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忧被这副模样的孤鬼震撼得不知作何反应。他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邪魅不羁的孤鬼竟是这般孩子气,任由血流满地不管不顾,抱着自己胡言乱语,蛮横委屈地诉说着深埋在心中的那些凄凉。
因为睡下后一直感到不安,所以便过来看看这鬼伤势,不料一进屋子却看到那鬼闭眼倚床,任由血流一地,连忙替他止了血,却听他口中一直念念有词。以为他没睡,便上前问了句话,却被那鬼猛地抱住,开始胡言乱语。
孤鬼将人紧紧锁住摁在胸前,不停地说不停地说,直到累了倦了才睡了去,但双手却还是紧收着,不敢丝毫松懈后,生怕一个不小心,醒来那人便没了。
这夜,孤鬼做了个很美很美的梦,梦里那人又回来了,一切都没变,他们又回到天庭那无忧无虑的生活。
梦里,孤鬼嘴角都带着笑,纯真无邪。
那笑容仿佛摄人心魄般不由叫白忧看怔了去,本是伸手替他理好额前发丝,却不自觉地抚上那笑容满溢的嘴角,而后是那薄唇。
感觉到唇上的异样,孤鬼本能地伸出舌舔了扫了下抿紧嘴。
霎时,白忧若触电般,惊得慌忙收回手。
自己这是怎么了?
三千年?
臭神仙?
莫非之前提到和自己一样喜欢杏花不喜欢杏子的人,便是孤鬼口中的臭神仙?
鬼,为什么会和神仙扯上关系?
想到这鬼从一开始对自己的种种奇怪表现,莫非是以为自己和那人有相像之故?
千万思绪转过心头,白忧被牢牢禁锢着动弹不了,一夜无眠。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段写得好生难过……
第39章 第 39 章
清早,当栗色的眸子睁开,和怀中那黑玉清明的双目视线相触时,“轰”地一下,孤鬼脑子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情况?
白忧,怎么会在这里?
看看自己搂在人家腰身上的双手……难道……自己又跑来他房间了?
但看看屋子里的摆设,这分明是自己的房间。
那他怎么会……?
栗色的眸里满是疑惑,愣愣地看向面前人。
【醒了?】白忧一脸镇定,淡声问道。
【你……?】
【昨夜流血太多,一会儿让四郎替你看看。】
【昨夜……?】想起昨夜,恍惚中自己又以为那人回来了,然后……再看看怀里人,孤鬼不确定道【昨夜…你…过来看我?】
虽是不愿承认,白忧还是点了头,不适地动了下身子,被这鬼勒了一晚上全身都麻了。
【真的么?!】
不待白忧喘口气,腰间手臂又收紧了一分。
【你……的……手……】白忧感觉自己就要被勒岔气了。
【忧儿~~~~~】孤鬼倒是浑然未觉,激动得一个翻身将人压在了身下,目光澄澈透亮,满是欣喜。
这副模样,哪像鬼,倒更像某种……动物。
动物……?
像……白貂?
这鬼……像梦里的白貂?
怎么会觉得这鬼,像一个虚无梦里的白貂?
白忧正觉奇怪,忽然唇上一阵湿热,那鬼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吻了下来。
【你……】
悉数言语还未来得及发出,便被这鬼都吞了去。
就在白忧要施力反抗时,唇边传来一声【忧儿~~~~】。
那声音里满是喜悦,带着不安,不含丝毫□□。
脑海中不由闪过昨夜那鬼落魄无助的模样……
妍紫曾说,自己只要对这鬼好一点,他便会高兴很久。本就是自己先出手伤了他,不过是过来看了一眼,他便欣喜成这副模样。
原本抬起的手,缓缓放了下来。
半柱香后。
孤鬼终于肯放过白忧已经变得红肿的薄唇,却仍旧压着某人不肯起,上了瘾似的。
【忧儿~~~~】
【你该起了。】
【忧儿~~~~~】
【我要早朝。】
【可是昨夜你把我伤得这么重……】
【数到一。】
【我现在四肢乏力……】
【三。】
【又头晕目眩……】
【二。】
【还浑身难受,我感觉好晕怎么办……】
【一。】
【起来就起来!】孤鬼愤愤地在白忧脸颊上狠狠吧唧了一大口,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
【过分。】白了他一眼,白忧抬袖狠狠擦脸。
这一天,白府的人都以为是自己撞邪了,昨夜他家公子和孤鬼大打出手,刀剑相向。今早一起来,却见他们两人一道从孤鬼房间里出来。他家公子虽是阴着一张脸走在前面,但嘴唇红肿,还不时冷眼扫向身后一直偷笑的孤鬼。
这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但是……
看样子,应该是有情况。
对,没错。
众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昨儿个在凤羽鸢一宿未归的二皇子皇甫青自然不知错过了一场好戏。不过,也幸好他不在,否则还不知道因为吃醋会气成什么样子。
下了早朝刚出宫门,在外候了多时的紫苏紫肃,还有四郎便迎了上去。
【公子。】三人齐声道。
【辛苦了。】
【公子先上马车,容我细细道来。】
待白忧上了马车,四郎也随后进去了,紫苏紫肃二人护送马车起步回府。
正在院里下棋的白槡皇甫青听到门外的马车声,想来是白忧早朝回来了。
白忧等人一进门,看见下棋的二人,着实感到不可思议。
这两人成天不是玩就是闹,不是吃就是睡没个消停,怎的今儿个正儿八经地想起下棋来了?
正欲开口表扬一番,却不料白槡先开口道【哥,你可回来了,快告诉我,这是什么棋?】
天空一阵乌鸦飞过,白忧紫苏等人郁闷不已。
还是紫苏心善,上前好心说道【小公子,你和二皇子下的是围棋。】
【哦~~~~】白槡若有所悟地点头。
随即又听皇甫青奇怪道【这围棋怎么玩?】
【对啊,一个黑色一个白色,也不刻字啥的,都不知是干什么用的。】白槡连忙补充道。
紫苏忍住笑容,无奈回头看向他家公子。
却看他家公子嘴角一抽,眼神一凛,紫苏心想,情况有些不妙了。这通常是公子处罚地前兆。不过也亏得二皇子小公子问出这种问题。要知道公子亲自教了二皇子五年棋艺,小公子两年棋艺,现下却连最基本的东西都不知道,他家公子岂能会有好脸色。
果不其然,白忧冷声道【今日恐怕要罚二皇子和家弟一起罚抄《国策论》前五卷一百遍。】
【不会吧?】皇甫青和白槡两人齐声道。
【千真万确。】白忧认真点头,走了两步,又回身温和补充道【没有抄完,不准吃饭。】说完便扬长而去。
【啊~~~~~!!!】剩下院子里的二人悲天惨叫。
【哥~~~~~】
【白忧!!!你……】
【二哥,为什么问个问题我哥也要生气啊?】白槡委屈不解道。
【因为……因为这个问题……太蠢了。】皇甫青泄气道。
四郎回府后不久,跟踪他的风鬼冥衣便也回府了。
【孤鬼大人。】
【主上。】
风鬼冥衣幻现。
【如何?】
【他们差不多算是成功了。】
【“差不多”是何意?】孤鬼眯起栗色的眸子。
【四郎研制的阴毒比之鬼族炼制的,烈性略差不大稳定,缺了一味汉阴草。那汉阴草能将食寒草的烈性完好保存,遇到阴寒之气时会瞬间喷发,游走全身,毒性较之之前胜百倍。】冥衣道。
【好,很好。那你便使个法子告诉四郎,让他自己改进阴毒。】
话音刚落,风鬼立刻说道【若告诉了他们,万一日后白忧大人用它对付……】
【你多虑了。】孤鬼回身打断。
【大人,那阴毒本就是对付鬼族的,当然也包括你。难道大人忘了,他们之所以能够取得今天的成效,正是因为先前取了你体内含有阴毒的血才……】
【够了!】愤怒一扬袖,风鬼被甩出了几丈远。
瞬间,屋里安静了。
轻叹了口气,孤鬼走到墙角扶起风鬼,伸手抚去她脸上的伤痕【抱歉,不该对你发火的。】
【是属下冒犯了。】风鬼连忙摇头。
【没有选择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十年后,他就这么灰飞烟灭了。只要能够帮他尽快除了那家伙,我便什么都愿意。】看了眼风鬼,忽而又看了眼冥衣,孤鬼决然转身道【你们走吧,莫要再跟着我了。】
那栗色眸子里没有高傲,没有尊卑,有的只是对满心歉意和无奈。
孤独而傲然的鬼王,这就是他们的主上。
从不自恃清高,从不强人所难,一心只为他人着想。
【属下誓死相随!】风鬼冥衣齐声跪道。
他们不忍,不忍看到这样一个痴情执着的灵魂受到任何伤害,所以才跟随了千年,不离不弃。
【快起来。】孤鬼无奈叹气,回身将他们扶起【好好的跪着做什么?】
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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