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是脑子突然进水﹗他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啊﹗﹗﹗
绝对不可能﹗他怎么就会吻了这家伙﹗
是吻、了、啊﹗﹗
面子呢﹖节操呢﹖他不如去跳汾离水算了﹗
欧阳少名不遗余力,轻易令青原再度爆发:“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
去你的﹗那是什么鬼烂台词﹗
青原用尽毕生忍耐力,才勉强将绝情剑留在鞘内,他觉得,有些事自己必须要澄清:
“他娘的诚实﹗我身体哪有……﹗我嘴上也没……”
——不﹗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少将说得很对,你嘴上没说不要,而且也的确被我要了。”楼主完全无视绝情剑,托起了小炸毛的下巴,抚过那异常红艳的唇瓣,凝视间状甚深情,“听着了,这番话我不轻易对人说的。”
“……有屁快放﹗”经历了一个吻,前应龙军统领对“被吃豆腐”的概念已然荡然无存。
“削玉情是我的命,我只曾为一个人丢过它,从今以后,我也只会为同一个人而弃剑,给我记着了。”
“嗯。”这种目中无人的狂言,要一字不差的记住实在很困难好吗。
见青原愣愣出神,显然还未意会到自己意思,欧阳少名又再将他的脸拉近,两唇轻碰,柔声重复了诺言——
“我爱你,所以你比我自己的命更重要。”
青原垂下目光,讷讷应道,“……嗯。”
欧阳少名释然一笑。
“你一天不出去,我便在身前护住你;他朝你出了集贤巷,整个春日楼都在身后当你后盾。”
“你不该浪费在朝里斗争中,战场才是你应去的地方。”春日楼主低道:“留下,是为了那皇太子的理想,明白么﹖”
青原心里感激,不禁情动,有些胆怯的、小心翼翼凑到他颊间,将刚才方被他蹂/躏过的唇瓣印了上去。
——那年在集贤巷仰望过的身影,竟然真被自己碰到了。他不再需要仰望,他们将会并肩携手,走过日后每次风浪。
从今以后,那人就在触手可及的距离,立言相守,永不离开。
漫天雪花,为这对终将在汾离水长年相伴的爱侣,作了最纯洁的最初见证。
一阵急剧的蹄声,急速打碎了这份甜蜜的宁静。
两人同时回过神来,先后掠到平台另一端栏前。议政书院外,仍有士人不畏初雪,继续在写奏本,各个帮派陆续有帮众出来,拿了棉衣分发给诸人。
集贤巷内,少女的身影很是亮眼。她披了白狐毛裘,在风中依然不减丽色,正在跟轮椅上的男孩互相争论着什么。
一队禁军士兵穿过集贤巷口,直往这边驰来。
作者有话要说: 别问我楼主什么时候走霸道总裁风,反正高富帅就是任性﹗
(两对CP都订了情,有种完成历史任务的错觉 <-喂﹗)
☆、平凡难守
以往朝廷兵马只会穿过集贤巷,眼前却是平京极罕有的一幕——
皇城禁军直逼巷内,带着腾腾煞意,激得乱霜半空飞溅﹗
万人注目下,禁军勒马停定,当先一将遥遥致礼:“奉陛下之命,请少公主立即随末将回宫﹗”
那队禁军一行二百兵士,要说是请公主回去也太大阵仗了。众人为之哗然,小天满目担忧,下意识扯住仪雅衣袖。
皇族少女素淡而高贵,在乱雪中仍镇定自若,朝那将领嫣然一笑,“这位将军,似乎这个『请』字值得斟酌,即使我不想回宫,父皇仍然要你将我押回去,对吗﹖”
“这……”那将领一时语塞,唯有坦然向她道:“公主见谅,末将也是奉命行事,希望您可以合作。”
谁都明白这队禁军打的主意,一众集贤巷人接连斥骂,一致向仪雅围拢过去,将他们的领袖团团护在核心。禁军士兵戟枪怒喝,形同临阵对敌,如非带头锋将举手制止,眼下便即演变成两帮人马互相拼杀的场面﹗
“我虽然还未完成这里的使命,但宫里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恐怕……我有一段时间不能见你了。”
“千万别去﹗”小天心里一紧,嗓子里急出了鼻音,拼命攥着她袖子:“谁知道帝君会不会像对混蛋一样对你﹖说不定还会和飞哥哥那样捱打,你不要回去﹗”
仪雅心底微酸,在嘈杂的骚乱中幽声低叹。
——这些日子平京风雨动荡,集贤巷人人各怀心思,然而,最惊惧的始终是这个男孩。
平京城得知白灵飞因直言而熬刑的那日,他偷偷躲在角落呆了半天,再出来和春日楼帮众吃夜宵时,双眼已经红得不成样子。
经历过与同伴的死别,被再次丢下的感觉绝不好受。……如果自己现在离开,他一定又会躲起来为她流泪了吧﹖
“父皇一直最疼爱我,就像灵飞大哥对你那样,我回去后绝对不会有事。”仪雅俯身,笑住捏一捏小天的鼻子:“你要等着我,我下次回来一定带你两份鸡腿。”
她对男孩伸出了尾指,温婉的笑容中带了几分俏皮。小天坚决摇头,她再将尾指递近一些:“我要回去跟灵飞大哥并肩,这样才能把皇兄带回我们身边啊。”
小天双瞳紧缩,想起他皇城里举步维艰的飞哥哥,忍住眼泪,猛然咬唇。
“你一定要回来,把他们两个都带回来。”男孩和她拉了勾。
“嗯,一定会。”少女笑着点头,将眼前彼此勾住的尾指刻在心内。
她离开了小天,示意骚动的人群散开,随她的脚步让出了一条空路。
“将军,仪雅想冒昧请问一下。”轻雪微寒刺骨,她抓紧狐裘领口,在大道中央盈盈走到众人前方,“如果我决意不跟你回去,这队禁军又会如何﹖”
那一句戮在了禁军的死穴,士兵瞬间脸色都焦糊成炭。
“区区禁军又怎能奈何﹖”
就在这时,一青一红两道身影翩然而降,分别落在仪雅两旁。
“不受集贤巷欢迎的人,我的宝贝亦不会客气。”欧阳少名曲指一弹,剑鸣有若龙吟,整个人是说不尽的狂傲,“你们统领不在啊……真是遗憾。”
——若带队硬闯的是方如松,他便早已出手,要禁军大统领横着出集贤巷了。
见春日楼主赫然从平台临街,带头将领已心知不妙。要知道皇城三卫从未硬闯集贤巷,一半是惧于民意,另一半便是不敢去捋这位楼主的虎须。
“公主,青原必定会站在你那方。”随身佩剑被青原留了在楼内竹院,他执起绝情剑,对骑队微微欠身,“诸位兄弟,莫怪在下得罪。”
禁军人人骇然变色:“青原少将﹗”
春日楼主说到底只是绿林传奇,这群士兵从血堆中打滚过来,对应龙军统领的敬畏更切身﹗
集贤巷人愤起齐喊——“好﹗”
古越山当晚,在运河几近成神的两人甫连手,便令禁军吃了一次大亏,见集贤巷声威之盛,士兵更是为两人气度所慑。
那将领微微张口,正在犹豫措辞,不料竟是仪雅先开口了:
“青原大哥、欧阳楼主,谢谢你们。”她轻摇螓首,对两人浅浅一笑:“不过,仪雅不希望这里成为刀剑战场,请你们不要拔剑。”
两人心里一震,知道这是一场演给禁军的下马威,心中都一致为她喝采。
少女抬步,逐步向禁军骑队前行,集贤巷人断续唤她,她却忍住冲动不去回头——
她是如此专注着自己所选的路,有如一个崇敬神明的使徒。
终于,仪雅在禁军士兵牵来的空马前停步。她曾随青原习过骑术,不需帮助便踏镫上马。
“这段日子,仪雅幸得各位照顾,在此谢过,原谅我不能陪大家战到最后了。”她向那群由辩台拆改而成的案桌瞥了最后一眼,芳容极其温柔,连月的万千感慨,一点一点渗在语里——
“来日江湖再见,望诸君珍重。”
少女身影在雪中依然出众,明媚而清丽,正如那天她在烈日当空下,于辩台前为民争辩得铿锵有声,一来便照亮了整个集贤巷。
她扬起白裘,娇叱一声,在全巷默然相送中离去。
人群中,男孩正无声闭眼,为那朵遇雪不凋的白梅衷心祝福。
对于逛天牢,白灵飞已是驾轻就熟。自从古越山惊/变,守牢士兵一看见他,便自动掏钥匙开门,简直比自家养的小不点更乖巧。
这天他照样进了牢房,顺手燃了烛台。地上放了一盘饭菜,很明显,皇太子安坐石榻上,并不打算用膳。
他故意拖长了语气,“不吃饭会饿死的,你别被关到疯了、想要自寻短见啊。”
景言正靠墙闭眸打坐,淡然回他:“如果我给你天天吃牢饭,吃了几个月你也会自寻短见。”
白灵飞走到榻前,认真再问:“真的不吃﹖”
“待你走了自然会吃。”
他缓缓张眸,只见少年将一个小木桶递到眼前,满脸漫不经意的揭开遮盖。
皇太子有种被人当成小不点哄的错觉,“……好,现在就吃。”
那是数碟热腾腾的饭菜,最上的一道还放了几只辣椒清炒。他想也不用想,都知这顿饭是白灵飞亲手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