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洲拍了两下单俊远的肩膀,懒懒的勾起嘴角:“交给你了。”
单俊远睨着六殿下的笑,险些失了神,怔怔点头。
得了空的紫洲,摇摇晃晃的来到正独自酌酒的淳于风身边,瞅着他道:“父皇不开心吗?”说着还打了个嗝。
淳于风皱了皱眉,略有些不悦,抬眸瞧了对方一眼,想起今晚那么多笑容的洲儿却不是对着自己,眼光沉沉的移向旁处,一语不发的继续喝着他的闷酒。
月光透过对面的窗子洒下一片清晖,紫洲秋波一转,媚眼如丝,凑上前蹭着淳于风,压低声音悄悄道:“生辰快乐,风。”
淳于风听了心头一荡,所有的闷气一扫而空,睨着那张脸,黑色的瞳仁内只剩下那两片水光潋滟的粉唇,眼看就要不顾一切的亲上去,对方却突然跳起来,“儿臣要去赏月,陪儿臣去赏月。”
“恩?”还未待淳于风做出反应,便在众人的侧目之下,被六皇子半推半拉的走出了正厅。
那双温暖的小手一直拽着他的手臂来到后花园的凉亭下,与正厅热闹得宴席比起来这里立时安静了许多,空气也好了许多。
紫洲拉着淳于风一同坐下,闭上眼长吸两口气,清凉的空气植入心脾,连脑袋也没有方才那般昏沉。
“该拿你如何是好呢?”默默欣赏美色的淳于风声音富有磁性的叹息。
紫洲见问迷蒙的醉眼渡染上一层疑色,倚靠着阑干,手托着雪腮歪着头瞧着淳于风,静静的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为什么不懂得保护自己?”淳于风回视之,清亮的眸子中有一些淡淡的茫然,酸酸涩涩的。
紫洲的睫毛微颤了一下,他扭头仰首望着天上的月亮,轻如鸿毛般的悸动就这样被他掩了去。忽而眼角堆笑,唇角跟着上扬,露出雪白的贝齿,傻笑道:“真好看!”
期间,那道炽热的目光从未离开他,于是紫洲侧首回瞪过去,嗔怪道:“我们是来赏月的,你看哪里呢?”
本就生的娇媚,乍然一眼看上去风情万种,世间万物之辉顿时失色,淳于风的五指摸挲着紫洲的香腮,柔嫩的触感连声音都柔下来:“那不解风情东西哪有你诱人。”
瞥见不远处蹒跚而行的人影,皎洁的月色下,紫洲诡秘的一笑,轻轻启齿露一尖花蕾船般的舌尖,诱惑者淳于风的神经,只是碍于身在太守府他勾起紫洲的下颌简单的啄了一口,不敢再深入。
紫洲瞪着无辜的两只凤眼,眨巴眨巴的瞅着他,貌似还未回过味来,即而又撅着小嘴撒娇道:“风……还要……”
无可奈何的淳于风笑了笑,捧起紫洲的小脸,磨牙道:“真是顽劣!”言毕,待要狂取芳泽之时……
“老臣……参加陛下!参见殿下!”
淳于风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吴广愕了一刹,顺势将紫洲搂在怀里。
紫洲头一软枕在淳于风的肩膀上,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安全感,坚实而热烈的扑面而来,仿佛这么睡下去,即便天塌下来也会有人护他周全。
“老将军是趁心想吓死朕和洲儿吗?”淳于风侧眸微愠的睨着不识趣的吴广。
吴广尴尬的笑了两声:“老臣想出来透透气,没想到却撞见如此父子情深的一幕,心中感到悲凉呀?”
淳于风瞪了一眼吴广,道:“老将军说的是什么话?”
“陛下别误会,老臣是想起了自己的贱内及犬子,老臣还未来的及享天伦之乐,他们便已经不在了”吴广深深叹息,眸中含泪。
念在吴广孤家寡人一个,淳于风也不好说什么,只道:“那么多年过去了,老将军还是放不下吗?”
“时间能冲淡世间一切,却同样能证明某些事物的隽永,老臣的遗憾只怕是要带到土里了。”说到此处吴广深深的看了陛下怀里的人一眼,道:“自古以来亲情在权威面前如冰炭难容,陛下且珍惜!”
淳于风沉默了,肩膀上传来呼呼的声响,洲儿睡着了。
“看来殿下真的是累极了!”吴广关切的道。
淳于风摆手示意吴广退下,抱起紫洲,动作小心视如珍宝生怕碰到他肩膀处的伤,凝视着怀里的小脸稚嫩而干净,心间仿佛被什么东西填的满满的,察觉吴广已经走远,才忍不住吻上那额间的伤痕。
“洲儿,这些日子你受得苦,朕定要向那弋国分分讨回。”
卷三 氏族篇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归朝的路上紫洲大概和淳于风讲了两个月以来的战况,关于情报的部分还是选择隐瞒下来,因为他不想给剑子聪带来祸端。
淳于风问:“那少年你是怎么认识的?”
“是儿臣在普陀山回来的路上,意外救下的少年。”紫洲如实回答,因为有些事自知是瞒不过他的。
淳于风很久都没有说话,心知洲儿肯定对他有所隐瞒,比如他们怎么发现那条通往泸溪的捷径,关于细节的问题只要深究便不攻自破,但是他没有再问下去,一方面感激此人能在关键时刻救下他的洲儿,可另一方面却是隐患,能横越万军,毫发无损,并且善用暗器,熟悉地形,甚至策动百姓叛乱除了那个人,还会有谁。
忖度良久,淳于风看了紫洲一眼,朝中早已风声四起,要他早做打算也好,于是开口问:“为什么城中会集结一批训练有素的壮丁?”
紫洲略迟疑,其实早已在苏莫的密报中得知,朝中有人利用此事大做文章,淳于风如此一问看来也是不信自己,方回:“开始儿臣也不知,后来才知道他们是城中普通的百姓,不甘家园被毁,伺机而动故意制造内乱,削减敌军的势力。”
话语间,见淳于风脸色沉沉似在计量什么,他冷眼瞥过继续驱马赶路,口中浓浓的苦涩化为一缕嘲讽,若那些壮丁真的是一批潜伏的地下军队,作为皇帝竟丝毫不知?那么究竟是谁在幕后助自己呢?此人又有什么目的?他与太子之死又有何关联?所有问题接踵而来,变得越来越复杂根本无从下手。
而淳于风又在其中充当了什么角色?
回朝之日,怀昔城的百姓,官员夹道迎接,欢呼沸腾,却也抹不去他心中的那片落寞。
紫洲回到青鸾宫,已是掌灯时分。
苏乐,苏莫见殿下得胜归来,本是挺高兴的,待看到殿下冷漠的神情,淡淡的回应,便不敢再多问什么,二人只得默默的跟在身后忙前忙后。
些许这些日子以来积攒的疲乏得到了缓解,他靠在池边便睡着了,有人进了浴室也没发觉。
桓太傅拿着浴巾缓步靠近,足下一点,轻轻地将他自水中捞起,一径落在席塌上,又怕他着凉,柔缓而细致的为其拭干残留在肌肤的水珠。当视线落在对方肩膀处的伤,太傅的皱了皱鼻子,忍不住抬手轻抚。
见小紫眉梢抽动了两下,缓缓睁开睡眼,看到眼前此景,先是一怔,随后居然红了脸,他一向在太傅面前衣冠整洁,从未如此衣不避体,扯了扯身上的浴巾,埋头道:“师傅怎么这个时候来此?”
桓太傅见紫洲此刻楚楚动人的模样,邪邪一笑,带着几分玩世不恭,道:“师傅想与小紫一同赴宴。”
“哦……洲儿这就去更衣。”紫洲霍然起身,一溜烟跑到屏风后面迅速更衣。
如此窘迫的紫洲,真是可爱到了极致,更像极了他母亲,桓太傅面带着笑意追忆当年。
片刻后,待其一身浅紫色锦衣出现在太傅面前,神情也恢复了以往的淡然,便与太傅一同出了青鸾宫参加晚时的夜宴。
曲陌之上的紫洲一直低着头专注于自己的步伐,太傅以为他还在介意方才的事儿于是主动开口问:“小紫怎么了?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沉默了半晌之后,只听紫洲回他:“师傅!他在怀疑我。”
桓太傅伫下步子,因为紫洲的话变得忧心忡忡,启齿唤住对方。他看着他,眼神凝重:“你要明白即使他给你再多的偏爱,他也是皇帝,能走到如今的地位他的冷血无情不是你能所想象的,不要对他有所希冀,否则你会受到伤害。”
“可是师傅……”紫洲不甘心的继续道:“他此次为了洲儿不顾群臣阻拦,御驾亲征,可是…他为什么还不肯信我?”说出最后一句时,他竟觉得一阵凄凉。
“小紫!”言语间,眼睛已观察四周的动静,太傅冷笑道:“他此次御驾亲征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孤氏行事一向低调反而最近在选储君的事上蠢蠢欲动,也是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让他们安分点儿。”
紫洲听后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眸中满是酸涩与失望,见他如此太傅便没了招儿,不放心的问:“可有准备如何应对?”
“师傅放心,洲儿想好了。”紫洲闷闷地道。
太傅无奈的叹了口气,对于紫洲偶尔的孩子气,即是担忧又是爱怜,捏了下紫洲的琼鼻,凝望过来的目光很是宠溺,喃喃自语般的喟叹道:“我们家小紫什么时候能长大呢?”
紫洲抬眸对着师傅咧嘴一笑,有那么一瞬他似乎觉得今日的太傅哪里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也无暇顾忌只能暂且不去想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