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等进了内行厂有他们好受的,九千岁绝饶不了他。”
“嘿嘿……”
等到了声音没了,梁思睁开眼。
这又是一件破败的屋子,应该是临时购入,屋顶上灰尘扑扑的掉着灰。
他使了一个巧劲就挣脱了缚在背后的绳子,左右看了一番,站起来四下观察。
屋外有两个手下把守着,不知道其他人把守在其他地方,郭盛又在何处?
梁思心中不免着急起来,在屋中来回走动,这时他轻微听到了隔壁有叹气声。
梁思立刻运气聆听,以为是郭盛,却听隔一墙之声声音低哀,还带着哽咽和哭泣声。
这不可能是郭盛!
梁思又静心听了一会,确定了下来——是那些失踪女子!
梁思注意外面的人,等到了交接说话的时候,他用手按住墙,微微,抠一大块泥土出来,这房间本就年久失修,残垣断壁,所以他抠的很容易,声音又小,外面的人也不易察觉。
透过小洞,梁思看到了那些女子,女子们缩在角落,面上都是惊恐,还有的已经死气沉沉透着绝望。
梁思怕突然出声会吓到她们将外面的人引进来,正犹豫间,正对她的一个女子指着这个小洞,似乎发现了异样,就要开口,梁思立刻做了一个手势。
那个女子愣了愣,梁思用口型跟他说了四个字:北镇抚司。
不知道女子有没有看懂,只见女子怔忡了片刻,然后食指放到唇间,轻声与那些女子说了什么。
那些女子全部转了过来。
梁思小声道:“谁是汪宜春?”
刚刚发现小洞的女子,点了点头,小声道:“我是。”
“我是北镇抚司千户,你爹不日前来北镇抚司,托我们寻找你的下落,你是如何到了此地?发生了何事?”
众人一听是北镇抚司的,立刻激动了起来,泪眼婆娑。
汪宜春道:“我是被掳过来的,她们大都也是,我们在这困了已有数日,吃喝都有人看守,还不时有人过来强拉些姐妹,拉出去的人多半没有回来。”
梁思:“她们去哪了?”
汪宜春身子一颤,失语,眼泪落了下来。其他女子也皆是表情悲怆愤恨。
汪宜春忍声道:“我们已失去处子之身,他们玩腻的就会卖到青楼,或者将我们卖到偏远的山里。”
梁思心中愤恨,握住拳头,道:“你们当中谁最熟悉屋外的环境?”
众女子互相看了看,道:“我们对这里恨之入骨,每一刻都想着如何逃出去,刚来几日便已熟悉,只是他们人手众多,而且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凡是想要逃的都被打的遍体凌伤扔了回来。”
汪宜春低叹道:“这外面是一个院子,左右两边还有两处房子,左边似乎是那些看守人住的地方,右边有一个厨房,还有一个厢房,不知道是做什么的,逃跑只能从正门或者后门走,正门后门都有了两名人看守,无处可逃。”
梁思沉了沉目光,又问:“你们可曾看到过一个文质彬彬的人,穿着青衣直裰,头发用玉带束起?”
众女子想了想,纷纷摇头。
一连三日,梁思的屋中连一杯水都没有送过来,隔壁的房间,那些人还是不是送上些吃的喝的,免得她们卖出手时色相不好。
梁思不担心自己,自己饿几天没事,不知道郭盛那边是不是也这样?
梁思越想心头越急,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找到他。
这时,对面墙敲了敲,一个瘦瘦弱弱的女孩子道:“千户,我刚才听那些人提到你,我就认真听了,他们说一个九千岁要来,到时候要将你拉出去,还说要送到什么地方,他们说话声音太小了,我也没有听到。”
梁思点头,目光转了转。
“吃饭!”
门被推开了,看守的人拿着菜盘,咕咚一声放在了地上。
梁思双手被缚在身后,艰难的弯下腰,却也不顾形象,狼吞虎咽的吞食着地上的脏食。
两个看守的人哼哧笑了一声,出去了。
梁思目中幽光低低转了一下。
半盏茶功夫,外面的人去而复返。
“晕了?”
“能不晕,最厉害的迷药。”
“呵,怪不得外面的人说是锦衣狗,吃我们剩下的还那么津津有味。”那人哈哈大笑,还用脚踹了踹梁思的身体。
梁思纹丝不动。
“快把这锦衣狗拖出去,九千岁在外面等着呢。”
“嗯哼。”那人又狠狠踹了梁思一脚。
阳光忽明忽暗,少顷,梁思再次听到声音,从未见其人,未闻其声,却听了无数次这个人的名字。
那人道:“这便是那千户?”
一个人道:“是。”
“确实颇碍事,咱家本不愿动锦衣卫的人,不过既然已经落到咱家手中,内行厂走一遭,叫他没命回去复命,在找个随便的理由,应付下北镇抚司那些蠢货。”
“九千岁说的是。”
又是一顿安静,梁思的身子被人再次抬了起来,有吱呀的开门声,周围有人道:“九千岁慢走。”
梁思被躬身形成了一个扭曲的弧度以一种粗鲁的方式塞进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地方。
随着车辙缓动,车后箱子里掉出来一个玉佩,落入草丛中,迅速没了影子。
☆、第37章 对峙刘瑾
“原同,原同……”
听到声音,梁思几乎一激动,就握住了对方的手,双眼豁然睁开:“宏茂!”
内行厂大牢昏暗又散发着浓重的酸臭味,可是梁思觉得前所未有的豁然开朗,多日的思念凝成声线的颤抖,梁思激动道:“你有没有事情?哪里受伤了?”
郭盛摇了摇头。
梁思不信,反手搭住他脉搏,又要检查他身体。
郭盛面色一赧:“他们并没有对我用刑,只是……让我看了一些受刑的场面。”
梁思摸了摸他的手臂,又摸了摸后背和脖子,确定没有受伤,才稍微冷静下来,道:“内行厂的刑罚大多是从诏狱偷学过来的,一般刚押进来的人,会让他们看一遍所有刑罚,差不多看了一两个,他心理防线也就崩溃了,什么都招了。”
梁思怕他误会,又赶忙解释:“不过现在诏狱已经许久不用刑罚了。”
郭盛点头淡笑。
梁思将他头上的稻草一根根摘下,心中又酸又涩,千悔万悔,这样的人应该高居庙堂指点江山,而不是现在受这样的苦。
郭盛见他一直帮自己打理衣衫,知他恐怕是掩饰自己心中自责,宽慰道:“我无碍,只是有句话想同你出去说。”
“什么话?”梁思道。
郭盛微微敛了下眼角,睫毛颤动的弧度忽上忽下,梁思心蓦地一动,仿佛就是那睫毛上的一丝灰,上上下下,起起伏伏。
“死到临头,还有心情颈项交缠!”一个狱卒的声音插了进来。
梁思与郭盛抬头。
来的是两名狱卒,提着一个身着布衣的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环视一周,看了周围惨状,吓的面色苍白,双腿打颤。
狱卒嗤笑道:“你说我们太监没了把子,做这种事还可理解,怎么这两个人也如此?莫不是有一人阳痿?”
另一狱卒答道:“嘿嘿,看这两人俱是斯斯文文,平日里一本正经为名除害,不知在床上是怎样的小娘子状乞求着被|干?”
……
“住口!”梁思怒斥,他不允许任何人亵渎郭盛。
“哼哼,还嘴硬?正好用你见识见识我们内行厂的厉害?”他如老鹰抓小鸡般提起了面前的男子,就往刑台上扔。
梁思冷横了一眼:“内行厂整的这些玩意不过是从诏狱中偷学来的,是弹琵琶,还是抽肠、灌铅?”
两名狱卒冷冷哼了一声。
那刑台上的男子只听梁思说三个词,就吓的屎尿失禁,胡言乱语,连连求饶。
两名狱卒见此,鄙夷道:“没意思。”
“梁千户这样说我们内行厂的刑罚,不给梁千户见识见识,岂不是亏待了梁千户?”
一个尖利的声音传来,内牢里原本只有那刑台上的男子咋呼,这下全都锁链响动,那些囚犯似乎对这个声音格外敏感,一下子发出呜咽的声音。
“提督。”
“提督。”
两名狱卒跪下道。
刘瑾走到梁思和郭盛面前,他面容消瘦,尖嘴猴腮,嘴角微微勾着,双眼眼角微微上扬,折扇轻轻摇着,不仔细看会让人觉得很和善,甚至文雅。
刘瑾笑的和善:“把最近几个胆敢散播我谣言的几个刁民拉出来。”
两个狱卒领命。
那些人齐齐被推上了刑台,连同刚才那名男子,都被扒光了衣服,这中间有男有女,眼里升着恐惧。
刘瑾道:“你们文人经常说一句话,‘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咱家倒要看看怎么个清白法?”
刘瑾手一抬一落,刑具转动了起来。
梁思眉头蹙了蹙,侧了侧身,不动声色,挡住了郭盛的视线。
刘瑾沉浸在变态欲望中,并没有发现异常,他指着其中一人,道:“你可知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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