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风什么都没有问,默默的将他抱到了床榻上,吻干了紫洲脸上的泪,最后落在了他的唇上,伸出舌头轻轻的舔噬。
虽然始终都没有回应,他却并不着急,在来时的路上他早已下定决心,接下来的岁月里他要用尽所有的柔情去对待这个他最珍爱的人,去弥补对他的伤害。
“洲儿……你知道吗?”他含他的耳垂,温柔地低喃:“我想你想的好苦。”
而身下的人早已陷入这片柔情的囹圄之中,若要挣脱出,只怕是连带着血肉剥离的痛,教人生不如死。
霎时。紫洲被这突来的刺激灼醒了,当即推开淳于风,侧过头不让自己去看对方的错愕,他拢紧自己的衣服滚下了床,满腔羞耻的跑了出去。
一刹那间,他便明白了。从一开始这个人就不属于他的,原来一切都是紫洲自己的幻觉而已,他无法坦然的接受这份爱,因为幸福不是他这种人可以得到的。
伏志推门入内,瞧见淳于风抱着曾经盖在紫洲身上的锦被,整张脸埋入其中,浑身止不住的颤栗。
伏志心中甚是悲痛,上前试着唤了声,“老爷……”
过了半晌,淳于风才勉强道出:“跟着他……别让他出事。”
“是。”
“还有……”淳于风道:“传我令下去,五天!五天后,再查不出那个叫阿凝的真实身份,就不要再来见朕了。”
“是。”伏志一敛衽,快步退出了房间。
数日后——
那抹紫色的丽影徘徊在房门前很久了,他脸上始终没有一丝表情,只有眉间隐隐现出的憔悴之色,袒露出他的心境。
痛到了极致已感觉不到痛了,那么爱如果到了极致是不是只有离别?平时粉艳的唇现下没有一丝血色,因为接下来要从中吐露出最难以启齿的话,而此话一说出,他们二人将再无明日可言。
他若回去重新做六皇子,按照淳于国的规定,皇子成婚后,都会前往自己的封地,没有诏令是不可以回都的。或许这便是最好的结局,对于阿凝来说也是最安全的。这个男人兜兜转转和自己纠缠了二十年,终究还是要断了。
房间内一直很安静,紫洲失神望着那扇门,他知道,淳于风也在等他的抉择。而自己不是一直想抛开过去,重新开始嘛。现如今如他所愿,想要的结果就在眼前。只要过了这一刻,一切都了结了,一切都将成为过去。
思及此,他终于昂起首面对着房间,缓缓的伸出手开启房门,但见淳于风背对着他,负手而立,貌似等了很久。
紫洲缓步趋近,眼神怆然,面带微笑,“儿臣愿同您回去。”
淳于风的肩膀不为人觉的颤了一下,回过身来,目光如同一把锋利的刺刀,尖锐的定在对方的脸上,但言辞仍然温和,“好,明日我们就启程。”
“父皇请允许儿臣带上一个人。”紫洲垂首请求。
一句父皇,淳于风的眉微微抽动了下,心冷了半截,语气略重的道:“洲儿!你不要用这种姿态对我说话,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
紫洲摇着头,惨然笑道:“回不去了,儿臣早已不再是以前的紫洲。”
语落,室内突然静默下来,每个人都在压抑着心中的那股欲要爆发的疯狂。
“洲儿……长大了!”淳于风的视线,柔和落到紫衣人身上,静静的道:“二十年来你一点点的在长高,长大,如今已是七尺男儿,但是不论变成什么样子,我还是那么爱你。”
紫洲的眼眶又红了,连忙将头转向一侧,不想让父皇发现他的不舍。
淳于风忍不住踏前一步,张开双臂将紫洲拥入怀里,抚摸他的发,温柔的安抚:“我知道你也爱我,只要我们相爱,没有任何人能阻挡。”说着,他的目光里充满阴沉的寒意。
紫洲突然推开他,后退一步,冷冷的看向旁处,“父皇,请您自重!”
淳于风欲要重新上前,紫洲却说:“儿臣决定成婚了。”
话一出,淳于风顿在当地,“你说什么?”
紫洲凝着他面无表情:“她已经怀了儿臣的骨肉,儿臣此次决定回去,也是想给她一个安稳的家,承担起应负的责任。”
“你爱她吗?”淳于风的声音颤抖的厉害。
紫洲垂下双眸,嘴角淡淡的牵了一下,“父皇应该很了解儿臣的性子,儿臣不喜欢的人绝对不会留在身边。”
淳于风听了这话,突然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臂,将其推至角落,“不要一口一个父皇!我不做你的父皇!”紫洲的背部抵着房门,一抬头,淳于风愤怒的面容近在咫尺。
他知道此时若有任何的反抗都会激怒父皇做出危险的举动,故而闭上眼顺从的接受对方携着怒火的啃噬,惩罚似得掠过他的肌肤,触动着灵魂深处的痛觉。
迷乱间,身后赫然响起叩门声。
“谁?”淳于风哑着嗓音怒喝。
“那个……”门外的小二,颤着声音支支吾吾道:“一个叫阿凝的姑娘,身子见了血,要我来找公子。”
紫洲强定下心神,动了动残破的双唇:“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不要走!”淳于风突然拉住他。
紫洲怔住了,淳于风看过来的视线满是哀求。
“我那么爱你,你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淳于风茫然祈求的凝视着他:“谁都不要管!洲儿,你看看我,为了你都快疯了。”
紫洲咬紧牙根,泪水夺眶而出,缓缓抽出了手臂。转身。一步步走向另一个人。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自打回宫后,淳于风一直称病谁都不见,朝中一切事务都是由丞相协理太子完成的,淳于风不再像往常那些年事必躬亲,除非遇上比较重要的政事及其军事,他才会亲自决断。
而紫洲回来后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参与朝政,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呆在宫外的一所宅子里,陪伴着阿凝,即便是皇宫中也很少见到他的身影。
阿凝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二人在一起时常以此来消磨时间,称得上是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天气好的时候,他会带着阿凝游览怀昔皇城,二人身后跟着苏乐,时常会出现在怀昔热闹的地方,引得路人一阵神往,不禁纷纷投以艳羡的目光。
阿凝的小腹渐渐隆起,有时紫洲会对着阿凝腹中的孩子讲一些话,逗得阿凝和一旁的苏乐呵呵直笑。
日子就这么平淡无奇的过着,只待皇帝一纸赐婚的诏令,成婚之后他们便会赶往封地,紫洲便会做一个无实权的闲散王爷。
每个人看似若无其事的笑着,闹着,可在每个人眼里弥漫的悲伤都是无法遮掩的,尤其是昭阳殿更是少了以往的冷清却多了让人压抑的窒息,宫人们愈是多接近几分就会愈觉透不过气。
不知不觉间,已是清明前夕。宫里会在这一天举行击鞠赛。以往在皇帝的支持下,击鞠赛已成为宫中的一件盛事,而今年因为皇帝一直称病,原本负责此事的少府打算取消活动,却在临近几天突然收到皇帝通知命其按时举行。幸亏少府有所准备,不至于在临近的几天里焦头烂额的忙碌起来。
一场击鞠在一个由廊柱圈起的圆形球场上激烈展开。一枚雕刻着红色蟠纹的木球成为全场的闪光点。
数匹烈马在场上追风逐电,扰得这一片土地不得安宁。马背上对决双方的骑士,一方着黑,由太子带领,一方穿紫,由紫洲带领,二人带着狰狞的面具,两方争斗比其他人显然是更有看头。
他们挥动着球杆,宛如战场上的将军挥动着□□,带着呼啸的风,穿梭往来。那一枚红球,在无数的球仗下,颠来倒去,任由其争夺,毫无意志可言,却激的场上骑士们斗志昂扬,踏声愈加猛烈,吼声跌宕起伏。
此刻场上,黑领队控制了在地上滴溜溜转的红球,驾着马直闯球门。见状,附近的紫领队驱马挥杖前来拦截,黑领队收起杖落,啪的一声,木球以非常快的速度落入球场一端的网囊内。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黑领队特意围着紫领队转了几圈,仿佛是在挑衅又是在炫耀,而紫领队并未多加理会,夹了下马肚子,调转方向而去。
下一刻,紫领队一个侧勒马,灵灵巧巧的摆脱重围,正巧接住紫骑士传过来的木球。紫领队正欲带球直逼球门,半路突现一黑骑士,直面而来,挥杖拦阻,从角度上来看,紫洲有五分把握躲过去的,最后的结果或许会因此摔落马下,但是会还以对方颜色,扳回一局。
以紫洲以前的性子他根本不会多加考虑,可就在此刻他犹豫了,也正是因为犹豫的一刹那,杖下的木球已被黑骑士拦了去。
看台上的皇亲贵胄们,大部分看球的也是图个热闹,所以很多人都没有注意场下人一刹那的犹豫。
伏志适时地递上一盏热茶,淳于风始终一言不发的盯着那抹场上疾驰的身影,迟迟未接。
“陛下,您的茶。”伏志小心的提醒了句。
淳于风微一顿,回头瞥一眼伏志,并没有去接的意思,而伏志意在转移陛下的注意力,见陛下没有要喝的意思便叫人撤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