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气一闪即逝,等他再次出手时,身法比先前快了何止一倍?慕容慎这等武功,竟也有些招架不住,勉强接了几招之后,就屡屡险象环生了。
慕容飞吓了一跳:“这是什么古怪的功法?”
贺汀州道:“看来他那邪功已练得登峰造极了。”
这时只见慕容慎脚下一滞,差点被林啸一掌拍中,慕容飞叫道:“爹,小心!”
飞身扑了过去。
凭慕容飞的武功,哪是林啸的对手?许风连忙追上去拦他。
林啸正跟慕容慎斗到要紧关头,自不会将他俩放在眼里,袍袖一拂,许风顿觉一股劲风迎面而来,犹如惊涛骇浪,震得人站立不稳。
许风刚想运功抵挡,就有一只手揽上了他的腰,带着他轻轻转了个身,便化解了这股力道。
许风一抬头,正对上贺汀州的视线。
贺汀州定定看他一眼,只说了一句:“刀剑无眼,别再上前了。”
说罢在许风背上一推,将他送出了战圈。
随后迈前一步,扬声道:“林庄主,在下也想领教一下你的高招。”
林啸哈哈大笑,说:“来得好!”
袖子一甩,却是卷住了慕容慎手中的长剑,反向贺汀州刺去。贺汀州身无兵刃,只好靠双掌迎敌。好在慕容慎亦非等闲之辈,立刻就稳住了剑势,剑锋一偏,只从贺汀州颊边擦过。贺汀州并指如刀,“嗤”的一声,在林啸衣袖上划出一道口子,慕容慎趁机收回剑来,两人一道攻了上去。
以二敌一,这才堪堪跟林啸打成平手。
慕容飞几次想冲上去,都被许风拉住了:“你我武功不济,非但帮不上忙,反而会害慕容前辈分心。”
“那怎么办?”
许风看了一下眼前局势,道:“围魏救赵。”
慕容飞眼睛一亮,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对,先拿下林昱再说。”
林昱本就跟沈意斗得难解难分,慕容飞和许风一加入战局,情势登时一变。林昱剑术再高,也不是他三人敌手,且战且退,不知不觉离那石门越来越远。
沈意笑道:“林公子,你还是束手就擒罢。”
林昱被逼到这个地步,却丝毫不见狼狈之色,不徐不疾道:“胜负未分,现在让我撤剑还早了一些。”
正说着话,众人忽听得“嘭”的一声巨响。
循声看时,只见林啸一掌打在那石门之上,震得尘土飞扬。而他背后空门大开,慕容慎跟贺汀州自然不会放过此等机会,各自拍出一掌。
林啸连中两掌,身形狠狠一晃,但他竟像浑然未觉,脚下步法变换,走了几步后,又是一掌印在那石门上。而慕容慎跟贺汀州的手掌像是粘在了他背上,两人也紧紧跟了几步,看起来颇为诡异。
慕容飞奇道:“这姓林的是失心疯了吗?玩的什么把戏?”
“不是把戏。”沈意颊边还泛着笑涡,声音却沉下来,“林啸的武功好生古怪,将宫主他们的内力引到了自己身上,再用来击那石门。”
“难道他是想这样开启石门?”
只是这石门又高又大,重逾千斤,仅凭一人之力,如何能够击碎?
这时林啸又是砰砰砰连击三掌,许风瞧他落掌的地方,并非毫无章法,猜测道:“是不是有什么机关?”
沈意说:“我去瞧瞧。”
足下一点,飞身掠了过去。
林昱得了这空隙,马上也跟了上去。
许风与慕容飞对视一眼,自然是紧追不舍。
四人刚到得那石门边上,就见林啸又奋力拍出一掌,紧接着便是一阵地动山摇,原来是那石门晃动之时,连带着地面也震颤起来。原本光滑如镜的石门上,此时竟渐渐浮现出一只巨大的眼睛,眼珠是血红的颜色,与壁画中神像上的眼睛一般无二。
众人见了此情此景,皆是一番惊愕。
唯有林啸长笑一声,发足狂奔过去,双掌按在了那鲜红的眼珠上。他脸上青气隐现,头顶有白雾腾起,显是用足了内力。
贺汀州头一个回过神来,叫道:“快退!”
他见许风就在附近,忙扯了他一同退开,其余人等见状,也都纷纷闪避。谁料为时已晚,许风只觉耳边轰的一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然后就见那只巨大的眼珠淌下鲜红血水,整道石门从中间碎裂开来。
石块纷纷砸落下来。
众人一开始还能靠掌力劈开石块,后来实在应付不过来,只能忙于躲闪了。许风耳边一直嗡嗡作响,什么声音也听不清楚,只知被贺汀州拉到了一边,伏在地上躲避石块。
不时有巨石坠落下来,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坑洞,很是惊心动魄。但贺汀州紧紧护在他身旁,始终未让他伤着半分。
待耳边那一阵轰鸣声渐渐消散,一切才算平静下来。
许风抬头一看,只见满目烟尘,众人都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连贺汀州如玉的脸孔上也沾了一点尘土。
刚才这一番混乱,大家多少都受了点伤,只有林啸仍旧立在原处,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前方。烟尘渐散,原本那道石门已经彻底消失不见,门后是一处悬崖峭壁,只由一条铁锁桥通往对面,而峭壁的对面——整座山峰都雕刻成了一尊神像。
依然是那一体三面的神像,当中是狰狞的鬼怪,边上则是两个神态各异的美人。神像背后伸出六只手臂,每只手掌上都托着数不尽的金银珠宝。
宝物莹然生辉,神像高大威严。
远远望去,只觉得巍峨瑰丽、巧夺天工。
第三十四章
“哈哈哈——”
林啸仰天狂笑,笑声回荡开来,像是在每个人耳边响起似的。
“慕容兄,贺宫主,多谢你们助我打开了最后一道石门,待我拿到了内功心法,再回来好生酬谢!”
说罢,便要踏上那座铁索桥。
慕容慎喝道:“休想!”
提气追了上去。
沈意离得最近,亦挥剑过去拦他。
林啸连看也不看他俩一眼,袍袖一荡,如灌满了真气般鼓胀起来,接着双掌一挥,已将两人震飞了出去。
慕容慎撞在墙上,这回真吐出了一口血来。
沈意脸色灰败,显然也伤得不轻。
贺汀州微微皱眉,道:“看来方才一战,林庄主并未拿出全部本领。”
林啸并未作答,只大笑着踏上那座铁索桥,一步步朝对面走去。
林昱叫了声“爹”,也跟了上去。
贺汀州转头对许风道:“慕容先生跟沈意都受了伤,你留下来照看他们吧。”
许风问:“你也要去?”
贺汀州到此时仍是谈笑自若,说:“总要设法拦上一拦。”
“可是沈意说你不能再动真气……”
“无妨,我选择此处做决战之地,自然另有深意。即便杀不了林啸,我也有手段将他留下来。在那之前,你要抓紧时机带其他人逃出去。”
许风喉间发紧,问:“那你自己呢?”
贺汀州仿佛料不到他会有此一问,目光颤了颤,最后却说:“许少侠,保重。”
说完迈步上前,也踏上了那座铁索桥。
此处离对面的神像足有百步之遥,底下是万丈深渊,一不留神,便会跌个粉身碎骨。好在习武之人并不惧这点危险,贺汀州足尖轻点,很快就走到对面,跃上了一座祭坛。
这祭坛从神像的眉心延展出来,原本应当是祭天之处。祭坛两边各是一只鲜红的眼睛,眼珠乃是用数块红宝石镶嵌而成,极尽奢靡之余,又隐约泛着诡谲之色。
林啸已攀上了神像的一只手臂,正在珠宝堆里翻寻那内功心法,见贺汀州追了过来,倒也不曾放在心上,只哈哈笑道:“此处珍宝数之不尽,老夫只取一卷内功心法,贺宫主不会这样小气,连这也不允吧?”
贺汀州道:“我极乐宫的东西,岂可任由旁人处置?”
“哦?那你待如何?”
“方才一战,我与林庄主未分胜负。”
“贺宫主方才也未尽全力吧?但老夫瞧得出来,你是因为内伤过重,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所以不敢尽力。”
贺汀州并不反驳,平静道:“林庄主目光如炬,猜得一点不错。”
“那你凭什么跟老夫斗?”
“尽人事,听天命。”
“好!”林啸也不去找那内功心法了,双足一踏,重新跳回到祭坛上,“贺宫主既然一心求死,老夫自然愿意成全。”
贺汀州身无兵刃,正打算空手迎敌,忽见寒芒闪动,一柄长剑递到他眼前来。他怔了怔,回头一看,见许风就站在自己身后。
许风将那剑塞进贺汀州手里,对林啸道:“林庄主是前辈,我们就算以二敌一,也不算太占便宜吧?”
林啸浑不在意,捋须笑道:“再多来几个也是一样。”
贺汀州接剑在手,压低声音道:“你来做什么?快回去。”
许风手中也握着一柄剑,挺直背脊道:“我身后即是万丈深渊,还能再回哪去?”
说着上前一步,与贺汀州并肩而立,抬头问他:“仍是那套剑法?”
两人目光相触,仿佛又回到了当日的湖底地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