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修,我将饭菜放下了,你多少进些。”他拍了拍景修的肩膀,还欲多说什么,便被身后的人打断。
“莫要多言,虽是殿监大人授意特殊关照了,他毕竟身负重罪,还是不要多生是非,将饭放下便出来罢。”
“是……”,那侍从一叠声的应下了,便匆匆忙忙走了出去。
待到众人皆已走远,蜷在角落的人这才微微移动了身子,伸手去够地上的碗筷,景修的手腕上可见一道道深红色的淤痕,显是被长时间束缚而成,他费力的端起碗,往口中送了几口米饭,又吃了些青菜,便不再动了。
更鼓声乍破,景修身体忽而猛地颤抖起来,他挣扎着要跪在地上,可两条受了重伤的腿却怎么也不停使唤。
疲软的双臂支撑不住全身的重量,终是迫得他重重摔倒在地上,粗糙坚硬的砂石地擦破了景修的皮肤,细小的石子揉入伤口之中,带来阵阵难以忽视的痛楚。景修俯在地上,极是懵懂的眨了眨眼睛,好似回过神了一般。
一抹自嘲的苦笑浮上了他惨白的脸容,景修不由得在心中暗自唾骂自己果真是个低贱东西,数日前便已停了的刑罚,自己却犹自记不得,每每更鼓响动之时,便总要摆出个受罚的姿势来。
如今他身陷囹圄,久未通世事,早已不知外间是如何一片风雨,却也能窥出景初身份今非昔比,早已是众人皆攀附的人物。
那日景初进来此处走动,秘牢中的看守称呼他为殿监大人,如此看来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得到鬼主如此厚爱也不是究竟是福是祸。
方才送进来的饭菜因着他刚才的动作而倾洒在地,被污浊的泥尘沾染的愈发不堪。胃底传来阵阵熟悉的抽痛,搅扰着脆弱的神经。景修伸出手将那碗碟扯过来,将其中所剩无几的饭粒送入了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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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神的熏香几近燃尽,积聚了厚厚一层的香灰。陆琮伏在桌案之上,身侧堆积着数摞尚未批复的文书。
许是近日来太过劳神,诸多事宜皆等着陆琮定夺,连着半月都未曾睡过一个安稳觉。此夜风徐徐,方饮下的药酒带着安眠的功效,竟使得他悄然堕入梦乡,再不顾那诸事烦忧。
“主子,后山的梅花昨日里开了,打眼望去便漂亮极了,我们可要去看看?”
少年人的嗓音温润纯净,好似一把暖阳,照破了多年来满叠的岁月。
往昔双手交叠,身体相依。
微风飒沓而来,散落漫山香氛。粉白相间的梅花瓣儿落在两人肩头发间,带着旖旎的柔情蜜意。
一人是不得青眼的公子,流落外城前途无望。一人是鬼殿中不被器重的家奴,尚且青葱却已饱经苦楚。
少年不知愁滋味,只求一晌贪欢。日日相伴,同席而食,同榻而眠。虽是权柄无望,想来仍是情意缠绵。
暗香疏影,梅枝落拓。昔年一吻,便曾许定此生。
这番梦境太过真实,以至陆琮缓了良久方能回过神来。现实的残酷犹如尖刀利刃,生硬的刺入他的心头,血珠浸骨,凄苦难言。
寝殿之中幕帘微动,只见一人隐在黑袍之中,兀自出现在陆琮眼前。
“见过大公子。”那男人行了个礼,便垂手立在一旁,好整以暇的望向陆琮。
陆琮手指微曲,摩挲了几下开口道,“看你的样子,想是事情皆已妥当了。”,他从怀中摸出一块玉牌,扬手掷给男人,接着道,“影卫三千,你随意拿去使唤。”
“大公子如此厚待,景初实在惶恐,事成之后,必将……厚礼回报。”
(三十六章)
月色如晦,铁甲轻裘踏破玉廊。箭雨飒拓,染红殿宇半阙。
藏匿多年的暗线既已显露人前,便犹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陆琮手中暗植的影卫,皆是百里挑一的精锐力量,比之鬼殿培养出来的奴从侍卫亦是毫不逊色,甚至仍要高出许多。
再辅以景初相助,众堂主鼎力支持,可谓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无需大动干戈,便将城主之位纳入囊中。陆珩兵败,率着残存的亲信随从远走京都,落雁城中再无人敢多言半句。
一朝权柄尽入手中,多年夙愿成真。却是少了那一人相伴左右。
千米崖山,纵身一跃,至今生死难猜。纵有情意万千,却是无处言说。
画轴半展,隐约可见淡彩新墨。其上梅影婆娑,一少年倚于树荫之下,杯酒倾落,自是天真洒脱。
小轩窗撞破孤月,落下清光一束。陆琮提笔沾了新墨,复又在侧落款封印。
卷轴被小心翼翼的收入书桌一旁的青玉石匣之中,其内已是存了满满一箱画作,显然已是精心归置了良久。
整整一旬已过,派出去寻人的暗卫仍是毫无收获,不见尸身,也未闻音讯。
“修儿......”陆琮将石匣上的锁扣搭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动。他低垂了眼眸,似是脱力般靠坐在高椅之上。
想来世上若有千般苦,却是思念最苦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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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灯相映,星迷月朦。嵌入石墙内的小窄窗向下投射着浅淡的月色,照在那趴伏于地面的男人身上。
那男人身上未着寸缕,满是青紫伤痕的肌肤便这般全然暴露在外,他双目紧闭,脸颊上却是一片不正常的潮红之色。
一旁的矮几之上置放了一方墨色香鼎,秾艳的气味尽情的肆虐蔓延开来,将这空气带出一片汹涌的情潮。
鬼主神色肃冷,负手立在一旁。他眸色深重,落在地上开始慢慢挣扎开来的男人身上。
“景修,想来是我当年小瞧了你,本以为是个学艺不精的废物东西,勾人媚主的本事倒是了得的很,陆琮为了你,怕是要把这落雁城闹了个天翻地覆才肯罢休......”
沉重的锁链随着景修的动作哗哗作响,他仍是被困在那副束具之中,双臂被牢牢缚在背后,向下连在脚腕上的锁扣之上,除了维持跪姿,其余的半分动作皆是奢望。
身后的秘处愈发难耐,景修早已沉沦在这情`欲之中,鬼主的话语他亦是听不进半点,难以自控的呜咽呻吟自喉中溢出,纤瘦的腰身弓成了诱人的弧度。
墙角处摆着个物件,被墨色绸布盖的紧紧实实,看不清内里。景修费力的俯下`身,向着鬼主结结实实的磕了个头,他神色黯然空芒,细细看来竟是有些迷惘混沌。
“求主子疼疼奴才吧......,”景修微微抬起脸,似是刻意讨好般露出了个笑来。他近年来被折磨的太过厉害,早已是瘦弱不堪,不复往日俊秀。
鬼主扯出一抹冷笑,再开口是却是陆琮的声音,“你也配!”,他抬手指了指那墙边,“那可是个好东西,赏给你可别浪费了。”
景修闻言便不敢造次,低低应了声是,便膝行着慢慢向前移动,那绸缎落在地上,露出了其内的玄机。
那是玉石雕成的木马刑具,大小同寻常马匹相似,其上马具一应俱全。细看之下才能明白内里关窍,马鞍中央有一小洞,一朵白玉梨花便那般暴露在外。
那束梨花通体雪白,精雕细琢,极是精致。花蕊清晰可见,与那真物别无二致。
景修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刑具,良久没有动作,他知道这玉梨花的厉害,一旦受了此刑,怕是不死也要丢了半条命。他不敢信,自己悉心伺候十年的主人竟要这么对他。
“主子,求......求你”,景修一叠声的哀求道,他想要移动身体,离陆琮更近些,他想看清陆琮的神情,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可身上的严密束具阻隔了他所有的想法,疲软剧痛的双膝亦是不听使唤,不多时他便狠狠跌在地上,素白的脸上被粗糙的地面擦出了数道血口子。
鬼主手指微屈,景修身上的锁链应声而断。四肢重获自由,凝滞的血液兀自流动,酸麻胀痛侵蚀着景修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
他强自打起精神,终究是不敢违逆半分陆琮的意思。动作虽缓,却还是将那刑具送到了身体之中。
梨花有六七瓣,几圆润饱满,几棱角尖厉,花瓣合拢,聚成一簇,正是含苞待放之姿。其实若是只有这般,不过是略有些胀痛而已,真正的机巧变化无穷,藏在那花芯之中。那梨花可以随意开合,时而紧紧聚合,边缘尖锐,刺入娇嫩的内壁之内;时而又肆意怒放,扩张成小儿拳头大小,好似要将人从内彻底撕破。
景修被迫坐在那玉马之上,腿根的肌肤被粗糙的马鞍磨的红肿破溃,他费力的喘息着,那梨花大开大合,毫无规律,疼痛犹如没顶洪水一般将他彻底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