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江澍小声哀求,拽了拽南絮的衣袖。
南絮只觉头昏脑涨,回头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怎料严明突然发难,操起地上的红缨枪就向江澍刺去,怒吼道,“你是什么人!也敢碰他!”
江澍后退两步,亦是怒容满面,却克制着没有抽剑,只是狼狈闪躲。
南絮彻底怒了,“不要闹了!你要把我家拆了不成?!”
严明闻言仍不知足,仿佛疯兽一般四处撒野,顷刻之间院中青石板路寸寸碎裂。他背对着南絮,放声痛哭,最后狼狈跪倒在地。
他不再追着江澍,而只是跟自己较劲。
南絮讶然,这些日子,他只觉得身边的人和事都愈发陌生起来。
一只大手遮住他的目光,江澍颤抖的叹息在他耳边响起,“公子……”
“行了,还嫌不够难看么。”白术一直倚着门框,云淡风轻地吐出一道青烟,“都收收罢。不过是中了蛊,弄得要死要活的。”
南絮问道,“解药研制得如何?”
“至多再两个月。”
“两个月。”严明闻言支着红缨枪慢慢站起来,眉眼绝望而冷静,“至多再两个月,你们二人再无干系。”
南絮疑惑道,“这怎么是你说了算的。”
“了却此事之后你我合该成亲的!”
“这又是谁定的?”南絮两道细眉蹙起,已是不悦至极,罕见地透出一股骇人的凌厉。
严明强压怒火,“那难不成你真要与这个一穷二白来路不明的土包子成亲?!”
“严明。”
南絮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
唯一一点初旭亦被乌云掩去,院中遍地石砾,满目破败萧条之景。
南絮很认真地问道,“当年我身中寒毒,救我回家的人,是不是你?”
严明一怔,答道,“不是。”
“嗯。”南絮牵过江澍的手,“是他。是江公子救了我。”
严明默然,正欲发作,南絮已经拉着江澍往外走去,“让公子受委屈了。我送你回门。”
望着他们离去背影,两人俱是一袭白衣,般配至极。
白术望向空中雕栏画栋,吹出一口青灰烟雾,如梦如幻,发出一声喟叹,似笑非笑。
有人赤忱一心,有人机关算尽。
六月将近,正逢清虚子九十大寿,望仙镇张灯结彩,人满为患。
南絮本不愿去,怕见到严明二人都尴尬。听闻他抱病在家不能亲自赴宴,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唏嘘。想当年二人情同手足,在清虚书院日夜形影不离,如今却是……
正走神,一人在他身旁坐下,与席间其他旧友简单寒暄过后,一双眼眸怯怯地望过来。
南絮一瞬间不知出于什么心思,故意别开眼去不看他。
江澍双目登时晦暗下去,闷头喝酒。
南絮顿觉好笑,没过多久便借故出门去。今日月朗星稀,中原不似江南潮湿,夏夜凉爽无比,夜空澄明,若能趁夜故地重游一番亦是桩乐事。
他在后院徘徊片刻,不见江澍出来,不禁有些懊恼。早该知道这人是块木头,半点不解风情,就不该指望他。
“公子!好……巧。”
南絮忍俊不禁,心笑巧什么,你再不出来我就走了。
“公子近来可好?”
南絮笑意凝在嘴角,半晌不答。
江澍登时慌乱起来,岔开话题,“那个……难得回书院一次,如若公子不嫌,不如你我把臂同游……”
“你怎么还一口一个‘公子’,我们都……”南絮下意识止住话头,心道好险。
江澍的脸登时红透,想必是听出他未尽之语。
他们可是再下流的事也做过了……
南絮也觉脸热,连忙快步往外走。
两人一前一后走过当年一起读书写字、练剑修道的大小院落,往事历历在目。南絮忆起旧事,心中又惊又疑,暗自神伤。
“公子在想严明吗?”
江澍站到他身旁,一齐望着长草坡下高高矮矮的屋顶。
南絮望过去,那黑白分明的美目里盛着一点璀璨的星光,“你在吃醋吗?”
江澍喉头一滚,艰难地答道,“……是。”
“还真是个小结巴。”南絮吁出一口气,“你可只能对我说真话。”
“那是自然!”
“那你说,方才真是‘巧’吗?”
江澍这回答得干脆,“我就是来寻公子的,十三天未见,甚为想念。”
“那为何不来看我?”
“我……”江澍受宠若惊,坐直身子,“我怕公子事务繁忙,不愿见我。”
南絮不很高兴,背对着他倒在草坪上。
“公子、公子……”江澍觉得有些好笑,又心疼起来,伸手轻轻去拍他肩膀,“都是我的错。”
南絮不理他,江澍束手无策,只能也在一旁躺下,哄小孩似的拍打着他的肩膀。
他拍了一会儿,又怕南絮觉得烦,便不敢拍了。可停下之后南絮也还是不理他,他又慌起来,闷了许久问道,“公子,你喜欢严明吗?”
这话一问出口,登时整颗心都烧起来。
江澍后悔不迭,只怕南絮还不理他,那他真的要难过死了。
可南絮却说道,“不喜欢。我从前当他是至交,可如今……”
他太奇怪了。
这么多年,他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严明。
江澍仿佛死里逃生,乍着胆子将南絮翻了过来,盯着他的眼睛,低声问道,“那公子……喜欢我吗?”
他仿佛一名虔诚的信徒,病入膏肓,气若游丝。
两人靠得太近,江澍脆弱的鼻息仿佛一只无形的蝴蝶在脸旁拍打薄翼,南絮一时迷失,没有作答。
一瞬间,那只无形的蝴蝶消失了。
江澍凑上前来,轻轻吮住南絮的唇。
他的唇很软,南絮甚至没有感到被侵犯,可下一秒唇舌失陷,待到那人舔进他的口中,南絮才知道原来这人这么着急,这么滚烫。
四周万籁俱寂,唯有夏夜虫鸣。
江澍扶着南絮的肩膀,温柔地、缱绻地去尝他的舌尖,胜过世上万千美酒。
他双手老实,舌头却没少撒欢,还总要压人一头。却乖乖地收起牙齿,却像只小奶狗,追着要饮要啜,仿佛不努力就要饿死。
南絮轻轻支住他的胸口。
江澍急得发慌,将人生生按在地上,动作粗鲁起来,顿时被南絮一把推开。
“不要了。”南絮满面通红,喘息之间仍是不太平,“……热。”
江澍的双眼一下子亮起来,用气音低声说道,“热?不热啊,大晚上的山上多凉快。”
南絮不用看也知道他此刻亦是面红耳赤,更毋论顶着自己的下身。就这副模样他还好意思说凉快?
“公子是喜欢我,才会觉得热。”江澍笑起来,“若是不喜欢我,只会觉得恶心。”
南絮一时间心慌意乱,只想叫他住口,不是说结巴吗,怎么这种没羞没臊的话说得如此顺口。
“公子觉得恶心吗……”
不等南絮作答,他又轻轻地压下来,堵住南絮的嘴,一边啜吻还一边喟叹什么“公子好甜”,直吻得南絮浑身发软,又忍不住去想这个小结巴怕不是个变态。
不知道亲了多久,南絮被他顶得受不了,忽地哭了出来。
江澍吓得连忙告罪,抬手去擦他的眼泪。
南絮也被自己吓着了,侧躺着问他,“你……你也会骗我吗?”
“绝对不会。”江澍小心翼翼地擦着他的脸,“公子受委屈了?”
一时一股冲动涌上心头,南絮苦笑道,“这次香寒境之事可能与我娘有关。还有……你,你还会喜欢我吗?”
“公子这是什么话!不管出什么事,我对公子都不会变的。”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从前在书院我也不曾照拂过你,我怎么记得你也不太爱搭理我,从未与我说过几句话。”
“不是的!”江澍急切地抓住他的手,“我、我从前结巴,总被人嘲笑,在公子面前更不敢开口,怕公子厌烦……”
“你怎么总怕我厌烦,我难道脾气这么坏吗?”
南絮心里一个声音轻声说道,你怎知我现在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呢。
“不!公子很好……”
江澍腼腆地笑起来,那笑容太甜,仿佛能化解世间所有苦痛。
他很好吗?
南絮疑惑地想,自己究竟何德何能,让眼前此人崇拜至斯。
或许他曾在这人少时帮过他些许,江澍待他恍若心中神明。可如今他知道,这一回是江澍来度他来了。
“公子,”江澍又用那撩人的气音低声问他,“下个月,你能再选我吗?”
下个月,蛊毒又该发作了。
南絮学他,用那抵死缠绵的气声轻轻反问道,“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第二十五章 、(青玉线)(3)
这回两人换了个地方,以免严明再找上门来。
山下暑气正盛,山中泉水潺潺,倒还算凉爽。
南絮推门进去,江澍抬头望过来,已是满面通红。
“此处偏远,也刚购置不久,有些简陋……”
南絮笑道,“不会啊,我很喜欢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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