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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刀与断情水 完结+番外 (安日天)


  洛林细细地打量我,眉头微蹙,便俯下身,用舌头舔干了我嘴角的血,脸上露出了满足的情绪,这动作做得自然大方,完全不顾及室内还有一人。
  洛林抓着我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废话,从他刚到这里时经常迷路,又说到教书先生被他气走了几个,提到了隔壁漂亮的姑娘们,骂到了处处压他一头的同门,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郎一样,同兄长说着离家后的过往。
  我许久未曾出门,听他说这些,倒也有滋有味,末了,他补了一句:“苍牧大哥一直不叫我去见你,我还是叫我爹逼着他爹,才能来见一面。”
  这倒是有趣了,苍家乃是武林正道第一家族,苍穹又是击败了魔教教主的武林盟主,洛林的爹又能有什么名头,逼迫他爹让步。若是基于炉鼎的需要,也不至于做到如此,迷药下了,事情做了,再大的反抗也无所谓,若要闹自杀,便灌了软筋散,如此反复,再烈的性子,也会被磨平。
  莫非是想叫洛林心甘情愿地答应做这炉鼎,有心培养感情?说来也怪,魔功已然交了上去,炉鼎却有限,偌大的苍家,嫡系只得苍牧与苍穹两人。苍穹恨极了我,许是不会答应修炼,这事,似乎会落在苍牧的头上。但也说不准,万一苍牧和苍穹的爹宝刀未老,想要试上一试,也是有可能的。
  洛林不愿意提他被我禁足后我一次也没去见过的事,我便也不提,权当是个好兄长,哄着他开心。但身体终究在重病,聊了片刻,便昏昏欲睡,露出了七八分的疲倦。
  苍穹也走上前来,很明显地暗示洛林该走了,洛林只得乖巧地向我告别,依依不舍地从我的床沿离开。我闭上了眼,下一秒唇上贴了一片温热的触感,他吻得凶狠,我本该拒绝,却察觉到了暖意中的一点冰凉。
  我张开了嘴唇,任由他将那冰凉的事物推进了口内,压在了牙齿的间隙,猛地睁开了眼。只来得及看见洛林狡黠的笑,洛林也只得这么得意一瞬,随即便被苍穹提了衣领扔了出去,他摔倒在地,人也不喊疼,只是笑得肆意妄为,满满的孩子气。
  “苍大哥,你吃什么醋,我自到了魔教那日,便是教主的人,亲一下又如何,待我长大了,我们还要滚在一起。”
  苍牧的手指压在我的唇瓣上,力道极轻地抹了抹,话语却是极平淡:“洛林公子似是忘了几日之后的婚期,你乃苍穹未过门的妻子,行事自须谨慎。”
  缘是如此,那魔功便给了苍穹?这倒是有些出人意料了。
  “苍大哥不是同教主是一对么?我去看看我妯娌,怎么不行了?
  “还是苍大哥在害怕,怕我为教主出谋划策,好逃离你的手掌心?”
  洛林的话语每一句都带着玩笑的味道,偏生都能戳中苍牧的心窝,我若不是困极,倒要为他叫好了,我实在想去睡觉,便道。
  “你们出去说吧,我困了。”
  两人竟然真的出去谈了,临走前还为我关上了门。
  我静静待了片刻,顺手将被子压在了头顶,又将牙齿间的冰凉物事取出,许是沾染了口腔内残留的血迹,冰凉的物事已然隐约发烫,我一点点摸出了卷头撕开,手指摸着上面的凹凸痕迹,默读着上面拓印的内容。
  “苍穹备好了尸体,外界传闻你已死,大半教众不愿再追究,已派遣人去寻少教主细心照料教导。
  “苏风溪与司徒宣不知所踪,许是已退隐江湖。
  “暗卫重伤颇多,此处过于隐秘,消息流通不出,无法参与营救。
  “教主请多保重。”
  我的手指压着“保重”上,压了片刻,暗忖洛林真是长大了,重新卷起了冰凉的物事,塞入了口内,干脆吞咽了下去——这物事名唤食玉,遇血才融,可雕刻机密,细看无碍,摸上才起凹凸印迹,待看完了吞入腹内,一日便可消化殆尽,真正意义上了却无痕。
  我似乎没有了退路,只有假死一条,此事还须仔细准备,洛林那边亦不能叫他知晓。
  待离开此处,潜行回魔教,便进入密室修行,密室内存着数年的粮食,养伤重新修炼自是十分安全。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苍家兄弟待我如此,我自然要好生回报回去。


第34章
  我一直在等一个假死的时机。
  纵然我身体愈发虚弱,看管却不松反紧,苍牧有一夜甚至睡在了我的身侧,换来了第二日苍穹提剑闯进了我的房间。我别过头,越过苍牧的身影看向苍穹,像是看到了第二个曾经的我,如同幼儿,不甘心本该将自己放在头位的人,心中藏着另一个人。
  爱情,友情,抑或亲情,怕的都是对比,稍有不慎,便埋下了嫉恨的种子。
  苍牧送走了苍穹,他拿着暖粥喂我吃早饭,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我见不得他这模样,便又拿话刺他:“如今我生病,你叫你弟弟走。我一旦痊愈,你弟弟又要伤我,你是挡还是不挡?”
  “苍穹不会再伤你了,”他回答得极为从容,放下了粥碗,又拿帕子擦了擦我的嘴角,“你是我的人,他不会动。”
  “我倒不知道,我何时成了你的人。”
  他撩开了我的亵衣,手指压上了肩膀上那道深深的咬痕:“我生你生,我死你死,你自然是我的人。”
  我一直不去谈的事,就这么生硬地被他挑开,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怒该忍,我只得重重地吸一口气,将心头念头压一压。
  “教主总是想逃的,但无论你逃到哪里,你的命都握在我手里。”他语调温柔又亲昵,像是在说动人的情话。他便是用这样的语调,哄着我在修炼魔功时稍作停息,吃下他送来的饭菜,拿着大氅披在我的肩头,告诉我外头冷要注意身体,亦是用这样的语调,对我吐出爱语。
  不会叫的狗不代表不咬人,缘是我未曾看透过他的表象,误以为冷漠之人动情便是一生一世。
  我厌倦了,连指责怒骂都没有力气,便别过了头,干脆地合上眼。他却捏紧了我的下巴,逼迫我睁眼瞧他。
  “庆儿,我不想毁了你。”
  “你又能如何毁了我?苍牧,你不过是一条我略有些关注的狗,你以为,我会为你伤心?”
  “刺啦——”
  苍牧抿紧了唇,他面容冷硬,眼里闪烁着火一般的情绪,他撕碎了我的亵衣,俯身而上,啃咬着我的身体,每一口都像狼一样地咬出血。
  他的孽根危险地抵在我的大腿根处,手指揉捏着我的臀肉向隐秘处探去。我挣了挣,没什么力气,索性任由他动作,只凉凉道:“做了便不要后悔,即使你一贯喜欢后悔。”
  他身形顿了顿,神色复杂地盯着我,我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我漠然的脸,我讥讽似的瞧着他一点点将心中的火收拢回去,半晌,便打算从我的身上爬下去。
  这时机还是有点赶,差点来不及了,我催发了护体的魔功,逆行倒施,略微歪头,吐出了一大口鲜红的血,便又晕了过去。
  这一晕便是很多日,醒来的时候,连一丝一毫的力气都没有了,胸口宛如破了一个大洞,疼到窒息,每一次呼吸都微不可察,如行将就木的老人。有数十位医师陆续走来,摸着我的脉象,只道是药石无用,必死无疑。‘
  苍牧似是终于相信,我并非欺骗于他,而是真的病入膏肓,没多少日子了。他日夜为我运功,又遍寻名医名药,但无论他如何做,我身体一日差过一日,最后连大块的食物都无法吞咽下去。
  有时我从被褥中抬起胳膊,看向上面清晰可见的青筋,便会笑话自己,竟然把自己折磨成了这一番瘦骨嶙峋的模样。数月之前,我尚且坐拥魔教,吃穿用度精细奢华,前呼后拥好不威风,数月之后,便只得卧在床头,为自己博出一线生机逃脱。
  我死以后,苍牧会怎么做呢?
  他会将我埋进土里,还是会将我碎尸万段?
  我病得昏昏沉沉,连清醒的时间都变少了,有一日,苍牧拿来一件草编织成了的蟋蟀,我问他从哪里得的,他只道是洛林送的。我瞥了一眼:“你拆开了它,又重新编了一遍?”
  “庆儿如何知道的?”
  “洛林编东西是我教的,每一道都压得极紧,不留余地,他做的东西,自然是紧绷绷的。你则不然,做什么事都留有余地,蟋蟀会蓬松一些,但也有缺点。”
  我伸出手,他将蟋蟀放在了我的手心里。我倚靠在床头,三两下便将它解开了。
  “你留有余地,想解开时自然容易解开,但……”
  门口的小厮便打断了我的话语,只道二少爷唤他去商议大事。苍牧答应了,嘱咐我好好休息,便转身离开。
  我在心底补了后半句话。
  ——但太松了便锁不住心爱之人,到头来一场空。
  我用草尖锐的边缘割破了指尖,将血抹在草上,隐藏的字突兀地显现,正是洛林的笔迹。
  “再过七日,便是我同苍穹大婚之日,必有动乱,教主若要逃脱,务必选择那日,西门处我已安排人手接应,可信。”
  草上的字迹很快消失不见,我翻转着手指尖,重新编了一个蟋蟀,许是体弱没有力气,也不是那种紧致的,而是松松垮垮的。我将编好的蟋蟀放在了一旁,下一秒,胸口一窒,又咳出了一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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