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的意思是让我放弃封地?”赵恒问。
皇帝叹了口气,“如今谢氏与摄政王按兵不动,朕难以剔除,你封地富饶,四周山谷众多,属于宜守难攻的地形,离皇城又远,恰是最适合养精蓄锐之地,若我估算的正确,他们应是想用你的封地囤兵。”
“皇兄抛砖引玉,不怕砸了脚?”赵恒笑道。
“不入虎穴又焉得虎子。”皇帝苦笑,“倒是得委屈你了。”
赵恒摇摇头,嗤笑道,“早就烦了这公主名头。”
“那可不行,你这名头还是有些用处的。”皇帝饮茶笑问,“听说你近日与覃爱卿走的很近。”
赵恒点点头,“他很有趣,我很喜欢。”
“我不日会传出消息,赵将军爱慕陵阳公主。”
“皇兄这是何意?”赵恒疑惑问。
“‘陵阳公主’要嫁,还必须得嫁给覃爱卿,自古英雄爱美人,我自然是想你同覃大人在外人看来反目成仇。”皇帝笑容温和,“既然要顺了摄政王他们的意,何不再顺点。”
“你是想让我去当卧底?”他从小便跟在皇兄身边,只须一个眼神便能明白他的意思,覃皓之代表的是皇帝一派,皇兄这是想让他明面上与他决裂再加入摄政王的队伍里。
皇帝看了他半晌,脸上露出一抹悲意,“皇兄不想你身处险境,却一次次放你与狼虎豹作伴,你是否会怨我?”
赵恒扬起嘴角,“皇兄怎会这般想?那些人同北漠的杀戮比起来不算什么。”
“陵阳果真不会让皇兄为难。”皇帝失笑的摇头道,“你若同意我过几日便找覃大人商讨此事。”
“那皇兄可千万不能告知他我便是陵阳公主,我不想他知晓。”赵恒玩心一起,他想通过不同的方式了解覃皓之,上次覃皓之的反应也是好玩的紧。
皇帝沉默,终于略有担忧的道,“你可莫去作弄覃爱卿。”
赵恒低头饮茶的手势一顿,敛眉道,“哪里作弄了?我是当真喜欢他。”
皇帝仔细打量赵恒,明媚如女子的容颜无一丝戏虐的味道,也不知该说什么,揉着疼痛的眉头道,覃爱卿又不好男色,他本想着叫皇弟与覃爱卿保持距离,他日后还需重用这位贤臣,又心疼皇弟这些年子然一人,好不容易有个上心的,诶……
“那你想如何?”
“不要将我是公主的身份泄露出去,要说也是我来说。”
赵恒说完见天色不晚了,便和皇兄告退,起身回府。
公主府是父皇驾崩时,皇兄给他安排的临时住所,府邸虽小,却贵在精致。
梁氏来拜访时也有些惊讶,她以为公主的府邸会更大更辉煌一点,见公主不贪慕荣华,心里更是有几分高兴。
赵恒招待着梁氏,梁氏开心的跟他聊了几句家里长短后开始三句不离覃皓之,几近所能的证明覃皓之有多好,还邀请他去覃府。
赵恒忍不住笑道,“你与他夫妻恩爱,为何还要给我搭桥牵线?”
梁氏摇摇头,左顾右盼见周围没人,拉着赵恒认真的问道,“你真的很喜欢很喜欢皓之对吧?”
赵恒想了想,点点头。
梁氏咬牙道,“那如果皓之不能与女子亲近,你也愿意非他不嫁?”
赵恒一愣,“不能同女子亲近?”
梁氏怕把人吓跑了,赶忙解释,“也不是不能同女子亲近,只是需要好长时间,他才能不反感你触碰他,你愿意去努力尝试,等他接受你吗?”
赵恒听了这番话有些意外,内心里涌上惊喜,想不到小探花不能同女子亲近,不知他是否和他一样喜欢男子,“覃大人莫非喜欢男子,才不能与女子亲近?”
“……”梁玉儿震惊了,她从没往这方面想过,睁大眼睛猛摇头,“不是,不是!哎呀,皓之说过他喜欢女子啊,就是不知为何不能同女子亲近。”
赵恒也就不逗她了,他嗯了一声,乖巧的道,若是覃大人愿意接受我,我自然是愿意的。
梁玉儿听他这么说,高兴的握紧她的手,“皓之就交给你了,公主!”
赵恒不解的眨眨眼。
“我同皓之并无夫妻之实,只是关系特别好的朋友,当年我未婚先育,皓之怕人众人指摘我,才娶我为妻,皓之人真的很好,公主莫要嫌弃他挂了个已婚的假名头。”梁玉儿道。
“那孩子的父亲?”赵恒一听这话忍不住问。
梁玉儿脸上的笑容僵硬,暮得伸手搓了搓脸,“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应该会回来的。”
见她忽然悲伤,赵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会安慰人,只能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我带你在府里逛逛,末了去厨房一起做顿晚膳如何?我想知道覃大人平时都喜欢吃什么。”
“好啊。”梁玉儿兴致又高了起来。
王楚河刚结束一个暗杀,听说梁氏去了公主府,忍不住来瞧瞧,听人说正与公主在厨房里做菜,他便等在暗处,瞧二人有说有笑的端着做好的饭菜在庭院里吃着,他痴迷的盯着梁玉儿半晌,岁月将她的面容刻画的越发成熟了,她似乎还和以前一样爱笑,没了他也照样过的很幸福,他双拳握紧又放开,也就不再理会内心翻滚的情绪。
他这样一个与黑暗为伍、饮血为生的人又如何去触碰光明,他已变得不像他,玉儿若是知道他以前干过的事,又该如何看他……
第16章 第十六章
梁玉儿与公主相谈甚欢,到告别的时候已是戌时,天色也有些晚了,驾车路过市井时瞧见街边还有人在卖冰糖葫芦忍不住下车去买,拿着冰糖葫芦还没走回车上,忽觉后颈一疼,两眼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待她悠悠转醒的时候,只听见耳边有嘈杂声,似乎有人在激烈的打斗,梁玉儿虚弱的睁开眼,瞧见有五黑衣人正在搏斗,四个打一个,那黑衣人单打独斗竟也在片刻之内将其他其人结果了。
见她醒了,他扶起她问道,“没事吧。”
“……”梁玉儿觉得她应该是被人绑架了。所以眼前这个黑衣人算是救了她?
见梁玉儿迷糊的模样,黑衣人解释,“我是公主派来保护你的,你刚被人偷袭,我出手慢了些,不知你可否伤着?”
梁玉儿瞧自己啥事没有,拱手道谢,想了想又道,大侠你武功真好啊。
梁玉儿出去瞧了瞧,她这是被人拖至暗巷了,忙走出去,待看到灯火通明的地方舒了口气,转头对身后的黑衣人道,我怕家里人担心,先去找他们了,大侠后会有期。
王楚河看着梁玉儿转身走了,他隔着一段距离,跟在她身后,直到覃府家丁找到她,才默默的隐了。
梁玉儿回府后自然是被覃皓之好生训斥一番,她傻呵呵的笑着说没事,“公主明日会来我们府做客,你早些回府,对人态度好些。”
覃皓之脸黑了下来,“明日有很多公务要办,就不回来用晚膳了。”
“你敢!”梁玉儿双目放出怒火,“好不容易遇见一个非你不嫁,长得好看又特别喜欢你的女子,人家都不介意你不愿与女子亲近的毛病,你还嫌弃人家做什么?”
“你说什么?”覃皓之微怔,“你告诉她了?”
“嗯,而且公主说她愿意等你接受她,她那么喜欢你,你就不能试着接受?你都亲过人家了……”
“你还敢说!”覃皓之的愤怒,“她行事如此放浪,岂是安分的女子。”
“我今日去公主府,公主也说一时情不自禁,再说你是男子!亲亲又不会掉块肉,况且公主八年前就喜欢你了!八年啊!为你不嫁,她如今都二十有四了,如此忠贞的爱情,你还有什么要求,她今天为了你还学着下厨,你怎么能这么说她!”
覃皓之气的脸都红了,梁玉儿说的话他是半分不信,公主八年前就喜欢他?那她当时为何羞辱他,想来也是逗弄着玉儿玩,论他如何解玉儿就是不听,他忍无可忍说出八年前公主在莲花池边羞辱他的事,玉儿更愤怒的说,你诬赖好人,你对黎明百姓如此宽宏大量,人家公主只是随口说你一下你就讨厌人家,还把别人替你解围的恩情忘得一干二净,小耗子你好薄情啊!为何如此针对公主,应当以身相许才对!
覃皓之百口莫辩只能挥袖走人,梁玉儿在后面不死心的让他明日一定要早点回来。
覃皓之黑着脸走回书房,他也不是恩将仇报之人,他知道公主对他有恩,若公主有难他会帮忙,但不代表他能和颜悦色。
夜色如洗,覃皓之办完公事,走至庭院,抬头望着漫天的星辰,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冷静下来后想起玉儿的话,也觉得自己对公主的确有些偏激,许是公主代表了过去,被人羞辱的过去。那唯一明亮的人却也是那般瞧他的,然而无论当时对她有多厌恶,也随着岁月流逝了。
他真正不敢深究的是公主那个吻,若公主也似其他女子那般望而止步还好,可偏偏他能瞧出她的不同,这女子不似其他姑娘,公主太过危险,她似乎能无所顾忌的走进他的身边进行掠夺,让他百般不适,似在提醒他,他是个怪物,不能亲近女子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