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南,本是一位显赫家族的贵公子,两年前,其父亲被人陷害处以了极刑,整个家族一夜间轰然倒塌,而他被迫卖身为奴,辗转被卖到了香花楼。
但是,在他的初夜晚上,虽然被废了经脉但因为幼小习武而身体强健的萧南,仍然轻意就将客人打成了重伤,然后用剪刀划花了自己的脸。
赔了一大笔钱的赵令勃然大怒,就直接把他交给护院的那些粗汉子当性-奴使。可是,萧南性格异常刚烈,宁死不肯就范。
赵令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没有再强迫他,而让他做了个粗使杂役。
但是,这些护院面对如此年轻漂亮的萧南怎么可能完全放手,于是,像这样几个人联合起来,逼他用嘴用手侍候他们的事在暗中时有发生。
欺辱一个粗使杂役而已,这种事情发生在妓-馆中实在太平常了。根本没有人会去多问一句。
萧南神情木然地慢慢转过头,哑声道:“有吃得吗?”
晓秋忙掏出怀中的馒头递了一个给他,萧南接过就狼吞虎咽地吞下肚去。晓秋看他饿极的样子,又把另一个也递了过去,道:“这儿还有一个。”
说着,晓秋又犹豫了一下,轻声道:“你看见他们,还是,尽量走远些……”
萧南望了晓秋一眼,接过馒头咬了一口,含含糊糊地道:“我是想走远些,只是这两天一直被饿着,实在没力气跑,不小心……”
晓秋沉默着,没有再开口。
几天后的傍晚,晓秋站在赵令的房中,他的房间在香花楼后花园的一栋小楼中,小楼不高只有两层,楼上只有这间大房间,布置华丽而舒适,赵令斜趟在宽大的贵妃躺椅上。
路天青就坐在他身侧,手中拿着小银刀正细细切着他刚做好、才出炉的玫瑰双色糕,他做得一手的好点心,甚得赵令喜欢。
赵令打量着晓秋,道:“就是他?模样不算出挑啊。”
路天青道:“晓秋性子温顺、脾气又好,不容易出错。”
赵令道:“其他的人都挑好了?”
路天青把切好的精致糕点递给了赵令,拿起手边的丝巾,慢慢擦着手,道:“北馆南馆我各挑了五个,一共十人,本来都已经选好了。可是前几天,知府家的小公子看上了安若,为他赎了身,昨天傍晚离开的。”
路天青说着,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向往、羡慕和喜悦,总算,也能看到他们这种人中能有个好归宿的。也不枉他偷偷地挪用了些自己仅有的权力没有抬高价格,反而还让安若尽数带走了自己的私房钱。
路天青顿了顿,又道:“至于林风,他说这几天受了凉,身子不好。所以,我细想一下,就挑了他。您若实在不满意,就让林风去吧。”
赵令一摆手,道:“行啊,你拿主意吧。”他随手拿起一块尝了尝,道:“点心不错,也拿些给林风尝尝吧。”
说着,他起身朝出门走去,道:“他又病了?我去看看他。”
路天青低头应了一声,他明白自己已经年老色衰,自然无法与林风那样风华正茂的美少年相比。
那林风更是仗着是赵令的宠爱,三天两头装病撒娇。
虽然路天青的确是一心一意跟着赵令,但他从来不会为这种事争风吃醋,知情识趣、谨守本分这是让赵令最满意的品性之一。
更何况,赵令家中本就妻妾成群,香花楼里的相好更是多不甚数,能在这些人中被选做管事,路天青已经很知足。
路天青放下拭手的丝巾,抬头对晓秋微笑道:“下个月,帮主要开个堂会,请得都是一些江湖大佬。你准备一下,另外我会安排个小厮给你。”
晓秋也明白路天青的良苦用心,这是给他机会抬高他的身价,让他以后的日子能过得好些。
晓秋闻言抬起头来,冲着路天青感激地一笑,随之又有些支吾道:“那,能不能让萧南当我的小厮?”
路天青微怔,道:“萧南?怎么想到他了?”
晓秋低下头,轻声道:“就是,觉得他,挺可怜的。”
路天青轻笑一声,道:“你呀,也是个软心肠,好的,我知道了。”
果然,路天青听从了晓秋的意思,第二天,换洗干净的萧南就被送到了他的房间。
拾落干净的萧南清爽俊美,就连脸上的那道刀疤都带着一种残缺凌利的美感。
他望着晓秋,麻木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柔意,道:“谢谢。”
晓秋忙摇摇手道:“是路管事同意让你过来当我的小厮。”
萧南道:“如果不是你开口,也轮不到我……我明白,总之谢谢。”在自己最悲惨的时候还有人肯伸手拉他一把,让他那看尽人间冷暖,变得坚硬无比的心感到特别的酸楚和柔软。萧南的嘴角情不自禁地轻轻扬起,微笑着轻声道:“以后,我会照顾你。”
晓秋望着他的温和笑容,一下子怔住了,仿佛一片平静的湖水中被投了一颗小小石子,泛起层层涟漪。
第3章 路天青
江北盟是江北三十六派的联盟,算得上是江湖一流的大门派,而江北盟盟主蒋震安一双铁掌罕有敌手。他膝下有两子,长子蒋承英、次子蒋承志,两人面和心不和,一直在为下一任盟主之位明争暗斗。
赵令和次子蒋承志有些不可言语的交情,算得上是酒肉朋友,他听闻蒋震安的六十寿辰将至,有心结识,便向将承志提出帮忙搞个堂会热闹一番。
蒋承志深知父亲表面正义凛然,实则暗地里甚是好色,假意询问之下,蒋震安果然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便一口答应,把寿辰放到了姑苏城中江北盟一个的分舵。
这天夜晚,江北盟分舵的大堂内热闹非凡,各路江湖人物纷纷或是亲自前来道贺,或是遣了弟子门人递上拜贴、送来礼物。
傍晚时分,大堂中摆起的三十余桌,基本已坐得满满当当。主桌上正中的老者面容肃目,须髯如戟,不怒自威,正是蒋震安。
他的右手边坐着一个中年文士,虽然脸容看似温和,但目光中却闪着一丝阴狠,那是他的长子蒋承英。而次子蒋承志则坐在兄长的另一侧,他面皮白净,颇有几分飘飘公子的味道。
赵令今天算是半个东道主,也有辛挤在了主桌上,陪在末座。
蒋震安坐在主位,迎接着周围各式举杯敬贺的声音。
忽得,门外传来一个声音,高声道:“楚家堡楚公子到!”
话刚落音。一个年轻人手中托着长盒信步而来,青衫淡巾、剑眉星目、卓雅不凡,只见他朗朗笑道:“楚凡来迟了,蒋世伯莫要怪罪才好。”
蒋震安起身迎上,笑道:“不迟,不迟,贤侄来得正好。”
楚凡微笑着将手中的长盒送上,道:“茗剑庐的司庄主要来敝堡做客,所以家父俗事缠身不能前来,特让小侄送上这支百年野山参,略表心意。”
茗剑庐几个字,立刻让在座的众人无不动容。
云梦山,茗剑庐,在江湖中犹如孤傲高洁的天山雪莲一般的存在。
茗剑庐的每一代庄主都是江湖中毫无争议的天下第一剑。
尤其是这一任,三岁习剑,十一岁就名满天下,十五岁就战胜他的父亲上一任的庄主成为了最年轻的天下第一剑。
如今已十载有余,传说他的剑法已近羽化登仙之境。
楚家堡堡主的长女,江湖有名的美女——楚心,一直对之倾心。
听着楚凡矜持而自傲的口吻,似乎是佳音渐近的样子。
蒋震安心头闪过无数念头,楚家堡如果能联姻茗剑庐,便是真正登上江湖顶尖门派之列。
当然,就算与茗剑庐无关,楚家堡本身也是江湖中的名门望族,楚家的流云掌独步天下,楚家堡更以仁义满天下而著称,江湖中黑白两道都要敬他三分。
今日不要说是送上价值不菲的野山参,哪怕是送个空盒子,就冲楚家大公子亲自贺寿的面子,蒋震安也甚觉楚家堡给足了面子。当下,笑纳了礼物就将楚凡领到了主桌。
楚凡与几个大派掌门一一招呼,举止谈吐间尽显大气。与蒋氏兄弟抱拳道好后落座,刹那间,他感到一道刺骨的目光在某个角注视着他。他举目寻去,却一切如常。
寿宴间传杯弄盏、大杯大碗,宾客间更是频频举杯畅饮。
一场宾主尽欢的寿宴接近尾声时,蒋承志偷偷朝赵令使了个眼色。
赵令自然心领神会地站起身道:“今日蒋盟主大寿,赵某备了一些特色茶点在西偏厅以尽地主之谊,不知蒋盟主可否愿意前往一试?”
蒋震安面容上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道:“让赵帮主费心了。”
片刻,蒋震安带着蒋承英、蒋承志以及江北几位分舵主,在赵令的引领下来到西偏厅。
西偏厅内也被布置成酒席模样,路天青领着五对男女站在两旁,女的明艳娇媚,男的漂亮清秀。
一见蒋震安一行人出现,路天青便含笑迎了上去,领着众人入席。又是几杯酒下肚,众人开始形容放荡起来,有的舵主已经直接带着怀里的人往后面厢房去了。
蒋震安忽得站起身来推开身边的北馆头牌艳浓,却一把将路天青的手腕抓住,转首望向赵令道:“这位是谁?赵帮主不介绍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