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确实哑了,祝玉笙胸口那些红痕也是真的,这…难道我?竟然…无法反驳。
喝,我喝还不行吗?贺燕飞这一杯甘酿竟然还给喝出来苦涩的滋味来。
祝玉笙突然加快语速,声音也低沉下了。
“你并非真心喜欢我。”
他默默喝了一杯。
“你其实想利用我。”
再来一杯。
“你不想输给我。”
满上,喝了!
“你不抗拒我。”
嗯?画风不对!贺燕飞停下到嘴的酒杯,呆呆地望着神色坦然的祝玉笙。
见人停了,祝玉笙弯起嘴角一笑,伸手将人搂到怀里,如蜻蜓点水一般,在人额头上给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动作这般轻柔缓慢,似乎只要微微挣扎,便能将他直接推开。
“抗拒么?”祝玉笙问道。
“哎——”一声叹息。
温水煮青蛙,认栽。喝!
贺燕飞眼睛有些许迷离,端着杯子的手也微微颤抖,两颊红透了,却还死撑着不愿意倒,不肯认输。
祝玉笙见状,将手指轻轻抚上贺燕飞的唇,一遍遍勾勒它的形状,说道:“你不讨厌我。”
贺燕飞闭上眼又睁开,勉强直起身子来,给自己倒满一杯,一饮而尽。
祝玉笙也叹了口气,说道:“你究竟在怕什么——”
“够了!”贺燕飞猛地放下酒杯,在桌子压出“嘭”的一声巨响。
祝玉笙抿着嘴,平静地望着他。
他死死地盯着祝玉笙的脸,眼睛里露出一股看破红尘的清明,好似已彻底清醒,可通红的脸还有脖子却将他出卖。
分明醉了,还醉得很有特色。
贺燕飞突然起身,把酒坛子抱到地上,祝玉笙只看着,不阻止,也不出声。
紧接着,贺燕飞站起来,一步接两步跃上石桌,慢慢坐在石桌上,歪着脑袋,从上到下,俯视仍旧端坐着的祝玉笙。
看了一会,贺燕飞吃吃地笑起来,手脚并用地在石桌上爬起来,一点点挪到祝玉笙跟前,呼出一口酒气,毫不客气地喷到祝玉笙的脸上。
祝玉笙眼睛一眨不眨,也没有愠怒,还露出些许笑意。
贺燕飞笑嘻嘻地开口道:
“天天监视我?”
“是。”
“送解药救我?”
“是。”
“运功救我?”
“是。”
“亲自教我?”
“是。”
“叫鬼医放过我?”
“是。”
“喜欢我吧。”
“是。”
“是你输了。”
“是。”
“哼!”
两人一问一答,贺燕飞大获全胜,沾沾自喜,接着就摇摇晃晃地翻下桌子,要去找地上那坛酒,可惜这眼前晃着好几道重影,连续扑了好几次,都没找到真正的酒坛子。
祝玉笙看着他捞了半天也没捞着的傻样,直接出手帮他把酒坛放到了桌上。
贺燕飞嘴里嚷嚷着:“别,别乱动!我好不容易才抓到它!”说着就扑到桌子上抱住酒坛,像只小虾米一样弓起身子贴着。
祝玉笙见他神志不清的傻样,叹了口气,说道:“赢了我,就有这么开心?”
贺燕飞晃着脑袋,叫起来:“开心!谁让你一本正经,装模作样,虚伪,…”声音低了下去,含含糊糊听不清了。
祝玉笙闻言,颇有些哭笑不得,回道:“那我以后不虚伪了,也不装了,够了么?”
贺燕飞听见了,胆子又肥了许多,眯着眼睛似乎在考虑这话的可信度。
他突然把酒盖子一掀,一手叉腰,一手扶在酒坛上,高高扬着下巴,叫嚣道:
“不够!先给爷把酒全喝了!”
“现在就给我,使劲地哭!”
“一边哭,一边给我喊‘贺郎,爱死你啦’!”
“求我呀,求我,我就娶你!”
“哈哈哈——”
满嘴胡言乱语。
罢了,我还容不下你这个小东西。
祝玉笙淡淡说道:“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大人有大量。祝玉笙绝不和醉鬼计较,直接把人从桌子上扯下来,用手圈在怀里,就准备回去。
没想到贺燕飞一听到“醉”字,闹腾得更厉害了。
“祝玉笙,你个乌龟王八蛋!”
“还敢嫌我重,你咋不上天啊!”
祝玉笙继续赶路,充耳不闻,只当刮过一阵风。
“人都给脱光了,你不动。”
“光溜溜的贴上了,你还是不动。”
“你是不是,不举呀!”
“哈哈哈——”
祝玉笙眉头拧成了一个大写的“川”字。
忍无可忍。
同一记手刀,同一个部位。
可怜的脖子,咔嚓,倒了血霉啊。
第19章 喝酒误事
一觉醒来,天还未亮。
贺燕飞像被一斧子砸上脑门,头痛欲裂,脖子疼得不行,似乎睡落枕了。起身翻些止痛丸吃了,这才稍稍缓解症状,慢慢回想起昨天的事来。
从祝玉笙说玩个游戏,再到他被人打晕,从头到尾,竟是一个细节不漏,记得一清二楚。
“你究竟在怕什么——”这句话如同穿耳魔音,在他耳边嗡嗡作响。
我都干了些什么玩意啊,贺燕飞双手抱头,向天翻了个白眼。
“你是不是,不举呀!”
我怎么能把实话给祝玉笙说了,完蛋!
贺燕飞在床上滚来滚去,把头埋在枕头下装鸵鸟。
喝酒误事,以后,绝不和祝玉笙喝酒了!
心都拿到了,断不能再玩了,再玩可就不止是进入生活,还得进入身体了!
贺燕飞打定主意,摒弃一切杂念,强迫自己入眠。
第二天清晨,按例去生死阁药房,面见师父。
“徒儿——”余怀石刚一开口,便瞧见了徒弟正眼皮打架,专心“钓鱼”,于是不动声色地从衣袖里掏出一枚针,一把扎在他的脑门上。
“啊哟——”贺燕飞叫唤一声,浑身一个激灵,骤然清醒。
“针扎在这,提神。不过扎久了,会四肢麻痹。你若还是困,便多扎会。”余怀石一脸和善。
“师父!徒儿知错!徒儿现在清醒得很!”贺燕飞急忙认错。
余怀石这才抽掉银针,放回衣袖,慢吞吞地说道:“你在这已学习数月,也该自己练练本事了。”
贺燕飞微微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余怀石从怀里掏出一枚小册子,说道:“每日有无数人请老夫出诊,尽数在这册子里。老夫近日研发新药,除了教主、长老,一概不治,这些个人你自己选着练手。”
“徒儿定不负师父所托。”贺燕飞接过小册子,快速翻阅起来。
册子上密密麻麻全是名字和病症。里面有宗主、堂主,也有侍卫、小厮,病症也是五花八门。
这时,他注意到第二页有一行熟悉的名字——宗主钱万千,这不是他先前混的便宜师父?这病症竟是…
贺燕飞脸色微变,拱手问道:“师父,钱宗主说他的‘七步断肠’的解药弄丢了,想再求一颗,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理呢?”
“哼。解药老夫每次只炼一批,发完便没了。这药炼制耗时,弄丢了,便让他自个等死去吧。”
“师父,钱宗主毕竟也是本教的老人了,放任不管,教主怪罪下来怕是圆不过去…”贺燕飞抬头观察了师父的脸色,发现并没有明显的不悦,接着小心翼翼地说道:“钱宗主和徒儿有些交情,若是师父抽不出身来,徒儿可以帮忙炼制解药,这样师父也可专心去忙自己的事情…”
余怀石听道这番话,摸了摸胡子,沉吟了好一会儿,开口道:“明日到药房来取药引,做不做的出来,让他自求多福吧。”说完便离了药房,留下贺燕飞独处。
“七步断肠”的大部分成分,他都试出来了,可几味关键成分太过复杂,一直无法确定,他也不敢贸然在身上试药,以致解药的研究停滞不前。这次逮着机会,药引甚至试药人都赶上了,说不定这解药就捣鼓出了。
贺燕飞顿时忙碌起来,一连好几天,从早到晚都呆在药房里,全神贯注研究解药,中间除影斯送过几次饭,竟再没见过一个人。
晚上,祝玉笙在书房里一面披阅报文,一面听月卫汇报。
“这几日,小武做了些什么?”祝玉笙一心两用,工作、谈情两不误。
“余大人让影公子代他出诊,影公子最近都在准备出诊的事情。”
“叫柳叶送点安神补脑的药膳过去,顺便把这也带过去。”祝玉笙交给月卫一只小小的纸鹤。
“是,主上。”月卫行礼告退。
贺燕飞忙碌了一天,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别院里。
“主子,主上派人送来这份药膳,据说有安神的效用。”小月端来重新加热的药膳,一股药香弥漫在卧室里。
贺燕飞下午的吃食早已消化殆尽,现在腹内空空,当即坐在桌子前摩拳擦掌起来。
“主子,主上还送了一只小纸鹤。”
贺燕飞接过纸鹤,小月便告退了。
纸条里就短短一句话:
别太累,早点歇息——玉笙。
明明字里行间都是这么正经的言语,却让他无端一阵头皮发麻,鸡皮疙瘩掉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