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是一国公主,你是一军之长”,那人的声音低沉了几分,“你总是会有些遗憾的。”
他拧眉道:“你倒是说的容易,可我的心情你怎么知晓?我已经同自己心爱的人分离了很久,我甚至连他的消息都不敢再听……”
“我当然知晓。”那人抬头,轻声说道,而他似乎见到了那人痛哭不堪的双眼缓缓阖上。
“你也和自己的长铭分开了吗?”他说不清自己为何如此询问,可意识使然,无从辩解。
“我很久未曾见到他了……方才在梦中,我见到他抱着一个女婴,告诉我那是我和他的孩子……”
他听得那人的声音夹杂着哽咽,自己却双目酸楚。
“你是谁?”他又一次问道。
那人转过身来,猩红的双目如烈火灼人,“司福罗逸景。”
“怎么会……我才是……”他瞪大双眼迟疑道。
“我不就是你吗?”
逸景猛然自梦中醒来。
“这是什么地方?”
“吏部侍郎宅邸,顾小舞府上。”
“我呢?”
“司福罗逸景。”
“你?”
“陆一川。”
“长铭在哪里?”
“他去了东南沿海,等待你将他迎回。”
“我经历了什么?”
“你吃了甘仪交给楚广良的药物,有些疯癫混乱,所幸药量不多,停药并且分辨虚实即可。”
逸景微微眯起了眼睛,往昔的记忆如滔天巨浪一般将他淹没,令他头脑胀痛,而陆一川则是在他身边出声提醒,以免他不可自拔。
司福罗逸景好像消失了一般,可朝堂上的风云变幻却并未消失,尤其是甘标上疏,奏请皇帝允许兴主王子出阁读书一事,更是在甘仪那处掀起了轩然大波。
顾小舞当即言明,兴主王子不过五岁,出阁读书未免早了些,不如先行为其余年长王子挑选老师。
两人在朝堂争执不下,皇帝却是冷眼相看,随意吩咐了两句,便说国家当前另有要事,今日退朝。
曲璃萤下了朝便急急忙忙寻到了甘仪:“居然还有这等事情,兴主王子选择了甘标?”
甘仪笑道:“兴主王子不过五岁孩童,如何说得上什么选择,而其父卿也该明白,王子既为兴主,又何须忧虑?即便顾小舞百般阻挠,也得过了本相这一关。”
“所以是甘标自作主张,以求得王子欢心,换日后富贵?”
甘仪下意识要满口答应,可话到嘴边,却又心中再生猜疑。
可是顾小舞和甘标的争论并未休止,不过是换了地方。
“兴主王子本就聪明机警,为求江山百年,自然不该如侍郎所言,听些长幼有序的无稽之谈。”
顾小舞不紧不慢地言道:“长幼有序本就是天经地义,何况兴主王子机敏,莫非其余王子愚笨不成?既然如此,晚些年岁再出阁又是何妨?尚书何故咄咄逼人?”
甘标冷哼道:“侍郎此言,实在污蔑上官,本官何曾咄咄逼人,怕是侍郎做贼心虚。”
皇帝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终究开口令二人不可争执。
“朕唤你二人前来,不过是询问国试文举一事,怎又为他事争吵?”
两人连忙噤声。
“侍郎”,皇帝问顾小舞道:“进士都安顿如何了?”
顾小舞自宽袖中取出奏章,双手奉上,道:“皆尽安排妥当,恭请陛下御览。”
皇帝展开奏章,细细查看,随后满意点头,和颜悦色令几人跪安,他自返回后宫。
半年时光转瞬即逝,陆一川看着甘标日益嚣张,顾小舞一如既往,不由得长吁短叹,所幸送逸景一个人情,悄声问顾小舞是否可放逸景先行前往东南同长铭汇合,毕竟逸景逐渐恢复,如此躲躲藏藏也是无所事事,顾小舞却以逸景尚且需要调养为由,回绝陆一川。
“她不会同意的”,逸景一边翻书一边劝着陆一川死心,“她怕我这人无官一身轻,一走了之,所以我何时重新执掌宁武,她何时放我离去。”
“你的人还撑得下去吗?”
“阿良最近不是才让甘仪破格提拔成了从三品的营长吗?怕是蓝莫不好过才是。”
“我也正是担心此事”,陆一川叹道,“甘仪如此之智慧,同他虚与委蛇,怕是楚广良不容易吧。”
逸景自书中抬头,沉吟不语,随后又将书本翻过一页,低声问道:“我听闻,甘标昨日在朝堂上,又将王子出阁读书一事重提,而甘仪也附议其中。”
“是,甘家兄弟又一次回到了如日中天的时候,虽然彼此势如水火,可大人亦是岌岌可危。”
“你怕什么,他们支持兴主王子,引得朝中更多人趋炎附势,这不正如顾大人预料?”逸景声色平淡地言道,“只怕圣人已然寻了顾大人,而顾大人却说,绛元不宜为一国之主,但是和生却未必逊于兴主。”
“这你都能知道?!”陆一川惊奇道,“幸而顾大人有先见之明,早早便买通了皇帝身边侍从,有人早晚为她说两句好话,皇帝不可能纹丝不动。”
逸景不过笑而不语,继续埋头读书。
可他千算万算,还是少了一件事,而皇帝正是为此事在圣书房召集诸位重臣。
“朕方才接到探子密保,说是胡莽近日内乱逐渐平息,但是国王久不闻公主消息,故而迫不及待地谴人来访,既是借兵,亦是寻找公主。”
甘仪警觉道:“他们不需再借兵,这不过是以战争为胁迫,前来我朝大肆抢劫粮食军马,消耗国力。”
甘标挑着眉毛补充道:“若是寻到了胡莽公主,我们更是理亏在先。”
皇帝抬了抬眼睛,径直问顾小舞道:“吏部侍郎如何观之待之?”
甘仪当下心中警惕,微微皱起眉头看着顾小舞。
“臣之愚见,既然胡莽内乱尚未完全平息,那么使团在胡莽境内被刺,也只能是胡莽治国不力,与我朝并无相关。”
皇帝听闻此事,眉开眼笑,便是甘仪也不由得赞同点头。
“派遣何人为好?”
“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恳求陛下委此重任于一人,破格提拔,相信他定能不辱使命。”
“尽管说来。”
“白祥影将军麾下,从四品都尉,令军侯之子,南荣行晟。”
兴主王子为什么和甘标勾搭上——因为顾小舞暗中牵线,用甘标的名义给王子送礼,自己躲在暗处!
第141章 第一百三十三章 始作俑者
逸景:我儿子的身份?说出来能吓死你!
A:兴主,B:和生,O:绛元;
北疆少有艳阳高照的时候,偏巧今天便是。
白祥影抬手挡了挡刺眼的眼光,回身便看到了一望无际的绿草茵茵——这似乎不是一个离别的好时候。
她信步由缰,终于还是在军营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翻身下马,同几个正在喂食战马、准备兵器的军士打过招呼后,便见到一人掀开营帐,信步而出。
多人说他剑眉星目,丰神俊朗,羡慕令军侯半路能捡回这么个一表人才的好儿子,可在白祥影眼中,这人更是深藏不露,尽管在此处忙碌两年,容颜多少苍老一些,可依旧无人知晓他的往事,也无从探听他的由来——只能知晓他是谁的儿子。
“下官见过将军。”行晟见了白祥影亲自前来,不由得呆愣片刻,旋即低头行礼。
白祥影抱臂笑道:“你不必行礼了。”
“将军莫要担心,他们还会回到您的营中。”行晟谦恭说道。
“本将知道”,白祥影闭了闭眼睛,“可也清楚,你此去,怕是不会回来了,无论死与活,所以本将令你不必行礼了。”
“下官却不可废礼”,行晟笑道,“下官在此两年,性命微贱,如同蝼蚁,若是将军心有不豫,亦无人可为下官鸣冤。可将军不但高抬贵手,更是委以重任,此等恩德,行晟来日定当报答将军。”
“我怎么能杀了俊聪的儿子,他定会与我不共戴天的。”白祥影哭笑不得地摇头。
“能与不能,都在将军一念之间”,行晟转身,结果军士递来的缰绳,将长剑与马刀一并挂上马鞍,“北疆苦寒,敢请将军珍重。”
白祥影上前两步,拍了拍战马的脖子,随口问道:“你只带着二十余人,对方既然是胡莽使团,少说也是一二百人,何况他们游牧出身,精通马战,比之中原强大许多,你该如何?”
“边关并不开放同胡莽的贸易,多人潜入更容易暴露。何况人也好,马也罢,都是需要饮水进食,休息停顿。我只作以逸待劳之准备。”
白祥影略一思忖,随后叹道:“也罢,万事小心。”
“下官谢过将军。”
“可本将始终好奇一事……”
“将军”,行晟淡淡地打断她,“若有来日,再说不迟。”
白祥影抿了抿嘴唇。
比起西北胡莽的虎视眈眈,似乎大臣们更为关心究竟让哪位王子出阁读书。
皇帝按了按略微发疼的额角,最终盖棺定论,让兴主王子随着他的王兄们一同读书。
此事算是告一段落。
顾小舞对着陆一川使了个眼色,随后皇帝便听得大理寺上疏:“司福罗一族宗主成景来报,前日大人前往宁武希望得见幼弟逸景,然而为宁武大军长蓝莫阻拦,经多方打听,才知逸景失踪半年有余,故而恳请大理寺谴人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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