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郢墨自问没有受过任何父爱母爱,父亲无视他,母亲厌恨他,他没有可供学习的先例模板。但是,和一般人不同,他不会效法父母对待自己的方式对待子女。相反,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对子女好,绝不能重蹈自己父母的覆辙。
天家无亲情,可生在这晔王的慧光宫的孩子,他必会守护他们一生的幸福。
十个月后,慕容止鹤诞下一子,取名吕依却。
又三个月后,李天薇诞下一女,取名吕缨令。
一子一女,正好成一个“好” 字。
吕郢墨体恤妻妾生育辛苦,认为孩子她们也应该占有一半,因此给予了她们一半起名的权力。
“依” 是吕郢墨选的字,因为吕家这一辈都从“依” 字辈 。“却” 是慕容止鹤选的字,寓意除去吕郢墨过往那段落魄时期的霉气,避免一切不吉利的事。
“缨” 是李天薇选的字,寓意季开平送给她的同心结。她本来怕吕郢墨吃醋,可吕郢墨居然不介意自己女儿的名字里有另一个男人送自己女人的东西,令她感到不可思议,从此对吕郢墨的感情更加深。“令” 是吕郢墨选的字,指国家诏令,他希望这个女儿不要成为一个弱质女流,而要成为一个心怀大志振兴国家的公主。
吕依却和吕缨令这两个孩子的到来,是吕郢墨的一场天赐的遇见。
吕光知道后开心得不得了,他很喜欢这两个新皇孙,成天让太监宫女把两个新皇孙抱进宫来让他抱抱。从此,吕光对吕郢墨的好感更添了几分。
爷爷会因为孙子而对儿子好点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当年的晋武帝司马炎不正是这样吗?
吕郢墨女儿满月的日子,正好是吕郢墨儿子出生一百日的时候。慧光宫选定了那天作为同时为两个婴儿设宴的日子。那天,既是小姐的满月酒,亦是少爷的百日宴。
慕容止鹤生了儿子之后沾沾自喜,洋洋自得。毕竟她本来就是正房,这下更是生了吕郢墨的嫡长子,以后在王宫里的地位就可以大大地安保了。她的儿子有绝对的继承权,这么说起来,说不定她将来能当上皇太后!岂不美哉?
李天薇生子女儿之后很愁。她本来就只是偏房而已,这下还生了一个庶女,以后在王宫里的地位恐怕无法安保。她本来很担心吕郢墨不喜欢女儿,幸好吕郢墨说儿子、女儿他都喜欢,她的心才安定了下来,松了一大口气。
这次的宴会,凡是京中有头有面的人都参与了,毕竟这是晔王的人生大事。连在京外的晔王党官员们都纷纷入京前来庆贺,直直把京城给挤了个水泄不通。京城内外,都说是双喜临门,真有福气,这等大喜事,怕是晔王一辈子都碰不上几回。
姚暄夏写信说,他想来见见吕郢墨这两个孩儿,不过摆酒席期间不方便来,因为不好让人知道他们有很亲密的关系。吕郢墨回信说,叫他过一个月再来。
于是,一个月后,姚暄夏来了。
慧光宫。
门口,是蓝色正装的姚暄夏端庄站着。他带着新娶的媳妇顾桂娴前来,粉红衣裙的美好少女立于身旁。
对面,是黑白袍褂的吕郢墨威严站着。左侧立着羽白色的慕容止鹤,右侧立着漆黑色的李天薇,远看直像一对黑白无常。
一别经年,已是各有家室,各有肝肠。谁还似当天思想那么单纯?
吕郢墨和姚暄夏,这对一年没有见面的情人,彼此的距离,竟像隔世一样地遥远。
一切在边疆发生的事迹仿若一场梦,一场久远得早已想不起来的梦。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寻遍世间亦难有当日事迹的踪影,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它发生过。或许,他日老了相忆,用以空作笑谈。
不过年少轻狂。
如今,两人俱是回复了正式的身份。
在这样的正式场合下,是需要行正式的礼仪的。
终是姚暄夏先打破了沉默。姚暄夏行了半蹲礼道:“在下恭喜殿下晋升晔亲王,在下恭喜殿下喜得口。”
见状,顾桂娴行了个万福礼,“贱妾见过晔王殿下,见过晔王正妃,见过晔王侧妃。”
“……平身。”吕郢墨收回了恍惚的眼神,静静道。
“谢殿下。”那一男一女齐声道。
两人起身。
对面站着一排的三个人。
五人就这么面对面地站立着,似是隔着一道银汉的距离。
吕郢墨的眼神转而投向了顾桂娴,顾桂娴也在使劲儿地打量着他。姚暄夏的眼神转而投向了李天薇,李天薇也在使劲儿地打量着他。
均是知晓其人,素未谋面。
终是“置身事外” 的慕容止鹤率先发话了,“姚公子,顾夫人,从长安一路过来,旅途辛苦了。我们已经为你们安排好了房间,这段时间就尽管在慧光宫这里住宿吧。”
“多谢晔王正妃了。”姚暄夏回道。
之后,慕容止鹤便将两人带到客房安顿好。待带来的行李也都安放完毕之后,便领着两人到吕郢墨那边去看孩子。
两个婴孩躺在各自的床上。男女都长得俏似吕郢墨,只是彼此间在气场上迥然不同。男婴继承了吕郢墨的气质,贵气飘忽;女婴继承了吕郢墨的追求,发号施令。
没有经历过的人大概不会懂得,那是一种神奇微妙的体验:姚暄夏心中有酸意,因为这两个是女人和吕郢墨性/交生下来的孩子,是融合了他们的血液的结晶品!姚暄夏心中又欣慰,因为吕郢墨有了自己的后代,他的血脉会一代一代地承传下去,就像枝繁叶茂的大树!
姚暄夏抱起了男婴,那男婴一被抱起,就疯了一样地哭起来,吓得姚暄夏小心翼翼地将他放下来。慕容止鹤捂嘴笑道:“呵呵,却儿不喜欢你。”
姚暄夏抱起了女婴,那女婴一被抱起,本来还哭着的,马上就不哭了,姚暄夏便惊喜地继续抱着她。李天薇捂嘴笑道:“呵呵,缨儿喜欢你。”
姚暄夏手里抱着女婴,用手指刮女婴的鼻尖逗女婴笑。那女婴明显很喜欢姚暄夏,立即露出了一脸甜甜的笑容。而一侧那襁褓里的男婴则明显很不喜欢姚暄夏,此时哭得更厉害了。
吕郢墨在一旁观望着他的样子,禁不住捂嘴乐呵呵地笑了起来。“呵呵。”
入夜,吕郢墨只身来到姚暄夏的房间。慕容止鹤安排房间时,吕郢墨特地嘱咐过,将姚氏夫妇分开安排两间房间安置,显然别有用心。此时,吕郢墨来到的正是姚暄夏的单人房间。
吕郢墨进入房间关上门,在黑色的环境下,与坐在床铺上的姚暄夏对望——隔着两张桌子的距离。
一个人站着,一个人坐着,两双视线在空气中无声地交汇。
终于,是吕郢墨先开口了,“……好久不见了,你想我了吗?”
闻言,姚暄夏伸出手去,扣住了他的手腕,一把将他拉至床铺上。
“确实是想你了。”
姚暄夏沉声回答道。
吕郢墨顺着他的动作移动身体。为了稳定重心,他双膝跪坐了下来。这时候,他就跪坐在姚暄夏的旁边,活像一只乖巧的小兔。在黑夜下,圆滚滚的双眼水灵灵的,煞是可爱诱人。
姚暄夏将他按倒在床上,整个人身子覆了上去,将身下人用力压于身下。
吕郢墨放软了身体躺在床铺上,也不反抗,只感受着双方交错的气息。
吕郢墨轻轻一笑,“我们现在这样,好像幽会偷情的奸夫淫/妇哦,你说呢?”
姚暄夏点头,“偷偷摸摸,见不得光,确实是哦。”
吕郢墨用手指微力抓了抓姚暄夏衣服的布料,挪动视线看向自己上方的人,“……要做吗?”
闻言,下一秒,姚暄夏双手紧紧抱住了下方的人。
“不做。”
姚暄夏抱得更紧了些。
“……就这样抱抱你挺好的。”
吕郢墨睁大了眼睛。
然后,感受了心底钻心的钝痛。
性,是他们身体裸裎相对的行为,是他们内心坦诚相见的方式。
如果说,姚暄夏现在不想和他性/交,那即是说,他们已经失去了那种毫无距离的亲近了。
第55章 崩毁
在慧光宫住宿的这段期间,各人都有私下谈过话。
姚暄夏见到慕容止鹤,平静道:“正妃好。”
慕容止鹤洋洋得意,“我等了很久了,今天终于可以向你得瑟了!姚公子!我早就说过,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才是天道人伦。我能生孩子,我和吕郢墨能有自己的后代。如今,我真的生下了我和墨墨的嫡长子了!却儿的身上流着我们两个人共同的血啊!这是多么令人热情澎湃的一件事!男人和男人在一起,终是忤逆天道人伦的!你们永远都不能有自己的后代!哈哈哈!”
“我不想和你作这些无谓的口舌之争。”姚暄夏闭了闭眼,睁眼看向她,说出口的是嘱咐她的话,“我不能常在殿下身边了,你要替我好好照顾殿下。”
慕容止鹤不禁愣了愣,这姚暄夏竟然不和她争口舌之快了,倒真是奇了怪了。她只好说道:“这我自然是会的。”
“嗯,正妃娘娘,劳烦你了。”没有理会她,姚暄夏独自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