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果被人真正看透了你的内心,那对你来说将会是非常危险的。”
余烬默然,低头看着眼前的小山堆,突然觉得手里的白纸黑字变得十分烫手。
晌午十分,院子里,来了个不速之客。当然,这只是余烬的个人想法,叶泊舟看着还是挺高兴的。
“妹子,来找烬儿啊。嗯?这是什么?你师父做的糕点?”
叶泊舟不客气地夺下黎袂手中的盒子,打开盖子瞅了眼,闻了闻,瞬间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
“这盒子这么重拿着多不方便,还是先放在师叔这保管吧?你们先去玩。”
黎袂觉得颇有道理,睁着大眼睛点点头,模样要多呆就有多呆;余烬则早就看破了他这个无良师父的算计,冷笑一声扭头就走。
叶泊舟看着俩人出门,连忙关上了门,一双贼手刚要伸向盒子,就听见头顶上似笑非笑的一句,“师弟,连小孩子都骗么?”
抬头,梁上有一君子,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余烬很不客气地问。
黎袂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是我师父想来蹭饭,我就跟着来了……”
蹭饭?果然是物以类聚,有一个厚脸皮师父就必定有一个厚脸皮师叔。
故意问:“你也是来蹭饭?”
黎袂果然臊得慌:“不是,我是来找你的!”
余烬狐疑:“找我干什么?”
黎袂眼珠子左右乱瞟,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只是一听师父说要去五师叔那儿坐坐,就下意识地提出跟过来了。
突然,他看到墙角竖着一把蒙着灰的琴,灵光一闪:“我是来给你弹琴的!”
紧张地看着余烬,这人最擅长拒绝,这要是再拒绝,自己该怎么办啊。
出乎意料,余烬很干脆的点点头,一边开始研磨:“弹罢。”
叮叮淙淙的琴声响起时,叶泊舟与苏长久正坐在书房谈笑。
叶泊舟:“师兄,难道你院子里没有厨子么?”
苏长久扶额:“回家探亲去了,他家在南头,没个个把月是回不来了。”
叶泊舟委婉提议:“山下凤栖楼做的东西可称得上是山珍海味。”
苏长久悠悠一笑:“山珍海味也有吃腻的一天。”
叶泊舟:“寻常小菜缺少油水。”
苏长久:“却饱有家的味道。”
叶泊舟:“掌门师兄那人多,家的味道更浓。”
苏长久:“我素爱清静。”
叶泊舟:“你作为师父,自己的饭有着落了,你的徒弟们可怎么办?”
苏长久:“这不是带来了么。”
叶泊舟:“其他人?”
苏长久:“都让我撵下山了。”
“……”
叶泊舟恨恨抓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咬牙切齿:“我说你怎么这么给我送好吃的呢,敢情是还有这么一手!”
下弦门每个月都会给门派里每个人发月银,虽然钱数不少但也是固定的,却也得自个儿分配好,否则月底没钱了喝西北风也没人同情。
叶泊舟心里明镜似的,他三师兄肯定是把钱都花光了,这才厚着脸皮过来蹭饭。拳头紧了紧,真想用解忧剑法把他给打出去!
那边形势紧张,这边却是一派和谐。
余烬提着毛笔兀自练着字,黎袂则在一边弹琴。他弹的不很专注,不时不自禁地抬头看看余烬,观察一下他的表情,看看他是否皱眉,是否嫌自己弹得不好听。
一曲终了,黎袂垂着双臂紧张地跪坐琴后等着余烬点评,余烬写满一张纸放下笔,睨了他一眼,皱眉:“你怕什么。”
黎袂回答得很诚实:“怕你不喜欢。”
余烬起身,踱到他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言不发。黎袂的掌心全是汗,不由自主的低下头。
黎袂渐渐开始感觉到,妄图揣测余烬,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尽管他才只有七岁,自己还比他大上一岁。
在黎袂快要哭出来的时候,一直手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不敢置信地抬起头,余烬正朝他伸着手,一脸嫌弃。“还不快起来,要是让三师叔看到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声音闷闷的。
黎袂的脸上顿时绽放了两个大大的酒窝。
今日的饭菜颇素,余烬夹起一片青菜嚼了嚼,狐疑的看着他师父。叶泊舟目光闪烁,苏长久一脸鄙视。
“咳,”叶泊舟虚咳一声,“这不是快要过年了么,咱们得省着点钱,办点年货,好过个好年啊。”
苏长久冷哼一声。
余烬看着这形势突然明白过来,有点啼笑皆非。他叶泊舟明明是天之骄子,从小被大家伙儿惯着,怎么就像是掉钱眼里似的,抠的要命。
“说起来,最近魔教又有什么动静?”
苏长久严肃起来:“聂不渡的武功一日千里,其教众也在民间不断掠夺少年少女,从中挑选天资合适的加以培养,以扩张魔教。”
叶泊舟淡淡道:“如此看来,魔教是要有大动作了。”
“切,”苏长久不屑,“他们再折腾还能怎么着?还能屠光白道一统江湖么?”
话一出口,他愣住了,手脚顿时变得冰凉。直直看过去,对面的叶泊舟也是神色晦暗。
难道……?!
苏长久勉强压下心中惊骇,自我安慰:“不会吧,他聂不渡连二十五岁都活不过,现在他才十五,不可能十年间就做到那种程度。”
叶泊舟眉头紧锁:“越是少年人越是敢想敢做,何况聂不渡的武功进展如何你也亲眼所见。怕只怕,他的野心不止于此。”
苏长久:“但魔教现在所有的行动都没有犯到我们,我们总没有理由去干涉他们。”
叶泊舟:“而且我们也不能。武林正道门派林立,下弦门一直处在中立位置,此时我想以掌门师兄的谨慎,断不会做那出头之鸟。”
苏长久叹了口气:“再说咱们白道内部也不很和睦,忘尘派青华派针锋相对,离山派自有算计,而黑道却还有神府横空出世,如此看来,形势实在是混乱的很。”
叶泊舟:“还有四年就武林大会了,不知道这一次,谁能站到最高位置上呢?”
两人对视一眼,不再多言。
在魔教崛起之前,江湖各派一直维持着一种相对平衡的状态,尽管也曾有不少明争暗斗,但终归是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而现在魔教的日益强大已经开始隐隐打破这种平衡,尽管尚且还不明显,但有心之人已经察觉到了危险。
武林大会七年举办一次,打败所有高手者可继任武林盟主。时下的武林盟主是下弦门掌门陆于之。
陆于之为人谨慎,擅采取中庸之道,一直平衡着各派之间的关系,如果下一任武林盟主换了一个有所倚重之人,恐怕江湖上又要有所变动。
“武林大会是只有白道才能参加的么?”
冷不丁的,余烬开口了。
叶泊舟沉吟片刻,道:“没有明文规定,但百年来也没有魔教来参与过。”
“那这一次呢?”
这一次?
第7章 第六章 往事不堪回首
除夕将至,连着几日总能零零星星的听见鞭炮声。
这天,一大清早余烬就被他师父从床上给揪起来了。“烬儿烬儿起来了!”
余烬揉揉眼睛,面色不善,待看清眼前人后则失声良久。
今日的叶泊舟在打扮上颇费了些心思,不同于以往一丝装饰也没有的白衣,而是穿了一件月白的暗纹袍子,领边袖口都绣着金丝;头戴白玉冠,玉簪固冠;腰间挂着玉佩、长剑。
整个人顿时少了几分清雅,添了几分风流,配以微微一笑,活脱脱就是一个浊世佳公子。
“起来收拾收拾,我们下山。”
凌幽山脚下便是阜江城,也就是之前叶泊舟捡到余烬的地方。阜江地处平原,邻近京城,南北商贾往来不息,繁荣非常。
叶泊舟牵着余烬走在街上,两人一高一矮,均是衣着不凡、容颜俊俏,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有什么想吃的就跟师父说,咱们买回去,也屯个年货。”
余烬沉沉的目光扫过四周,摇摇头,意思是没什么想吃的。
两人走了好几条巷子,余烬一直兴致缺缺,还是叶泊舟东挑西捡,冻鸡、猪肉、牛肉……买了一大堆。出来时候叶泊舟特意拿了个大麻袋,果然全装满了。
“糖葫芦,又大又甜的糖葫芦——”
听到吆喝,叶泊舟脚步一顿,低头笑着问:“想吃吗?”
余烬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
叶泊舟一看他那老气横秋的样子就闹心,狠狠揉乱他的头发,然后利落买下一串塞到他手里,戏谑一笑:“据说京城里的孩子都吃这个。”
“……”
好像他没见过糖葫芦一样。
但一向抠门的人突然大方起来还是让余烬颇感意外,意外意外着也就吃完了,舔舔嘴角,还挺甜。
叶泊舟余光瞥见他舔嘴角的样子,脚步一顿,什么也没说。
往前面走就是凤栖楼了。也是为过年,凤栖楼门口也挂上了大红灯笼,门窗上也贴上了“福”字,连店小二的笑容好像也真诚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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