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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起江心 (乌邦那)


  容旬笑了笑,心里却想着,并肩作战当然豪气,但自己最不想的就是战火蔓延,让原本安居乐业的章北也不得不奔赴战场。
  两人说着话,不多时已经到了城外。石川海已经远远驾马奔了过来,看到容旬明显松了口气,连声问道可有交手,可有伤到。
  容旬一叠声回答着没有交手,没有伤到,又回头让将士们点头作证,石川海这才罢休,转过头开始教育章北。
  章北自见到石川海刚才担心的样子,知道自己大概闯祸了,也没再说话,安静的听着,倒是一旁的来升不住的道歉,可算是把事情岔了过去。
  第二日,容旬拖着石川海一起给章北践行——当知道这顿饭是章北在卞州的最后一餐时,容旬默默的低沉了片刻,一来自己自打来军中,还未见过比自己小的,二来见过章北露的一手好箭术,还想着切磋两回。
  石川海见他低落的样子,就一边跟章北说着话,一边不住的给容旬夹菜。章北大约也少有别离的时候,不知道说些什么,随意应和着吃着菜。直到临散场前才问容旬自己可否写信来,容旬连忙点了点头,又皱着眉说:“自然是可以,只是军中信件繁杂,有时会丢…”
  章北便笑了,说:“不碍事,卞州有我们固定联络的商号,我将信件连商号文书一并送来,再让他们转交信件就不会丢了。”
  吃完饭,容旬送章北来升到城南渡口,说了好一会话才正式告别。
  章北上船,起锚,容旬看着船开动,挥了挥手才转身离开。
  船上,章北一直看着容旬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来升突然走过来,递过来一样事物,竟是前一天包银锭的那块暗色包袱布。
  “少主,这六皇子心细如尘,昨日……”
  章北回头瞥了来升一眼,脸上已经一丝稚气也无,来升忙低下头说了句:“属下僭越了。”
  章北接过包袱布,多余的部分来升已经裁剪完,手里小小的一方,细细一捏就能感觉到夹层的异样。他走进船舱内,没有再说话。
  容旬回到军营,正看到一排插着仁心堂小旗的马车,军医已经将药材清点完毕,显然对药材数量和质量都非常满意。
  再两个多月后,三艘打着“仁心堂”旗语的小船停靠在卞州渡口,很快,几大车整整齐齐的药材便送到了大晟军营。容旬看着手上刚拿到的信,天然带笑的唇角,笑意更浓。


第4章 别离
  时光飞逝,几个月匆匆而过,赤西时不时骚扰试探,大晟也回以毫不留情的打击。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有仁心堂的马车带着各种药材驶入大晟军营,容旬也每次都会收到来自章北的信件。经常是几句问候的话,并告知药材数量,偶尔会在信末加上两句:例如自己最近“吃了什么好吃的”、“看了一出戏”、“看到花开的风景”,然后无一例外,总是会写道“希望能与容大哥一起欣赏。”
  每次,容旬总是看着这些日常的话语,心里暖暖的,只是回信的时候写不出那些风花雪月的东西,都是些“巡逻看到什么风景”、“卞州今年的风比往年要大”之类。
  随着两人的随意书信往来间,五六次的大小战役已经结束,容旬银甲驰骋的身影已经成了赤西军队的噩梦,因长相秀美而杀敌狠辣,便送上“玉面修罗”的称号,连同石川海一身红袍的“火罗刹”,令人闻风丧胆。两人一现身战场,弱一些的一见到无不惊恐后退。
  一转眼已经是深秋,赤西经过休整和增援又开始叫嚣起来,更传出赤西王亲征的消息,两国大战一触即发。
  另一边,辛国异动,老王驾崩,数子争位,原本隐约有分裂之像,却突然冒出一个十三王子,仿若横空出世一般,短短半年收复人心,除兄弟异族,用血铺出了登基之路。据探子回报,新王深得前两任国王的青睐,极小时就遍请辛国名师教导,年龄不过弱冠,心机却深沉莫测。
  石川海自接到探子的密保,眉头好几天都没舒展开。容旬知道他的担忧,但燃眉之急却仍是赤西,只能时时劝一劝,更加紧布防,争取以最短的时间取得胜利。
  这天,两人探讨局势时,容旬突然收到朝中急信,他打开一看,一语未发,眼里便掉下泪来。
  淑王妃崩了。
  容旬不是个早慧的孩子,但他清楚的记得那个下午。
  那是个并不晴朗的午后,平时并不怎么搭理自己的嬷嬷突然跑过来抱着自己笑,一边笑一边给自己换衣服、梳头发、擦脸,甚至给了他一块平时不让吃的糕点抓在手里。然后小心翼翼的牵着他走出房门,一路穿过重重宫门和拐角走道,带着讨好一路说着“嬷嬷疼六殿下是不是呀”、“嬷嬷对六殿下最好了对不对?”
  当时,他抓着糕点,努力迈着小腿,无奈速度依然很慢,嬷嬷只好连拎带抱,总算把他带到了目的地。
  当他们走进汀露殿的外门,淑王妃已经从里面迎了出来,容旬认得她,因为宫里只有她会去看他,送他点心,甚至还会抱抱他,那次二皇兄让人打自己,也是这个人扑上去保住自己,那些人才停手的。
  在他幼小的记忆里,她总是温柔的笑着,对自己说“好孩子”,偶尔看到嬷嬷在,总是给嬷嬷很多东西,每次她来之后,嬷嬷都会对自己特别好。
  那天见到她迎出来,容旬只觉得自己已经好久好久不曾看到她了,所以尽管阳光并不大,容旬还是觉得阳光刺眼,一直努力坚强不许哭的自己,再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当淑王妃也红着眼眶将他搂进怀里的时候,容旬终于哭了起来。
  淑王妃的怀里很香,头发长长软软的,说话的声音那么温柔,她说:“从今天开始,六殿下就住在我这里可好?想要什么吃的玩的,以后都告诉我好吗?”
  容旬点了点头,住在这里就能每天见到她了,他好高兴。淑王妃就笑了,她擦去容旬的眼泪,又擦掉自己的,牵着他的手走到里间,容旬看到两个嬷嬷站在里面,守着一个小小的床轻轻摇着。淑王妃将他抱起来,他就看到一个比自己还小好多的孩子睡在里面,像平时吃的白面糕点一样白白软软香香的。小小的孩子见到自己,瞪着圆圆的眼睛看了好一会,突然就笑了,淑王妃便在耳边笑着说:“长乐喜欢六殿下呢!六殿下以后带长乐妹妹玩好不好呀?”
  容旬点了点头,甚至冲小婴儿笑了笑,他不经常笑,还在怕自己笑得不好,淑王妃却开心极了,将容旬揉在怀里好一会,才看着容旬的脸,轻轻的问道:“以后我就叫你旬儿,你叫我母妃可好?”
  容旬还记得淑王妃当时温柔的神色里,掩不住的淡淡的期许,和类似羞涩的神情。当时的自己想都没想就重重点了点头。
  于是那天起,容旬有了母亲。
  那一年,他四岁,长乐公主刚刚满月。
  很久以后他才慢慢知道,淑王妃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去疼爱被称为“邪煞子”的自己,又是费了怎样的周折才能收养自己。她总是那样淡淡的,对他温柔的笑着,从始至终视如己出,自己在军队的这些年,每月一个包裹满满的都是她给自己缝的衣衫鞋袜、亲手做的耐放的点心,以及一些体己的银两钱票,自己每年春节才能回去,她总是迎上来细细打量自己,说着瘦了瘦了,端上一样又一样的吃食。
  容旬的记忆里,并没有亲生母亲,甚至没有父亲,只有好多的哥哥弟弟,但他们每一个人都不喜欢自己。童年时期的所有温暖,从始至终只有这一个母亲和妹妹。
  如今,母亲已经去了。
  容旬恍恍惚惚的被石川海推进营帐,看着对方替自己整理东西,然后不由分说将自己架上马,又亲自点了一对人马护送。
  他的头里嗡嗡作响,他想说不用这么急,自己来收拾,又想说自己没事,石大哥不要担心,但是他张不开嘴,直到走到渡口,临上船前,石川海突然扳过他的脸,看着他仔仔细细说了句:“容旬,你还有长乐,还有我,还有这边关数十万将士,听见了吗?你好好的回去,代我们一起,好好送淑王妃最后一程,然后,好好的回来,听见了吗?”
  容旬头里依然嗡嗡作响,但是他心里突然澄明了很多,他点了点头,说:“好。”
  在水上飘荡半个月后,容旬再一次踏上陆地:大晟皇城景都,踏入十八岁时赐下却从未住过的宅子。三天后,淑王妃以贵妃品级出灵,全城缟素,皇帝下令全国禁乐一年,全国的佛庙僧侣和仙观道士唱诵超度四十九日。那天,容旬扶着棺椁,一路从皇宫走到城外的皇陵,耳中只听到痛哭之声,眼中只看到皇家灵棚铺满了沿线街道,冥币纸钱漫天飞舞。
  他心中悲痛,早已哭不出来。
  按大晟律例,为子女者当为父母守丧三年,但边关事急,皇帝下令六皇子容旬事从缓急,以养子身份守丧十日,稍作休整即返回边关。容旬遵旨,亲自监督完下葬事宜后,便窝在皇陵附近的行宫守丧,长乐身为公主不便出宫,偌大的行宫里便只有容旬及几个随侍。容旬原本就爱清净,只想着回关前再跟长乐好好叙叙,就安安静静的住下,发了一封信给石川海汇报平安,剩下的时间只是沉默的抄经吃素,为淑王妃祈求来生安乐,六七天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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