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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不肖生 (毛呆呆)


  然而接连征战导致无主田地愈多,勋贵自然没有将其放过的道理,先是圈记公田,直至上皇在位时,又把主意打到农户永业田上,尤其是在河北陇右等北方诸道,此等情形愈加变本加厉。而府兵以均田为基石,百姓无田,谁肯去应招当兵?边塞驻军自有公田,当自给自足,但民户已惯于逃役,戍军又多有逃兵,折冲府和团练军中广袤沙田无人耕种,则军中粮饷欠缺,又不免得从百姓收成中抽更多的赋税,由此一来,周而复始、愈演愈烈,竟成了一个死循环。
  朔方的屯田之效,仅仅是一个特例。
  均田的破坏,一来,使府兵不得不衰,成为中原无法抵抗燕北叛军的重要原因之一,二来,民户无田,不得不托庇于世家豪强,成为隐户,官府册子上的户口越来越少,税收自然也越来越少。
  ”方田均税。”冯逸喃喃道,“如此一来,田制和兵制都得变。”
  魏少游悚然:”不,不行……”
  “我也不知道对不对……”冯逸心中砰砰乱跳,觉得口干舌燥,”清丈土地,免除无地而有租税者、纠正有地而无租税者,则官府可得欠逃漏的税款。并按土田之良莠,分别收取定税……”
  李光起反而笑起来:“现在这情形,府兵和十六卫都是棉花,前前后后募了那么多兵,田制和兵制早该改了。”
  ”都疯了。”魏少游失魂落魄地站着,“你们简直是疯子。”

第97章方略(四)

  冯逸走出兵部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飘着的,一下午的思考和争辩让他的脑袋开始阵阵作痛,好像几夜没睡觉一样。
  灰蒙蒙的云在天际聚拢,昏沉冬日敛了暖意,不动声色地躲入云层背后去。寒风彻骨,吹鼓着街市里大大小小的布幡,各色各样的人擦肩而过。他自顾劳神,猛不迭被人叫住:“公子,来碗面汤?”
  冯逸恍恍惚惚道:”好。”
  待在摊前坐下,才醒过神,再看那掌柜,正一团面条刺啦下锅,腾地涌出一蓬白雾迷蒙的水汽。掌柜拇指一比,豪爽道:“给您来碗大的。”
  冯逸此时才觉得腹中滚滚饿意,摸出一块银角,在桌旁搁下。身后一个姑娘盈盈笑语:”逸哥哥出手好阔绰,也请我吃么?”
  冯逸回头,冲她一笑:“怎就你一个?”
  韦映儿大方地坐下,叫了碗馄饨面,手拖着腮瞥他。
  ”看什么?”冯逸打趣道,“我比从前更俊了?”
  韦映儿竟然点了点头,施施然道:”逸哥哥眸光清亮、面容滋润,受彧哥照拂颇多吧?”
  冯逸一窒,底气不足地争辩:“小丫头片子,胡说什么!”
  韦映儿也不说话,悠悠与他对望。两碗面端上来,冯逸捏着筷子,在汤水里搅了搅,叹气道:”好罢,先前说好的,这事不得瞒你。我与肖郎的确……嗯……”
  韦映儿呼哧灌了口面汤,捧着碗,重重一叹:“我就知道!瞧你那小娘子模样……”
  冯逸瞪她:”有你这么说兄长的么?”
  韦映儿头朝他这边靠了靠,低声问:“彧哥对你怎样?”
  冯逸各方面想了想:”他最好了。”
  “哎,”韦映儿说,”我的意思是……其实你……哎呀……”
  冯逸看她双颊渐渐泛红,直觉不是什么好话,岔开话题说:“近日不断有人从南边来,长安的情况我一直留意着,有什么消息会告诉你。”
  韦映儿敛了揶揄神色,点了点头。
  二人边吃边聊些闲话,不知不觉中,天空飘起蒙蒙细雪,好似江南春城的柔软柳絮。中原大地犹是秋色,朔方却已迎来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冯逸结了账,顺手替韦映儿戴上兜帽,不甚放心地交代:”少一个人往外跑,不安全。”
  韦映儿嘻嘻哈哈道:“天子脚下,能有什么不太平的……”
  冯逸一愣,觉得这话无比耳熟,怔愣间,韦映儿冲他挥了挥手,袖着手往驿馆方向去。
  ”客人再来一碗?”掌柜的见他不走,不禁生出希冀。
  冯逸摆了摆手,竖起衣襟将脖子掩进去,袖手往住处去。他想起来了,初入长安时在花楼里他也这么对郁鸿雪说过,当时……冯逸甩了甩头,心中恨恨:怎地又想起他来?
  夜间肖彧回来,冯逸还呆呆坐在床边,两眼盯着灯光出神。
  肖彧掸去肩头细雪,睇他一眼,随口说:“你今日回得倒早。”
  冯逸回过神,忙将烧好的热茶倒了一杯,递过去给他喝。肖彧看他一眼,接了茶先喝几口,再想去洗漱时,却见冯逸又已打了热水回来,正举着手,将拧好的热毛巾送过来。肖彧好笑道:”怎么了?”
  冯逸示意他先擦脸,待把用过的水倒了,才回到床边,脸朝下地重重一趴,闷在枕头里说:“心里烦。”
  肖彧把他翻过来:”烦什么,说来听听。”
  冯逸拱到他怀里,闷闷道:“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做。”
  肖彧没说话,抚着他的头发。
  ”不做不行,做了,却定要挨骂。但若真做成,又是大功一件。”冯逸枕在他腿上,仰头望着他。
  肖彧淡然道:“那就试试,最多挨顿骂。”
  冯逸竟不知道他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愣愣看他半晌,接着嘴角一弯,目光荡漾地对他微笑。
  肖彧温热的呼吸渐渐靠近,二人宽了衣袍,纠缠到一起去,冯逸急促地喘息着,心中却觉得无比安定,身体被充满的那一刻,仿佛朔方的寒风和冬雪都远去,一江春水漫卷着落叶,从舷外顺流而下,两岸青山连绵,茶女的歌声就在江南的青山绿水间萦绕开来。
  翌日清晨,空气格外稀薄。冯逸起床后狠狠吸了口气,雪后彻骨的寒意让他心中一片清明。
  新法必须推行。
  他怀着一种几乎决然的心情踏进行宫,以给事中的身份上了一道奏折,凭借职务之便,直接递到了天子御案。李亨看完后不置一词,转发中书省,裴榄浏览一遍,面色无波地发向门下省,门下省扣了一天,又转给了尚书省。
  两天之内,从天子到诸位参知政事,尽皆阅过,却默契地同时保持沉默。与此同时,消息从六部散出,好似一石激起千层浪,大部分人的第一反应与魏少游别无二致——简直疯了。
  冯逸向吏部打条子又要了几个人,终于勉强将御史台的班底建起来。主官和属官第一次见面,各自暗暗惊心。御史们没想到这位不安生的中丞竟是如此一个年轻人,冯逸也没想到,吏部拨来的这几个下属竟然各种成分都有:朔方本地的、从京畿退过来的,几代世家的、出身寒门的,户部人兼任的、本职在吏部的,甚至还有中书省插进来旁听的。
  肖彧说:”你将他们说服了,阻力至少能小一半。”
  于是接下来的时日,无论是冯逸和魏少游,还是这群属性繁杂的御史,都进入了一个坐卧行止无不互相争辩、反驳、说服的阶段。而灵州城,也真正展现了北风卷地白草折的边陲气势,天空乌云堆叠如瓦,雪携风势风裹雪势,城中瓦如粉饰,四顾皆莹白一片。
  世族的反对让这场争论看上去遥遥无期,冯逸受到太多的诘难,甚至被人拿“断袖””私节”来攻讦。从六部出来的时候,他望着这片白苍苍天地,忆起扬州城里那些少不更事的风花雪月、长安城里纵马夸官的春风万里,以及皇驾离京时便桥上的冲天大火,这些得意和失意,与此时境地相比,竟都模糊地好似上辈子的事。顺时未敢忘却初心,逆时也不敢懈怠气馁,只因觉得世间万事俱在人为,才往往能坚持下来。而今对着这满城茸茸雪色,却不禁心生沮丧。
  与此同时,重建的中枢开始陆续收到前线传来的战报:安承弼于洛阳称帝后,分兵两路,一路东下欲占江淮,一路南下欲占江汉,意图切断漕运,却各自在雍丘和南阳受到激烈抵抗,与大祁的军队陷入了僵持。
  这来之不易的僵持给西北朝廷带来了喘息之机,朔方得空加紧练兵造甲,并迎来了河西节度使亲自带来的七千勤王军。
  河北平原方面也有零星消息,似乎颜清臣曾经出兵博州,但因河北陷地众多消息阻断,结果暂时未知。
  在这些情况下,李亨将联络回纥重新提起。
  八月初,回纥的使者在漫天大雪中叩开灵州城关。

第98章方略(五)

  冯逸进宫时恰好回纥使者也才刚刚上殿。
  他是从四品,肖彧是正三品,比他大了三阶,两人中间隔了那么三四个人。肖彧伸手在领口处点了点,冯逸摇摇头,朝殿角的火盆瞟去一眼,示意自己不冷。那个裴榄却是正四品,好死不死夹在俩人中间,将这点小动作尽收眼底,淡淡瞥了冯逸一眼,却没说什么。
  殿上的使者右手抵心,微一弓腰,冲新皇陛下行过一礼,叽里咕噜说了起来。
  众人都扭头去看李光起。
  “看我作甚?”李光起愕然,”我祖上是契丹人。”
  李亨没说话,目光从众臣身上依次扫过。朔方的大臣面面相觑,那使者也面露讶然,跟着众人的视线将文武官员一一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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