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头看看身后结界内紧闭的房门,又是一声陌然长叹。
这一叹,叫旁边一直沉默着的紫苏紫肃二人困惑了:“四郎……有难言之隐?”
“公子……是被鬼族所伤。”
“鬼族?”
“公子贵为国师,实力可见一斑,一般的鬼族是根本无法近他身,而若是受到上次遇见的附着在雾沧体内鬼煞,估计难以脱身……
如此一来,公子既然能够回府,应该是受到鬼座的攻击,但据那日发现他倒在府门口的虚弱状况来看,极有可能是遭受了群攻。”
“群攻?”紫苏紫肃二人惊得同时出了声。
“有一点很奇怪,公子受伤明显应该有段时日了……”四郎满是困惑道,“但从伤口的情况来看,伤口愈合良好,显然……是有人一直在照顾着公子……”
“若真如你所推测,既是有意照顾公子,那人……为何放任公子独自回府,弃之不顾?”紫苏凝眉道。
“这也是我感到不解的地方。哎……公子脚底被鬼族生生戳穿了去,要想彻底痊愈得费些时日,好好调养。””说着,四郎从袖口掏出了张药方,递上前,“这上面是治疗需要的药草,在人烟稀少的深山里,得劳烦你们跑一趟了。”
“三日后给你。”知道时间紧急,接了药方后,紫肃直接扯过紫苏径直往朝马厩大步走去。
这二人,行动还是一如既往迅速。
等被晾在原地的四郎反应过来时,二人已不见了踪影,摇头笑了笑,转身朝大都郊外走去。
忘了什么时候,听谁说过,醒着的,比睡着的,过得更煎熬。
水影倒是切身体会到了。
看了眼身边闭目养神一动不动端坐着跟个佛像似的太上老君,又看了眼对面床上睡得昏天暗地的天界太子。
“怎么?坐不住?”
“干脆让他一直昏睡得了。”双手环胸,水影一脸不爽。
“你可以试试。不过……”太上老君抬了抬左眼皮,“后果自负。”
“你……”瞥了眼这个明显不屑和自己真心交谈的老头,水影突然有种拔光他所有长胡子的冲动,但转念这样会死得很惨,也只好愤愤跺跺脚,不再与他多交流。
一老一少,就这么干瞪着,一旁的天界太子睡得昏天暗地。
半月之后,月老冥衣终于成功将失踪已久的孤鬼带回。
不,应该是说,是月老冥衣徒劳无功,无奈之下决定先回山洞的时候,谁料,竟偶遇苦苦寻觅多日无果的孤鬼,而后满怀激动地将他带了回来。
其实,严格来说,其实是孤鬼离开小院后直接找到月老他们,装作偶遇的样子,被他们带回了山洞。
这一回来可不得了。
那袭红衣前脚刚踏进山洞,水影便像阵风似的飞奔而来,激动地扑了个满怀,而后拉过孤鬼旋转了720度,仔细观察了一番,确认孤鬼完好无损,就开始滔滔不绝地怒吼斥责,完全忘了孤鬼之前还是个卧床不起昏迷不醒的病危重患。
“主上,倒是学会玩失踪了!!!长本事了啊……知不知道大家多担心你!!!很好玩是不是?一声不吭就没影了!!!!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到处找!当初你伤成那副样子,我差点以为你就……就要……呜呜呜……呜哇哇~~~~~”
说着说着,水影就哭了起来,白忧新婚那日,孤鬼重伤倒地的一幕记忆犹新,不堪回首,光是旁人想想心都是疼的,更别说……
却见孤鬼倒像个没事的人一样,耐心替他擦拭眼泪,“怎的还这般爱哭鼻子……”
一样的红衣如火,一样的温柔若水,一样的浅浅带笑……
那袭邪魅不羁的红衣,又回来了。
之前的一切,恍若一场梦。
一场噩梦,梦醒,人依旧。
本是安慰的话,一出口却让水影哭得更凶,扯着嗓子拼了命地嚎叫,话都说不上来,看着孤鬼就觉胸口有种难以言状地难受,非要一把鼻涕一把泪宣泄出来,才能好受些,结果全糊在了孤鬼的大红绸缎上。
一旁冥衣看了,见怪不怪,只是无奈摇头。
孤鬼倒也不介意随他在袖口乱蹭,转头对上一直沉默的太上老君高深莫测的眼神:“老仙,抱歉了。”
“你去见了他?”太上老君起身,朝孤鬼走了过来。
“见了。”一旁月老先接了话,“之前冥衣那日所听到的打斗声,正值白忧被鬼座围攻。”和孤鬼回来的路上,已经先了解了番情况。
太上老君上前一边替孤鬼查看他身体现状,一边听月老继续道,“鬼煞他们盯上了白忧,意在得到血魄,不过,他们很早就盯上了,只是这次,是下了决心非得到不可,本以为会得逞,却不想扑了个空。他们不曾料到,孤鬼竟会在此时突然苏醒过来。”
“不只他们……连我也没料想到。”检查完毕,太上老君若有所思地回到了原味,转而道,“当初用血魄取代人心帮白忧转世一事,除了我们根本无人知晓。为何鬼族那边会知道?”
“是我不小心让它暴露了。”拉回衣袖,孤鬼轻拍着要抽过去的水影的背,替他顺气,“去年鬼节血魄发作之时白府遭袭,他毫无反击之力,我便将血魂玉给了他帮他压住血魄的力量。不想却白湛发现了其中缘由,所以……”
“所以……警告过你多次,不要擅作决定,你从来不听!”太上老君面上波澜不惊,但语气似乎有些愠怒,“……算了,不提这些。接下来得好好想想怎么对付鬼煞,趁现在他还没完全恢复真身之前。”
“在对付鬼煞之前,得先把天庭派来调查的太明星君应付过去再说。”月老补话道。
“太明星君?”
“正是!上等鬼族群集频繁出动、人界的国师互相残杀只留下一人,打破了相互束缚的平衡、转世后的天界太子法力封印正在解除……这一切反常之态,已经让天庭有所怀疑了。在天劫到来之前,不能让天庭那边干涉进来,一旦他们插足,事情只会变更加棘手。”月老满是担忧之色。
“说得有理。”想了想,太上老君道,“这样吧,孤鬼先协助我压制太子封印。月老,你带着冥衣水影去抓些鬼煞的人应付下太明星君。至于人界国师失衡的事,过几日我回趟天庭,去天帝那边说道说道。”
“我不要!才和主上见上面,我不要走!我不要!我不要!!”听完安排的水影第一个反对!
“时间紧急,耽误事情维你是问!”月老急了。他们必须得抢在太明星君领命下凡前。要不是自己消息灵通,有人提前通风报信,还指不定到时出什么幺蛾子。所以,必须抓紧时间,
不由分说地,他拖着还在干嚎的水影就往外走。
“属下告退,主上保重。”告别前,冥衣突然对着孤鬼行了个郑重大礼,“冥衣在此跪谢主上。”
“为何谢我?”
“谢主上手下留情。”
“言重了。”
“那日围攻,雾沧也在场,依他脾气定是伤白忧大人不浅。冥衣再次替雾沧谢谢主上。”跟着月老去了那日打斗现场查看,林木身上的印痕和地上残留的斑斑人血,诉说着那日的恶战。雾沧打斗过后的痕迹冥衣再熟悉不过,而地上那浓浓的人血,是白忧的气息。所以,雾沧出手伤白忧是毋庸置疑的事实,而且看样子,下手绝对不轻。
敢出手伤白忧半分的人,依孤鬼的性格,怕是早已……
听到“白忧大人”的时候,孤鬼身形顿了顿,而后不语,只是淡笑了笑挥挥手,让他别忘心里去。
如此释然随意的态度,倒是让冥衣无所适从,一时愣住。
“他们要走远了,还不跟上?!”一旁的太上老君有意化解尴尬,把冥衣撵开了去。而后看了眼旁边熟悉又陌生的孤鬼,好奇道:“别告诉我,你真不在意雾沧出手伤了他?”
“那已经过去了。”
“哼!自以为是。这样往往只会害了你自己。要知道无论如何扭转天命,你改变的只是过程而已。等这天劫一过,结果还是一样,从不曾改变。你应该比谁都更清楚。”
“明白。”
“当真?”
“嗯。”
“在你昏迷的这段日子里,他看起来并不好受。特地找来这里,守了几天几夜。”
“哦?”
“你不是应该感到很高兴吗?”
“我很高兴啊。但我还他自由了。”
“这话是何意?”这下,换太上老君一脸疑问。
“我放他回府了。”起身,孤鬼理了理褶皱的衣裳,来到太上老君跟前,及腰的墨发随着脚步轻微摆动着,宛如泼墨,那双隐隐含笑的火红的眸子异常明亮动人,“其实……我这次失踪……老仙一点儿也不意外,对吧?”
第59章 第 59 章
“这话是何意?”这下,换太上老君一脸疑问。
“我放他回府了。”起身,孤鬼理了理褶皱的衣裳,来到太上老君跟前,及腰的墨发随着脚步轻微摆动着,宛如泼墨,那双隐隐含笑的火红的眸子异常明亮动人,“其实……我会从昏迷中醒来……老仙不曾感到半分意外,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