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撩完想跑? (月下桂花酒)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月下桂花酒
- 入库:04.09
二人结伴上路,绕过田垅麦地,穿过曲折小道,一路听得梨酒县县令在耳旁说起那位教书先生。
说是此次旱灾,前太守以权谋私中饱私囊,压扣缩减梨酒县应得钱粮。他写好了奏折却犹豫不决,怕官官相护,小人谗言,圣上尚未查清先治自己一个欺君之罪。
幸得先生指点,他方能下定决心上奏此事。
兰子卿想到那日御书房炀帝怒不可遏,圣旨将拟,唇边不由得透出一丝轻笑。
“不知先生说了什么话,使得秦大人放心上奏。”
秦无渔偏过头望向兰子卿。
“他说就算圣上糊涂,丞相却不糊涂。”
兰子卿秀眉微挑。
说来,的确是自己救了这位梨酒县令。
他笑意越深,对这位教书先生真正上了心。
二人又顺着一条小道走到底,透过几重树影,依稀可见前方坐落一间茅庐。
秦无渔近前,扣了扣门。
兰子卿细细打量着四周,青墙从头至尾紧紧依着一块用砖瓦辟出来的花圃,花圃中铺着厚厚的红泥,泥上菊花正娇。
一眼望去,青墙、红泥、□□。
颇具几分田园意境。
莫非这位教书先生是要效仿陶公采菊东篱,故而在圃中种上满满的菊花。
兰子卿这样想着,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走出一位书生打扮的少年郎。
“见过秦大人”
少年郎见了一礼,礼数周全。
他见秦无渔身后还跟着一位青黛衣袍的淡雅公子,不免问道:“秦大人,这位是?”
“这是我的朋友,今日随我拜访先生。”
“原来如此,二位快请进来。”
兰子卿听着秦无渔的应答,眼中含了一分赞赏。
秦无渔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少年,又环顾一圈,见四周空荡无人,不由得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你师兄那。”
“师兄赴京赶考去了。”
少年引着二人来到房中。
兰子卿听少年说起,这才想起,再过半月便是秋闱。
算一算,他离京已过半月之期。
到不知少年口中的师兄是何许人,他日后也好留意一二。
少年郎放好礼品,从后厨沏了两杯茶端上。
“先生该回来了,我去门口迎一迎他,
还请两位大人稍坐片刻。”
少年走后,兰子卿端起茶,慢悠悠的品着。
不是什么名贵的茶叶,而是菊花晒干后,泡成的花茶。
入口清香雅韵,很是舒心。
就像这一室的装潢,寥寥几件家具,却添置的简而雅。
室外响起了轻微的动静,只听得一人说道:“流舟来了。”
来人举步入内,方才明明是喊着秦无渔的表字,此刻目光却凝愣在兰子卿的脸上。
兰子卿亦是一惊,险些摔了手中的茶。
“寒兄,可算把你盼回来了。”
秦无渔未觉有异,笑着上前拍了拍来人的肩膀,又想起自己身后的兰相,忙要为二人介绍,不想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即听得多年老友先开了口。
“流舟,我有话同这位大人说,还请你行个方便。”
秦无渔闻言疑惑不解,自己这位好友,几时和丞相有了交情。
却也未问出口,乖乖的往外走去,临走前不忘带上门。
这一会功夫,兰子卿终于压下心中惊涛骇浪,缓缓走上前。
“……师兄。”
来人正是机辩门下首席子弟,兰子卿的师兄,巫寒。
第17章 美人一吻
机辩一生收徒无数,然多数徒子皆泯然众人矣。
唯有兰子卿官至相位,领掌炀国大权,在众多子弟中最为出挑。
以至于世人皆以为,兰相乃是机辩门下第一等的高徒。
实则非矣,机辩此生最得意的子弟不是兰子卿,而是他的师兄巫寒。
巫寒,机辩门下首席子弟。
山中论辩时,巫寒一腔慷慨陈词引得机辩拍案大呼:“能叫世人忘记机辩者,唯巫长雪尔。”
得此赞誉的巫寒,却在学满下山后,消失无踪。
兰子卿也曾差人寻觅他的踪迹,始终一无所获,本以为此生无缘再见,不料今日竟重逢在梨酒县中。
眼前人墨黑的衣,傲冷的眼,与往昔别无二致。
只发间几缕白发提醒着人经年已过。
“师兄,这么多年你音讯全无,原来是躲在这里清闲自在。”
兰子卿眼波闪动,语气带着一分久别重逢的喜悦。
巫寒亦面有激色。
“兰芷,你来了。”
兰芷是兰子卿的小名,出仕后,兰子卿便不曾提起这个小名,旁人不知也便不曾唤过。如今又听人唤起他兰芷,恍然间好像自己还是山中的读书生,寻了某日找来师兄研艺。
兰子卿又想起了什么,笑着说道:“师兄身在梨酒县中,同秦大人又是好友,想必早已听闻子卿前来,为何不早早现身相见?”
巫寒一听,只道自己这位师弟心思还是一样缜密,便跟着笑道:“兰芷莫怪,愚兄一听流舟说起,片刻也不曾耽误便往官驿而来,谁知远远站在驿站旁,便见兰芷忙着招呼摔下马的公子,愚兄不便打扰,便回转去了。”
兰子卿想起那一日,脸上多了一层笑意,便也不再追究。
二人落座细细谈开,从山中求学趣事谈到别后各自经历。
言罢,二人神色都有些叹然追忆,对彼此皆多了分亲近。
巫寒看着目光柔婉的兰子卿,忍不住发出一句感慨。
“兰芷变了许多。”
“怕是变老了许多。”
兰子卿摸了摸自己脸,打趣道。
“兰芷容貌更胜往昔,岂能说老。”
兰子卿明白师兄从不说假,更不会为了哄自己开心而如此一说,便笑着听他下文。
“兰芷的性情到是变了许多,变得柔和许多。”
世事磨人,当年那个敏感偏执的少年已是消失在时光里。犹记得当年师弟们都说自己又傲又冷,像一块硬邦邦的石头,殊不知他是傲在外,冷在形,兰芷却是真正的孤傲在内,冷漠在骨。
这样一个孤傲冷漠的人,偏偏用一副温润谦恭的模样,赢得书院学子一声声的称赞。
巫寒笑着又看了眼兰子卿。
当日的兰芷无论如何温润谦恭,眼中稍纵即逝的凌寒却是不能欺人。如今看他,面目轻柔,性子到真转成了温良。
“师兄看人,还是一样的准。”
兰子卿唇边抿起一个弧度,笑然受下此言。
当年他便明白,自己装出来的模样纵能欺过书院所有学子,却是骗不过巫寒。
正欲再言,忽听得门外一片嘈杂。
二人对视一眼,皆起身往外走去。
“先生,您可谈完事了。”
布衣打扮的村民,见巫寒出来,笑着迎上去,手中一只咕咕叫的老母鸡,硬生生塞到巫寒手中。
“问书这孩子说什么也不肯收下,先生您可不能再推脱了。”
兰子卿站在一旁,看着巫寒的脸青一块白一块,掩着袖子暗自发笑。
他这位师兄,能擒猛兽能拿毒蛇,偏偏惧怕这等无害的老鸡。
好在不多时,方才那位少年便从巫寒手中接过了白毛的芦花鸡。
“问书,既然是李伯的一点心意,便收下吧。”
巫寒长长顺了口气,碰到芦花鸡的手,只觉一阵发麻。
问书恭顺的应了两句,捉着芦花鸡走到后厨,刚走到厨门,那鸡扑腾了几下翅膀,在他手中留下一滩热乎的鸡屎。
无奈的放下鸡,打来清水,取来皂角再三清洗净手。
幸亏这滩鸡屎是沾在他手上,若是沾在先生手上,他简直不敢去想先生的反应。
这样想着,又听得先生在院中唤他。
“问书,里间书案上摆着我写好的戏联,你去拿来。”
少年应声退入房,片刻又从房中走出,手里多了一副红联。
“先生真不愧是先生,俺还没开口,先生便知道俺要说的事。”
村民接过红联,满脸的感激。
“李叔近日帮着搭建戏台,自然是为了戏台上的事而来。”
巫寒微微笑道。
“先生又是如何知道俺是来请先生写戏联的。”
李叔还是不解。
“日前见戏台都已布置妥当,只余台前还差一副戏联,便提前备下了一副。”
听巫寒这么一说,李叔总算是明白了,一通夸赞后,便拿着戏联赶去戏台。
“师兄做事,还是当年的风范。”
方才巫寒所作所言,尽数落在了兰子卿眼中耳里,不禁令他想起当年那个处事周全的连老师机辩也赞叹不已的年轻人。
“愚兄堪比当年,兰芷更胜往昔。”
这一句话,昀楚太守之流的人说出,便是奉承。梨县县令说出,便是客套。他巫寒说出,听来只觉真意。
兰子卿唇边缓过一丝笑意,未再出言。
巫寒见四下只有他,兰芷,问书三人,不由得问道:“流舟去哪里了。”
“先生迟迟不曾出来,秦大人公务在身等不及先行回府了,他让学生代他向兰公子赔罪,还说请先生替他送兰公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