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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撩完想跑? (月下桂花酒)


  兰子卿这句话带着七分气势三分森冷,叫堂中心怀鬼胎者听得更是心虚。
  “取茶梅县户口簿来。”
  兰子卿说完,又对堂下的女子冷道:“秀娘,本相若查证你确乃茶梅县人则罢,若查出不是,定治你一个期骗官府之罪!”
  一番严词吓得秀娘心神慌乱,连哭带喊道:“大人,民女不是茶梅县人!”
  兰子卿叫住得令的衙差,眼波闪过一丝冷意。
  “秀娘,你言词反复,是何居心。”
  “大人,民女……乃是昀楚郡中人氏。”秀娘低低瞟了一眼脸色青白的太守,心中怒骂连连,太守还说什么她演一出戏即可得一百两雪花银,如今银子没见到,命反而要赔进去了。
  当官的全无一个好东西!
  秀娘这番暗骂,太守自然是听不见了,
  他此刻心急如焚,心中连骂了几声无知蠢妇!
  一县户口簿由当县县令掌管,茶梅县的户口簿自然在茶梅县令手中。
  从茶梅来梨酒,最快也要半日,时间一拖他便有的是法子。
  如今丞相什么都没拿出来,这个蠢妇自己先露了底!
  打眼看过案上青黛淡雅的人影,太守身体一瘫。
  好一招无中生有。
  论阴谋权术,谁能斗的过机辩高徒。
  哼,兰相就算查出是他陷害又如何,大不了鱼死网破,拉着秦无渔一道下地狱!
  太守眼中闪过一丝阴测。
  此时,后堂已画像完毕,衙役将其呈上。
  兰子卿看了一眼,画像上的人尖嘴猴腮,唇上两撇山羊胡,极是逼真。他将画传给太守,淡声道:“何太守可认得画上之人。”
  太守望着画上熟得不能再熟的脸,咬咬牙,赌了一番。
  “丞相,下官不认得。”
  兰子卿淡淡“喔”了一声,“太守若能识得此人,倒也可省本相一番功夫,可惜。”
  语意破深。
  又命衙役将画像传阅衙外县民,若有认出者赏银十两。
  “这不是章师爷嘛。”
  人群中有人认出。
  兰子卿传其上前答话。
  “大人,小人识得此人,此人乃是昀楚太守的师爷,章则。”
  兰子卿敲落惊堂木,看了一眼旁坐的太守,冷喝一声。
  “大胆刁民,何太守已说不识得此人,你却说他是昀楚太守师爷,莫非是为了十两纹银,胡言乱语。”
  传上来的县民心中一慌,连忙为自己辩解:“大人明察!小的压根就不稀罕什么银子,秦大人爱民如子是个好官,小的实在不忍他被人陷害,这才指认师爷。”头一磕,“小人若是有半句虚言,大人只管治小人的罪!”
  太守此刻已经是冷汗湿襟,如坐针毡。
  “你可有无看错。”
  “大人,这画像已经画的十分明白,可况章师爷祖籍就在梨酒,更是小人的邻居,小人前几日还见他回梨酒祭祖,绝对不会看错。”
  兰子卿笑看向昀楚太守,笑意中含着一针寒意。
  “何太守,你还有什么话说。”
  “丞相这是何意,即便信是下官的师爷送的,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下官指使。”
  太守犹自做垂死挣扎。
  兰子卿唇边透出一丝幽寒。
  “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也罢,本相便让你心服口服。”
  “传万花楼的鸨娘。”
  声音刚传下去,一个脂粉艳俗三十出头的女子便被带了上来。
  “参见大……大人。”
  太守一见来人,面如土色。
  “你可见过你身旁的女子。”
  鸨娘偏过头,看去。
  “回大人,见过,她是我楼里的姑娘,名唤春娘。”鸨娘眼珠子一转,哭道:“大人,这小蹄子要是犯了什么法,可不关我万花楼的事啊,更不关民妇的事啊。”
  兰子卿按了按眉头,冷道:“你再往上看,可认得这位大人。”
  鸨娘小心翼翼的抬头,瞅了一眼太守。
  “民妇……认得,他是昀楚郡太守,也是我楼里的……常客。”
  县衙外哄然大笑。
  秦无渔挺直身板,一动不动的跪在堂下。
  兰子卿再次敲响惊堂木,冷喝道:“春娘,还不实话招来,莫非要等本相动刑。”
  春娘经此变故,吓得面无血色,六神无主,抖着身体像倒箩筐一般倒出太守如何要自己陷害秦县令,末了,不忘哭啼一声“大人开恩!”
  “何太守,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何太守眼见大势已去,瘫在椅上,绝望道:“兰相手段高明,下官无话可说。”
  兰子卿眼波冰寒,唤来左右撤了宋太守的坐,摘了他的顶上乌纱。
  “下官还有一事不明,还望丞相让下官死个明白。”
  “你且说来。”
  “丞相如何知晓,秀娘不是秀娘,而是万花楼中的姑娘。”
  兰子卿眼眸复又转的淡漠,唇边缓过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
  “何太守下次设宴,莫再设烟花之地。”
  何承道脑中,炸响一阵惊雷。
  破绽,竟是那日自己在万花楼中摆下的一桌洗尘宴!
  兰子卿此人,实在可怕!
  何承道一脸疯狂,语气带着鱼死网破的森冷。
  “丞相断案如神,下官认罪,不过堂上有人道貌岸然,侮辱斯文,喜男风,好断袖,身不清影不正,又该当何罪!”


第20章 断袖一案
  县衙鸦雀无声,死水一般的静寂。
  兰子卿眸一缩,手收成拳,咯咯作响。
  半响,方平复心绪,缓缓放开拳,一字一顿:“不知何太守所指何人。”
  何承道猛然抬手,直往案下湖衫人影处指去,咬牙切齿说道。
  “正是梨酒县令秦无渔!”
  衙外,又是一阵哄然。
  秦无渔死死咬住唇,低着苍白的眉眼一言不发。
  巫长雪面容更寒。
  兰子卿望了一眼案下单薄的身影,惊堂木狠狠拍下,冷喝道:“何承道,你怎敢凭空污蔑朝廷命官,你说秦县令是断袖之人,可有证据?你若拿不出凭证来,本相两罪并罚,决不轻饶!”
  “丞相,罪官在西子庆上听得秦无渔亲口说出心慕巫长雪,好在被巫长雪拒之,才免梨酒县闹出腌臜之事。”
  那日西子庆,他无意中遇见秦无渔,便偷偷跟了一路,本只望偷听出一星半点把柄,谁料跟至暗柳下,两人说了好一通话,眼见争执将起,秦无渔突然握住巫长雪的手,便是一番深情自白。
  啧啧,那眼波柔的,连自己看了都起几分邪火。
  巫长雪到底不愧是巫长雪,这等美人下,还能把持的住,一句话堵得秦无渔负气而归。
  秦无渔走了,他自然跟着散了。
  没走两步,心中便生出一条毒计。
  你秦无渔不是喜欢巫长雪嘛,本府就以巫长雪为饵,钓你上钩!
  万事俱备,秦无渔果来赴宴,果然中计,果然成刀俎鱼肉,任他宰割。
  谁知……
  何太守长长一叹,望了一眼案边身姿淡雅,眉目若画的人,头挫败的垂下。
  到底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啊。
  自己算漏一环,如今便成了阶下之囚。
  事已至此,临死之前也要拉个垫背的!
  断袖虽非重罪,却足以叫他秦非渔再无颜面立身梨酒县!
  兰子卿眼波微闪,望向那抹寂寂湖色,口气淡淡。
  “秦县令,你可有辩解之话。”
  秦无渔方抬起头,秀白的面容上不见丝毫血色,眼眸如明珠蒙尘般黯淡,整个人就像失去了神采的娃娃。
  “下官,无话可说。”
  兰子卿眯了眯眼眸。
  “秦县令,本相断不会听信何太守一面之词,只要你将西子庆上情形如实说来,本相定还你一个清白。”
  这话,已是明示。
  只要你秦无渔另有一番说辞,不管是真是假,他兰子卿即可判何承道陷害不成,心生叵测。
  这样明白的话,秦无渔又岂会听不明白。
  他唇边透出一缕苦笑,摘下顶上乌纱帽,高举过顶,一个头狠狠磕下,再抬头时额上渗出血珠。
  “何太守所说句句属实,下官的确对巫长雪怀有不轨之心,下官身为父母官却有此等龌龊心思,实不再配当梨酒县县令。”
  “下官愿引咎辞官,以赎此身。”
  衙外响起一片鄙夷之声,议论如潮,时前撸着袖子言道谁敢动秦大人一根寒毛,我孙四第一个不放过他的汉子现下也转了说辞,唾沫一啐,骂道好端端的男儿,偏要当个兔儿爷。
  巫寒抬起极其复杂的眉眼,“流舟……你这……又是何苦。”
  秦无渔在一片辱骂声中僵直腰板,死死咬住银牙。
  兰子卿望去,那身影孤寂单薄的令人心痛,湖衫清冷如水。
  他失算了,这是个清水无渔的男子。
  一身的清廉,怎会弄虚作假行宵小之事。
  兰子卿听着衙外万夫所指,虽非指他,由人夺己,亦觉心寒。
  龙阳如何,断袖又如何!
  一未伤天二未害理,不过喜好不同,世人却如见蛇蝎!
  看看衙外这些人,哪一个没受过秦无渔的恩惠,哪一个平日里不爱戴他,如今听闻他是断袖,全都换了一副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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