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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修罗道 (緋村天水)


  从六品的上锋将本无此资格,军里却罕有没任何异议:
  共事日子虽短,御林军却已深服他为人,武将间凭实力识英雄,白灵飞正是少数甫进军即赢得大片人心的将领。何况他是天下剑道圣地之门主,又深得帝君器重,亲自监看这场剑斗亦合情合理。
  在众人意料之内,景焕康首先发招,往云靖胁下疾刺。
  两剑首次交击,清响震遍校场——
  云靖封住景焕康的辣招,在剑势变无可变的剎那,手腕灵巧一转,竟就原招向他下盘削去﹗
  两道人影缠斗之激烈,尤胜之前任何一场比试。刀刃无眼,擂台上亦是险象环生,旁观席里倒抽凉气之声不断,赤川王也是异常焦躁,唯恐自己独子会出什么差池。
  白灵飞看在眼里,不是云靖剑法太高明,而是景焕康用力过猛、更兼求胜心切,乱了自己阵脚,这贵族青年离败阵、就只在几十招间了。
  他回头一望,景言仍是沉凝不语,并不打算提前终止这场御试比剑。
  云靖的剑招奇快,景焕康要应付已是吃力,往往每攻一剑、云靖便以两招回敬,交手以来尚未可抢占主动。然而他是亲王之子、怎吃得下这场败仗﹖顿时猛下决心,虚晃几下剑花,便运足真劲、破进云靖的剑招内:
  该死﹗敢与我对着干,非要打掉你的剑不可﹗
  两人的水平本来相距不远,景焕康/生了狠意,剑势便忽然暴涨,逼得云靖连退七步﹗
  旁观席全部人拍掌叫绝,只有仪雅暗自为云靖着急,死命抓住景言的手,生怕场内下一刻便要以血相见。
  云靖只差少许便退到擂台角落,胜负悬于一线之间。
  “锵﹗”
  双剑相击,云靖纯凭直觉,堪堪架住景焕康的辣招,然而手中长剑此时却忽然中分断折,一半断剑反往自己面门飞去﹗
  景焕康为之大骇,他这招剑势一发、便再难以回收,长剑锋刃贴住对方手腕,继续向上疾刺,直指云靖膻中要穴﹗
  校场一片惊呼,仪雅更是吓得别过脸去,不忍看见接下来的可怖场面。

  ☆、校场对 (已修)

  “锵﹗”
  双剑相击,云靖手中长剑忽然中分断折,景焕康为之大骇,剑势却难以回收。
  校场一片惊呼,仪雅更是吓得别过脸去,不忍看见接下来的可怖场面。
  景言和青原各自握剑,准备出手,却忽听“叮、叮”两下:
  一缕指风透入两人中间,先打飞去势极迅的断剑,再撞断景焕康手上的精钢兵刃,使云靖幸免于难。
  擂台上两人惊魂甫定,看看手里的半截剑,又看看掠至场中的少年将领。
  “两位没事吧﹖”
  云靖躬身向他感激道:“草民无碍,多谢少将出手救助。”
  景焕康身份尊贵,在父亲的封地里,便从未向一个六品小将行礼。此刻却不得不收回气焰,清咳一声:“……我没事。”
  ——这人非同小可,一动指头便废了两柄御林军精制之剑,他可不想一言不合之下,也被他这般废掉﹗
  白灵飞捡起地上残剑,与台上的景言不经意交换一个眼神:
  云靖所用的,绝非御林军事前准备的配剑——有人在他检查兵器之后,偷偷将剑掉包了。而在对决开始后,对方唯一能混水摸鱼的机会,便是那个士兵碰跌兵器架的时候。
  他一边思索,一边走到看台前下跪:
  “出现此次意外,全因末将检察兵器不力,有所疏忽,请殿下与安庆王降罪。”
  安庆王何等样人,心知定是场外有人搞鬼作崇,而白灵飞绝非池中物、进御林军后更多次被帝君私下召见,乃自己极力争取的对象。
  他心里在盘算,口上对主动请罪的下属淡道:“你刚才救回两个考生,亦算功过相抵,这事就由皇侄来定夺吧。”
  ——烫手山芋最后还是抛到他这里,他的四皇叔果然够意思。
  “既然皇叔这么说,便从你一年粮饷里扣掉十石,当作处罚。”
  仪雅借拨开发丝的动作遮掩唇形,悄声低嗔:“皇兄﹗错不在灵飞大哥,你别罚他吧。”
  景言亦以低头咳嗽掩饰,没好气的答她:“小天有你管吃管喝,这家伙会花什么钱﹖要是他没钱,找青原拿不就行了么﹖”
  他回复原样,一声军令命他退下,示意继续御试。
  白灵飞疑惑的看他,景言却是极轻的摇头。
  心思细微者或多或少能猜到,这事跟赤川王一系脱不掉关系。白灵飞刚进御林军,面对各方派系的角力,便如在钢索上行走般凶险万分,若要他再调查此事,便等于将他从钢索上推下去——自己踏破铁鞋才找到御剑门主,可不想如此快便赔掉。
  景焕康、云靖皆失掉手中武器,而兵器架上原只剩两把长剑,却都一先一后在比试中报废了。
  旁观席上,赤川王忽将自己的佩剑抛向场中,景焕康接了过去,满心欢喜的回喊道:
  “孩儿谢过爹了﹗”
  ——这柄宝剑削铁如泥,乃先帝御赐神物,即使是爹平常亦不敢多用,这回他连宝贝都用上了,自己不将武状元的名衔拿下,怎么对得起他爹的心意﹖
  眼见此幕,仪雅抿紧薄唇,心中不禁有气——
  御试规矩明言,考生所用的全部武备皆由御林军提供,赤川王此举分明是偏袒儿子、漠视赛规。
  监场的右营将军亦是一脸为难,但赤川王在朝中位高权重,他一时间亦不敢直捋虎威。
  云靖似是早已料到这般情状,洒然一笑,默默走向监场的御林军兵士,打算另借长剑一用。
  然而,莫论有没有人肯与赤川王作对帮他一把,即使能借得长剑,对着景焕康手上的皇族宝刃,这场比试胜负已是毫无悬念了。
  “云靖,你过来。”
  全场惊愕,云靖诧异回头,要不是景言正在台上看他,他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在平京里,普通一个朝廷命官亦少有自降身份与寒士平视交谈,何况是眼前的南楚皇太子﹖
  “刚才是武器出了意外,非战之罪——”景言用手指托住下颚,淡然开口。
  他将斜插腰侧的随身长剑拿下来,如赤川王般照样将剑抛向云靖:
  “这把剑随我征战沙场多年,虽然非是父皇所赐,也比普通剑刃好一些,正好合你用。”
  不止是云靖,其他人简直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云靖何许人也,竟能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太子这般青睐﹖
  原来意气风发的景焕康,心里亦不是味儿——劳驾皇太子亲自借剑、这家伙凭什么﹗
  景言心里暗笑,那句“比普通剑刃好一些”,就是说来骗骗人而已。他借给云靖的虽非绝情剑,但随他出征的自非凡物,他敢断言,就算把景焕康手里的宝刃算进去,场中唯一有可能劈断这剑的,就只有白灵飞的九玄了。念及这里,他又调侃的向少年看一眼——
  给我看着些,别再手指一动把我宝贝弹断了。
  白灵飞也用眼神回敬——行了别再装,要是这么容易给废了,你还会借给别人么﹖
  仪雅在旁看着他们你望我、我望你,却是半点摸不着头脑。
  “谢过殿下借剑之恩,云靖定必铭记在心﹗”
  两人分别得赤川王与景言之助,复又重回擂台上开始比试。
  先帝赐予赤川王的固是剑中珍宝,然而景言这柄衡极剑,却是他三年前首次作元帅领兵出征时,太清真人从衡山剑楼百里挑一、不远千里带来平京赠他的,两者间自是宝物与圣物的区别。
  景焕康吃了兵器的暗亏,又因见云靖大出锋头、泄了锐气,最后给云靖一记妙招抵住后背要穴。
  云靖几经艰辛,终于胜了此场。
  景焕康心里更是苦闷,脸子是没处放了,又不可归咎兵器上的不公平——难道他可以戳着当朝皇太子的鼻子开骂吗﹖何况一开始是老爹坏了规矩借剑,他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幸而在自己最擅长的骑射环节中,他以压倒性的靶数赢过云靖,总算出了一口乌气——看来跟那家伙决定胜负的关键,便是兵法答问了。
  校场上,兵部职方司郎中王泛首先出题:
  “假设目下你率五十艘应龙军的战船作战,却在运河江面遭敌军用铁链锁江,请问两位,有何破敌之策﹖”
  景焕康不禁扬唇微笑,南楚境内多有江河,水军在作战的地位可见一斑。对于水战谋略,他在准备御试前已演练过多遍,故立即便能对答如流:
  “水战首要争取顺流而下、顺风作战,假若敌人真用上锁江铁链,只要我抢占了上游位置,便可借楼船顺流而下、用船拍重击铁链破开封锁,然后再以走舸作先锋,利用其船小轻便的优势、牵制对方最重型的楼船。待时机成熟,便用我军最为疾速的蒙冲,先冲散敌方余下船队的阵形,再派楼船全队上阵围而歼之,此正为前朝将领吴明彻面对华皎、大破对方楼船队之法。”
  王泛目现赞赏之色,沉吟片刻后却补问道:“如若我军所处为逆流之位,又该如何﹖”
  景焕康事前没设想此点,顿时被问得哑口无言。此时云靖恭敬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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