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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挽凤止 (从从从从鸾)


  “我出来透透气,恰巧碰上丞相,若王侍郎也在,免不了见旧主的尴尬。”慕容冲说。
  王猛并未留露出什么意外的情绪,他仍然微笑着。慕容冲微微低下头向他脚底打量,又仰起头来到足够打量得到他的眼睛。
  王猛下意识低头去看,却什么都没有。
  “您踩到了它的舌头。”慕容冲解释道。
  王猛挑起了眉梢,却无什疑惑的表情,反倒说:“我时常踩着它的舌头。”
  “可您从来没在晚上踩过。”
  “这是什么道理?”王猛似乎来了些兴致。
  “它白天是睡着的。”慕容冲解释道:“到了晚上,就匍匐着,开始寻找它的猎物了。”
  王猛笑出一声,慕容冲便也跟着微微地扬起嘴角。
  “丞相不信?”慕容冲偏了偏头:“我从小在皇宫里长大,邺城的皇宫,跟这里也差不多,您看看,到现在了,那里还不是空荡荡的,人啊,都叫它吃光了。”
  “它都吃些什么人?”王猛虚了双目。
  “也不一定,不过一般而言,都是吃些小人物,不过……偶尔也会吃些大人物。”
  “这么说,你我都可能被它吞下?”王猛笑着问道。
  “人哪里有不死的?”慕容冲反问道:“但看怎么死的。”
  “有谁愿意被活活的吞下去呢?”王猛不再笑了。
  “这您可就错了。”慕容冲低下眉眼,轻轻吸了吸鼻子:“自古以来,都有人前仆后继地想要进到它的嘴里。”
  王猛眉端轻微地有一丝皱起,不久便抚平,他聚目看着眼前的少年,看着他慢慢地将头抬起来,眼神空洞而又阴沉,他微微弯了腰,随即如一道鬼魂一般,倏忽地与他擦肩,进到了大殿中,王猛默默地回头去看,那两道大门真如两排牙齿一般,生生地将他的背影夹住。
  苻坚手中捏着一枚棋子,摇摆不定地盯着一张残局的棋盘,他神情肃穆,眉头紧皱,像是在思索些什么事情,又像是生了谁的气。室内的气氛极为宁静,连几扇窗子都闭合,风的声音也没有。宋牙站在苻坚的身后微微合了眼,悄悄地像是偷懒。
  慕容冲抵着他的肩膀,眼珠转了转,想要从案上取一杯热茶来,却顷刻被一只大手拦下。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那只手的主人,又悻悻地将自己的手缩回了袖子里。
  苻坚将那茶碗捧起来,仔细地微微俯下身子向着那蒸腾的热气吹拂了一番,而后递到了他的嘴边。
  “我以为陛下在想事情。”慕容冲说。
  “平日里好好将养,不必片刻都来伺候。”苻坚说,话里明明可以温柔,却免不了有些生硬。
  慕容冲再次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神色。
  “你在外面等了多久?”苻坚突然问。
  “不久,我从偏门去殿后待了一会儿,嫌太闷了,就自己出去透了透气。”慕容冲说。
  “又撞见到太史令了?”
  慕容冲犹豫了片刻,喉间吞咽一声,答道:“我还见到丞相了。”
  “哦?”苻坚有些出神:“丞相看见你了?”
  “陛下对我……比以前好多了。”慕容冲眨了眨眼,默默地把双手掖进了苻坚的臂弯:“不然,陛下这会儿该不高兴了。”
  苻坚从失神的思考之中醒转过来,低下头去,只看到两束扑闪的羽睫,少年小心却又安静地倚在自己一侧,像是发冷一般蜷缩起纤细的手脚。他的目光慢慢地柔和下来。
  “谢谢陛下救了我。”
  轻飘飘的一句话,慕容冲缓缓闭合了烟目,撑着身子轻轻躺卧下去,头枕在苻坚腿面,乖顺得像是驯服的鹿。
  苻坚用手抚上他的脑袋,轻轻揉了揉,倏忽被他伸出的小手捉住,牵着捂到一堵热烘烘的胸口,苻坚愣了愣,终究还是把手抽了回来。
  “你伤得重。”
  慕容冲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盏香炉,烟熏雾缭得让他神志有些恍惚,蓦然便如坠入了梦境。
  “陛下,你会杀了我吗?”
  苻坚的袖子划过棋局,气息随之顿了一顿。
  “我从前不懂事,陛下,你会原谅我吗?”
  苻坚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向下俯身撩开他遮住一侧脸颊的发丝:“你听见什么了?”
  慕容冲抿紧了唇,似乎并不打算说话,默默地低垂着眼眸,眸中倒映着香炉,直到慢慢地一滴泪水润着眼珠悄莫声息地滑到领口,他才问道:“陛下,是谁要杀我?”
  苻坚听见他轻轻地吸了吸鼻子,而后是长久的安静,他慢慢坐直起来,像是也没什么要说的话了,两人默默地一坐一卧,彼此看不清彼此的神情,都想着各自的心事。
  “先生是方士,该讲究生来死往,我既是死过一回的……”慕容冲从枕头下挪出一只盒子,悄悄地扔进桐生的药箱,又如没事一般挑起眉梢:“怎么就感觉像睡觉一般。”
  “也并非所传,郎君并未闭气,只是气极微弱。”桐生站直身子,从侍女手中接过一碗汤药递到慕容冲眼前。
  “那死了会去哪里?”慕容冲狡猾地微笑起来,像是不屑,又像是刻意刁难一般地问道。
  “你别总是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慕容箐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数落他道。
  慕容冲不回话,仰头将药喝了干净,又伸手指了指慕容箐的方向。桐生低了低头,转身将药箱铺开,为慕容箐诊脉。
  慕容冲将药碗搁下,从被窝之中钻出来,像是好奇一样凑上前去,忍不住问道:“妇人怀胎,不都是大着肚子,阿姐怎么不是?这肚子里,到底有没有东西?”
  “过几个月才能看出来。”慕容箐说。
  “生下来能有多大?”慕容冲又问。
  “大约,这么大。”桐生收回了问脉之手,大约在怀里比划了一下。
  “怎么照顾?”慕容冲皱了皱眉头。
  “有乳母照顾,你担心些什么?”慕容箐略有些失笑。
  慕容冲在慕容箐身旁坐了下来,“妇人生产,有多痛?”
  “比上沙场还有余。”桐生说。
  慕容冲有些惊讶的样子:“那还要生他做什么?现在不要了,还来得及吗?”
  “你别胡说。”慕容箐轻轻向他手背拍了一下:“我们以后都要靠他呢。”
  “靠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慕容冲嗤笑一声,站了起来,照着桐生方才比划了一下,又转身坐回榻上。
  “不靠他,你靠谁?”慕容箐问。
  慕容冲不回答,一下钻进被子里,犹如一尾鱼,翻身过去只留了一颗黑漆漆的后脑,安静了许久,都以为他是睡着了一般。桐生收起药箱,站起身来,打算离开。
  “先生,那只箭去哪了?”慕容冲突然问。
  桐生蓦然停下了脚步,回答道:“自然是□□了,交由陛下去彻查了。”
  “陛下真的在查?”慕容冲坐起来。
  桐生点了点头。
  “能查出来吗?”
  桐生愣了愣,抬起头,正对上他的眸子,短暂的对视之后,默默地鞠了一躬,回答道:“自然能。”

  第七十六章 信非人

  桐生获宣得入正殿之时,恰巧落木也在。
  以他对长安的陌识,仿佛落木从一开始就格外受到宫中贵人们的赏识,他医术精湛、温和而又肯为效劳,他医治阳平公的腿疾、照顾太后的头风,并且时常能得天王的召使。而相对于他来说,桐生恩遇平平,却直到他的这一次胆大的冒险——
  落木垂首在殿下,双手拢入长长的青白色的衣袖,他平淡地在他经过的时候一言不发,甚至连眼睛都不眨,像极了一尊雕像。
  他们许久未与彼此说过话了,哪怕见面都像是去年的事情了。
  苻坚坐于上首,案侧平整地摆放着数量不少的上书,他简单地吩咐了一句,于是落木稍低一低头,从跪坐的姿势站立起来,恭敬地告退下去。
  桐生跪了下来,行过大礼,脑袋低低地埋在袖子里,眼睛盯着自己弯曲的膝盖。
  宋牙弓着腰从上首迎上来,笑得眯缝起灰色的眸子:“陛下赐坐,先生请。”
  隔得远远听见殿门开了又闭的动静,窸窸窣窣的,像禅雀的叫声。此时的天气暖和得多了,撤下炉子,殿中的空气便显得清新而跃动了不少,桐生的手合在膝上,平整的指甲上少不了乌黑乌黑的伤,厚重的茧却退去了许多。
  “朕听得昨日又有些咳嗽。”苻坚说,手上换了一份上书,一眼扫过去,连朱笔都未启,直接扔到了边上。
  “回陛下,”桐生低着头:“时值寒暑易节,加之气血亏空、外热里虚,郎君旧疾犯了些。”
  “这倒不是什么要紧事?”苻坚问。
  “是。”桐生应道。
  “还是小心些,朕便将这些事,都交给你了。”苻坚将朱笔向砚上扫了扫,平平静静,却不容有差的口气。
  “是。”桐生又应,却应得迟了些。
  苻坚抬头看了他一眼:“先生有什么话要说?”
  桐生犹豫了犹豫,还是端起身子,微向前倾,跪拜下去:“陛下,暑夏将至,郎君外疾可医,却始终受了些惊吓,成日惶恐,怕也不利恢复,还望陛下多加宽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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