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挽凤止 (从从从从鸾)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从从从从鸾
- 入库:04.09
“七哥,行了!”
“起来!”慕容泓剑眉横起,伸手捉住慕容凤的腕。
慕容凤不动,目中却泛起涟漪,合着这一滴泪流转许久,却始终是合着,倔强地不肯掉落,尴尬地持在眶中。
“你单记得你父王是惨死于秦人之手、家国亡送在秦师蹄下,如何记不住这仇?你起来,起来啊!”
慕容泓手上使了力气,声色喊破,夹出一声呜咽。
慕容凤始终僵持在眼中的那一滴泪总算肯落,他微微张开嘴,终于哭出声来。
慕容冲伸手掩了半面,烟目微皱。
慕容泓倒是不掩饰,大大方方哭皱了面目,手间拉扯化作了重重拥怀。
“这仇,我永远都忘不了。”慕容凤的脑袋埋在慕容泓的肩头,目光虽带泪光却蹦出凌厉,似是咬牙间挤出的沙哑,更像是一道浓重的鼻音,却也总归算是一句开口。
从窗棂处向内投入一枚纤弱的影子,遮住阳光,攀在窗上摇晃几下,蓦地消失不见。随后是沉闷一声撞地的响,室内三人一愣,面面相觑之后还是慕容凤先有了反应,也不顾着外衣鞋履,只从榻上掀开一床被席,撞门冲了出去。
“母亲!”
新兴侯……新兴侯……
慕容暐恍恍惚惚从明光殿中走出来,身后慕容德撞着他的肩膀过去,也不知是他故意要对他表达自己心中的愤懑与不屑,还是他走路太过摇晃,正巧与他撞上。
慕容暐茫然回头看了一眼,慕容评走在距他不远不近的一段距离里,看他放慢步子,便也放慢自己的,见他停了下来,便也停了下来。
燕国太傅慕容评,如今是秦国的范阳太守,不日,就要上任了。
慕容暐意外地没什么情绪,毕竟他们如今是完全一样的人了,谈不上谁去责怪谁,责任这一幅说辞,推来推去,不过是对自己的安慰罢了。
现在倒也没什么需要安慰的了,他是新兴侯。
新兴侯,秦国的新兴侯。
保住了一条性命,甚还全了些荣华富贵在身,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到底是黄泉下有人怒于面见他,还是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报应?或许死了就是死了,不是继续去到另一处活着,抑或者再活一场。
最终还是慕容评重新迈开了脚步,一步步向他靠近,到了最近,又慢慢远离。
慕容暐不自禁笑出一声。
“新兴侯,恭喜了。”
自身后一声轻描淡写的恭喜,像酷刑之后扎醒昏迷的细针,钻入最脆弱的指尖里,慕容暐回过头去,正看到郭辩微笑着,站在他的面前。
恭喜,谈何恭喜?
“陛下仁厚。”
“是,难得的仁君明主。”郭辩说。
慕容暐颔首,习惯性整顿衣裳下摆,却意外落了一空,才想起自己此刻的穿着是什么模样,迈脚之后又不知何处落脚,轻咳两声遮掩尴尬,向前继续缓慢地走,与郭辩擦肩时彼方又开了口。
“朝中不乏有这之外的声音。”郭辩说。
慕容暐站住。
“陛下所负着实不小,您总不至于让他孤军而战,即便陛下圣德仁厚,总归还是您的身家性命。”
“听闻新兴侯有一妹,正当婚嫁。”
第五十七章 长安之春
“他还被关在外面?”
慕容宝低头将鱼肉挑剔干净,不置一词。
“反正没人请他进来,进来了也没人替他安排住处,他——”慕容隆嘴中仍盛塞了满满的饭菜,还未来得及下咽便急着开口说话,一阵含混不清还险些噎到自己,被坐在身旁的慕容农举起筷子朝手打了一下。
“你打我做什么?”慕容隆不满道。
“咽下去再说话。”慕容农小声说。
慕容隆白了他一眼,不过还是先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才从座上站起来,气势汹汹道:“大哥以前对他多好……这等卖父弑兄的小人!就算父亲留他一命,我也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慕容麟形同一只迷路的鬼影。
从路的两侧拔起高深的府墙,斗拱与檐角如生了数张大嘴的怪鸟,午后与傍晚的间隙日头倾斜罗织出一方阴影,慕容麟于是置身其中,眼盯着脚下的路,也不顾自己是要走向哪里,只沿着这阴暗一路走去,便绕了这一座府邸数十个圈子。
泛旧的鹿皮靴子踩进堆倚墙角的积雪之中,拔(这也和谐)出来,再踩进去,他背着手,拇指磨砂着虎口的伤处,麻麻的,觉不出痛。
“喂!”
慕容麟抬起头,正一颗石子撞上脑门,下意识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才想起来用手掩护。
慕容隆收了弹弓,得意地咧嘴冷笑一声,身形灵活,一下子又隐没于院墙之后。
慕容麟吸了吸鼻子,将贴额的手移开放到眼前。
一片殷红。
翻过手背再向那处一抹,又是殷红;换了另一只手,手心手背带上两只袖子,忙乱了好一阵,反倒是愈加狼藉,慕容麟不吭声,低头抓了一把凉冰冰的雪向额上一镇,雪化了水合着血顺面流淌下来。
慕容暐立在院子里,默默地注视着黯淡的天空。
“母亲,母亲?”
慕容冲一手牵着慕容觊,一手不断拍门。半天不见回应,只能踮着脚伏贴上门窗。
门内出奇的寂,一点动静都不曾有。可足浑揽过慕容箐的一束发,握在手中用篦子一点点梳开,面着铜镜是两张无言的面目,黛色裙带长长拖在地上,可足浑矮下身子,一手自地上拾起一只鞋子,一手承拖住女儿的脚踝。
身后跟着的慕容觊吸了吸鼻子,慕容冲才转过头,解下了自己的披风将小小的孩子通身裹住,牵着他的手交给家仆,自己边闷头思索着什么事情边缓缓走回院中。
走到慕容暐身边,张了张嘴,刚要说些什么,只见那人闭了闭眼。
一下子又不知说什么了。
现在这凡事都纠结成一团、理不清道不明的景况真是不知该如何才能剪出些眉目来,慕容冲看了眼屋中亮起的一盏灯映出两枚相拥而泣的影子,又回首向慕容凤母子住处的方向打量过去。
突然一阵疲惫,哪儿都不想去,干脆站到慕容暐身边,与他一道抬头看着天边舒卷的云彩。
“今天晚上没有星星,”慕容冲顿了顿:“也没有月亮。”
慕容暐眨了眨眼,不说话。
“邺都到了晚上总有月亮。”
“也有没有月亮的时候。”慕容暐终于说。
慕容冲转目看向他,又说:“我记得天天晚上都有月亮。”
“那你记错了。”慕容暐说:“有一阵子一直没有月亮,还有一日,太阳都没了。”
“那怎么办?”慕容冲没头没脑地问了这样一句。
慕容暐迟疑了一下,最终说:“没办法,要不然点灯。不过……灯啊,一会儿就灭了。”
慕容冲察觉到冷,所以抱住自己的胳膊,不假思索就答道:“那就等它灭了,再点一盏。”
“不然干脆闭上眼睛呢?”慕容暐说。
“可你总不能一直闭着眼睛,睡觉睡够了,总得睁开,到时候,还是得点灯。”
慕容暐许久不说话,沉默得久了,女人的哭声便插空钻入了耳中,方才兄弟间说着话倒还没听出这凄厉来,如今倒是听得一清二楚,想捂住耳朵都难了。
夜风凉丝丝的,慕容暐也觉出了一些,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在无意识之间解下了自己的外衣,一下子将一旁蜷缩着打战的慕容冲包了起来。
他们身量不同,那袍子长长的拖在地上,有几分滑稽。
慕容冲抬头感激地看他一眼,两双眸子乍一对上,却是以一方的仓促收回而告终。
“皇……兄长……我们进去吧。”
“你先进去吧,我还想在这里多站一会儿。”
慕容冲想了想,抬头间从慕容暐发鬓之间滑出一丝泛着寒光的银,在暗夜中明晃晃刺人眼球,没来由的一阵恐慌,到底还是站定在原处,声音压得低低的:“那我也在这里多站一会儿。”
“车来了!”
窗外有人喊道。
“木樨?”
新兴侯夫人不答,只掐着花枝仔仔细细斜入慕容箐的发鬓之间,洁白娇嫩的花瓣片片含着羞怯卷着边角。
一时五味陈杂,张口许久不曾有话,终了才说:“正好……不大不小,合你平日好素的习惯,比凤冠还要好看。”
慕容箐不说话,默默对着铜镜中的自己。
门外一阵笃笃叩门,合着家仆试探的动静:“主母,车……”
“知道了!先下去吧!”
“早就听人说,长安的春天还要早呢。”慕容箐说。
“你听谁说的?洛阳的牡丹,长安的芙蓉……长安的春景,一日不歇都赏不完。”新兴侯夫人说:“你看,要不然,我哪得来的这花?”
“我难道不会看吗,外面雪都未化呢。”慕容箐蓦地站起身,伸手推开窗子,一阵凉风吹进来,掀开她的长袂。
“妹妹,快把窗子关上吧……”新兴侯夫人终于哭了起来。
慕容箐便把窗子合起来。
“你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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