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鸿雪:”……”
冯逸道:“说,你是不是变态?”
郁鸿雪低声下气:”是。”又连忙改口:“以前是有那么点儿,以后不会了……”
冯逸这才将刀收了,插进鞘里,一抬眼见郁鸿雪视线黏在了刀鞘上,便冷声道:”别妄想打它的主意。”
郁鸿雪笑了一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抱过去。
冯逸于半梦半醒间感觉脸上痒痒的,眼睁了一条缝看过去,是郁鸿雪在亲自己。郁鸿雪问:“醒了?”冯逸”唔”了一声,眯了片刻,喃喃道:“好困……”郁鸿雪便不亲了,在他脸上摸了摸,说:”睡吧。”
翌日清晨。
冯逸向二爷鞠了一躬:“二爷,对不住。”
那青年被点了穴道扔在墙角缩了一夜,冻得两颊发紫,鼻下尽是鼻涕。
郁鸿雪在他身上一拍,也学着冯逸给人鞠躬,毫无诚意地道:”对不住,搅了兄台的好事。”
二爷颤巍巍抬手指着他俩,牙床抖了半天,愣没说出一句话。
郁鸿雪给冯逸戴了顶兜帽,抱起他从窗口一跃而出,落到对街民舍的屋顶,屈膝卸去冲力,再次高高跃起,踩着一连串屋脊,飞檐踏壁而去。
辰时三刻,公主起行。
庭州城外车马绵延北去,郁鸿雪的身影融入天边熹微的晨光之中。
冯逸勒马望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魏少游从后头骑马过来,于他肩头一捶,兴高采烈地报了个数:“两万!”
冯逸回过神,淡笑道:”不错。”
魏少游嘿了一声,显然极为不满:“何止不错!北庭军是什么些什么人?瀚海、天山、伊吾,这三支军队,哪个脱下衣服不是百十道伤疤?这一下竟肯拨出两万人来!”
冯逸笑道:”省省心吧!想想你那折子怎么写,用过午饭咱们也得走,哪些事还未议定的,赶紧去办了。”
第109章反击(一)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裴榄与郁鸿雪带着禁军将公主一路送到回纥边境,并将就地驻扎,与可汗承诺的五千人马汇合之后,才会折返回朔方,而冯逸等至北庭则返,在漫漫长途中渡过了廿一的新春,于一月底抵达了玉门关,二月中叩开凉州城关。
春分时节,一纸邸报传遍大江南北,也同样被春风吹进了凉州城:安承弼于寝宫暴病而亡,其子安怀绪进位称帝,改伪燕年号为载初。
至德二年的二月底,冯逸与魏少游一行回到了灵武,带回了五十万石粮草、七十余万缗钱,更重要的,带回了与北方戎族接壤的各大军镇对李亨政权的承诺。这些钱粮摊到每户每丁不是多大的数目,却极大地缓解了户部之急,回城当日,冯逸一行人差点被姚文远抱着从头亲到脚。
面完圣正至午时饭点,冯逸念到久未见肖彧,本想着去吏部吃饭,才走两步,就见兵部两个人迎面而来,一左一右架着膀子就走。
“哎哎!”冯逸说,”要见师兄呢!”
“娘的!”李光起说,”妻子如衣服,兄弟如手足,你该惦记惦记手足,甭成天想着……咳,肖尚书。”
肖彧见礼道:“二位将军。”
冯逸胳膊乱挥,惨叫道:”肖大人,劫道你管不管?”
那武人“嗐”了一声:”咱就带侍郎回兵部吃个饭。”
肖彧笑道:“费心了。”又交代冯逸,”办完事早些回家。”
冯逸“哎哎哎”地喊,肖彧却还是走了,李光起嘿笑道:”肖大人真是个贤惠人。”
冯逸被二人一路架回了兵部,大院里一锅白饭热气腾腾,一群人围着方桌,手脚老老实实地放着,见冯逸到了,各个眼中冒出绿光。
冯逸不明所以地坐了个空位,一群人都赶紧说:“侍郎大人请。”
冯逸有些受宠若惊,端着空碗道:”你们也请,都请,都请。”
一圈人却都不动,直到冯逸满腹狐疑地盛了饭夹了菜,才各个如饿狼扑食,争抢着饭勺。魏少游叹道:“可算能吃了!”
冯逸悄悄问他:”怎么回事?”
正在这时,郭西河敲了敲碗,示意众人注意,而后问冯逸道:“西北那边怎么说?”
冯逸简单答道:”北庭相当配合,点了两万精兵,稍后跟禁军一起过来。安西那儿来不及去,只是派了信使,节度现是李珙,还在成都府猫着,算不得数,副节度回信说可以出三万,跟北庭一起过来。两地各镇粮草富足,无须朝廷担忧。”
郭西河端着碗沉吟:“武周时裁军,安西北庭的兵马拢共就不多,一下调拨走五万,西域若有异动,恐怕军镇难以维系。”
杜渐鸿道:”出了凉州城,那一片全算孤悬在外,朝廷如今已无力西顾,且将兵力内调,待攻下中原,再攘狄也不晚。”
“安边。”冯逸道,”当务之急就是安边。西域一旦出了乱子,二十年之内,朝廷未必有平复的把握。宁国公主和亲,并没有陛下想的那么稳当。可汗年过七旬,不见得还能活多久,和亲这枚棋,效用实在难以预测。回纥内部明争暗斗早已凸显,太子叶护和二子移地健若旗鼓相当,西域便无忧,一旦谁占了上风,首当其冲就是北庭。”
安边……安边……
冯逸想起几月前与肖彧在一起的日子,一种名唤思念的情愫便不可抑制地在心口膨胀开来。
魏少游懒洋洋拨着米饭:“管哪个鞑子得势,咱还得买它的马,四十疋一只的黄金马,世世代代无穷尽。”
”其实有个办法……”冯逸犹豫片刻,硬着头皮说,“继续和亲,将宗室女嫁与两位回纥王子……”
”放屁放屁!”李光起骂道,“和什么亲!跟卖儿鬻女有什么两样?”
冯逸缩了缩头,朝魏少游扮个鬼脸。魏少游扯开话题道:”这一趟捞了七十余万钱,反攻在即,一枚掰成两枚用,不过是两个月的消耗,能不能转活,还是得看江淮。前日文书已到,说三月中便可将赋税运到。”
郭西河正色道:“此事你抓紧去办,越早越好。安承弼一死,叛军自乱阵脚,就凭安怀绪和那几个宦官,此时尚捏不住麾下将领,正是我们进兵中原的最佳时机!”
魏少游诺诺称是。
用完饭,命人将积压的公务搬来,听着下属们的汇报,一件件地批复,这一坐就到了酉时,冯逸扔了毛笔,与同僚们打过招呼,走出兵部的大门,远方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木棋儿滚出来!”冯逸隔着木门,“你家少爷回来了!”
一阵啪嗒啪嗒脚步声,大门被飞快地拉开,木棋儿似飞鸟投林,一头扎进冯逸怀里,抱着腰不撒手,哼哼唧唧道:”少爷回来啦!”
冯逸把他扒开,左看右看,终于觉出哪里不对,抬手赏了个板栗:“臭小子,这几月蹭蹭地长个儿,瘦成这副德性。咦,怎似比我还高?”
木棋儿偷偷弯了弯膝盖,伸手量给他看,冯逸便满意地笑了:”还是我高些,虽只高个头尖儿,那也是高。”
“进屋吃饭。”肖彧一手撑着窗,四个字说完,手一缩,窗户又关上了。
冯逸边走边喊:”咱们还是不是一个师父教的?人走茶凉,也不是这么个无情法!”院中一股菜香,冯逸吸了吸鼻子,又吸了吸,加快脚步,推开门,韦映儿拍手道:“逸哥哥回来啦!”
肖彧笑道:”可觉同门之谊?”
木棋儿跟着进来,于炉上架一壶酒,四个人关起门来围桌坐着,冯逸笑嘻嘻道:“这叫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当下也不客气,提筷子就吃。
韦映儿:”外面好玩吗?”
冯逸鼻子里哼了一声:“冷得要命,玩什么?”
韦映儿道:”阳关啊!玉门关!”
冯逸停了筷子,想想说:“北边是回纥,南边是吐蕃,往前是苍雪雄关,城楼下给你吹首阳关三叠,夕阳铺陈、风旗朔朔,从此西出无故人,你想象下那种感觉……”
韦映儿默然不语。
肖彧碰了碰冯逸,一锤定音:”吃饭。”
待将韦映儿送回住处,二人并着肩慢慢往回走。冯逸有些心不在焉,话说得有一搭没一搭。肖彧耐着性子与他说了些废话,终于问:“心里有事?”
冯逸缓缓呼出口气:”还不是韦映儿。那件事就不告诉她了?”
肖彧道:“你告诉她又能怎样?徒增烦恼。”
”话是这样。”冯逸道,“可若是我,就算我爹此刻死了疯了,我宁可因知晓而痛苦,也不愿那般稀里糊涂的。”
隔了一会儿,肖彧答:”韦师这件事,仍有回转的余地,来日我等出力斡旋,总不会比眼下更糟。她一个小姑娘,在此举目无亲,不知倒比知晓要好过些。”
“好罢。”冯逸说。
被牵着走了一阵,肖彧忽然道:”去了这么久,路上玩得还好?”
冯逸简直要给自己贴个“臣工典范”的告示了:”怎都觉得我是去游山玩水的?”一挑眉,拿眼神怼他,“巡按边城!光吃沙子啃雪团了,玩什么玩?你是不知道,自出了玉门关就没法洗澡,人、马匹、骆驼,整天臭烘烘地待在一起,郁鸿雪最臭……”自觉失言,讪讪一笑,”没怎么玩,一点想法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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