几分。不知是怕他逃跑还是怎的。
  但他现在应当不会走的,至少这接下来的五天内,他不会走,他还需要身旁这人,这人是九五至尊,能给他的便宜自然不是常人能给的。
  至于惠玄师兄的头七,他无论如何是要回去的。
  他的后背,是昭行,是惠玄……他不会忘,也不敢忘。
  但如今有人往他背上狠狠地捅下一刀,要他如何咽不下这一刀之恨。
  一行人跟着羡之的脚步往园中深处去。回廊曲桥于这一池春水上,玉槛拦着几株新放的素色花,比春日那扶墙开着的芍药要朴素多了。
  陆岐更是拽住了羡之的衣角,像是怕自己会误入了歧途一般。
  说来确实如此,园中岫石叠于湖畔,放目而望,“云栖”一殿想来就在湖水对岸才是,偏这曲折路,只有一条可往,若在花深处,迷了路,可就不知道要走往园子何处了。
  旁人识这风水的,还能道出此中弯绕,像谢无陵那样造了这园子的,却反倒不如,每每问及如何设计如此繁复园子,那蓝绶杏杉的人啊,只会同你说:“我怎知晓?我且将要种什么花草告知了那友,他还我的园子图纸便是如此。”
  池里风荷才露角,游鱼浅入深。谢陵眼光跟着游鱼,脚步不自觉地慢了。
  “入夜了,再去。”赵祚也慢下了两步,将谢陵袖子攒住,低声道。
  “嗯?”
  “想来大理寺的人这会儿应当还在,入夜,我先去引了人,陆岐你再带师父进去。”羡之闻声回头补充了句,又看向了陆岐叮嘱着,“少带两只灯笼。”
  羡之知晓陆岐怕黑,况走夜路时,总爱攀着他走,后来有日不攀了,羡之好奇问过陆岐,陆岐却道,多掌几只灯笼,便不用再怕了,自然也就不攀他了。
  然雍国公府叫一把火烧作了残垣断壁,夜里掌灯多了,还不知这街头巷尾又要传些个什么话出来。
  陆岐听了要让他少带两只灯笼,立马横了羡之一眼,不过也就一眼,之后还是点了头允了。羡之受了陆岐一眼,在陆岐转眼间,捉到了他眼底的犹豫 ,不知为何眉间带上了喜色,他轻咳了两声,收敛了情绪,抬手拍了拍陆岐的背:“别怕。”
  待夜深时,陆岐同谢陵一人掌了一只灯笼,跟着羡之往雍国公府去。
  羡之依计,先行一步,将守于雍国公府残垣门口的两个侍卫支了开去。
  “信陵主。”两个侍卫齐齐向这个锦衣玉冠的青年低了头行了礼。
  “嗯。”羡之负手应了,“我替父王走这一趟。”
  这朝赵祚登基之前,市井街巷便传过了雍国公乃帝祚触过逆鳞。
  本来是一命该呜呼的,但许是帝祚应了故人所求,又念在雍国公已疯癫,当初做皇子时就没赶尽杀绝,登基了,也还是留着这一府之地给他。
  不过有好事的曾探过这雍国公府,朱墙琉璃光,碧瓦飞檐甍,府内纵是少了人打理,有几分荒凉外,比起旁处仍还是富丽堂皇,这雍国公呢,在府里四处溜达,闲庭信步,除了怀里那件不撒手的戏袍,和爱自言自语外,看不出来是疯了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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