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冷得浑身发抖,唇色乌青,血气却不断翻涌,似乎下一秒便会从喉咙喷涌而出。
“祝梓豪…你这次还真学聪明了,呵!”
他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罪魁祸首,恨不得把祝梓豪用冰水浇了,扔进雪山里冻上个十天半个月,尝尝自己这般极寒攻心的痛苦。
运功整整持续了三天。
寒霜逐步融化,祝玉笙的体温终于回复正常。他缓缓睁开眼,面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毒性早在运功当晚便扩散到全身,他极力压制,却还是留下后遗症:他现在每每运功,真气运转到最后,总会有一丝停滞。这在高手过招时,会成为致命的弱点。必须花点时间化解余毒,否则再无法进阶心法,只能在八层原地打转。
祝梓豪这厮,比不过资质,便出这种阴招。敢这般明目张胆的挑衅,你也别想过得舒坦!
“星辰!”
“属下在!”
“去玄雀分舵传令给蒋舵主。就说本座不再插手他的家务事,让他只管放开胆子去斗。”
“是。”
有这么闲,天天盯着我的人,便给你找点乐子。
祝玉笙冷笑一声,只等着看好戏。
第18章 酒后吐真言
贺燕飞近来难得悠闲。
教主近日再无传唤,似乎已经完全忘记自己这枚棋子。鬼医安排了针灸任务后,再不出面。眼下,总算有闲心去探寻一直以来在心中挥之不散的疑惑。
他找来院内的八卦小组,问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主上究竟是不是不举?”
如此令人羞耻的问题,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提出来了。
一心为主豁出一切的丫鬟小月表示:
主上三年内虽得了两男宠,却只召林公子一次,就在纳林公子为男宠的第二天。所以,主上就是清心寡欲,宛如苦行僧一般地活着。
八卦战斗机的小厮八八表示:
据他长期到主上院里传信的经验来看,主上一天到晚不是在忙公务,就是练功、练字、吹笛子等等,是真风雅、真有才、真洁身自好,只是见了主子这些时日才被带偏了。
真心热爱武尊教的狂热教众萌萌透露:
主上其实根本不需要人,因为他有独门神功,能到达自给自足的效果!
……
问了这些人,收获的主要信息就是“清心寡欲”,“洁身自好”,“自给自足”。
总结起来就是,祝玉笙练了神功,从此不需要人了。
欲练神功,挥刀自宫。难道是某种邪门的功法?贺燕飞浑身一阵激灵,为自己的揣测震颤不已。
他决定亲自探个究竟,于是传给祝玉笙一张小纸条:
主上,多日未见,甚是想念。家里太闷,寻个好天气,再去桃林赏花、喝酒,可好?
举与不举,一试便知。
祝玉笙收到纸鹤,欣然回复道:
明日日中时分,桃园小聚。
次日,阳光明媚,微风拂面,漫天桃花飞舞,真是个吟诗作赋,附庸风雅的好时机。
小厮竹青领着贺燕飞往桃园深处走去,手里帮忙拎着贺燕飞带的桂花糕。
一回生二回熟,贺燕飞很快跟着领路到了园中凉亭。
“公子在这稍候着,主子正在路上。有什么事吩咐小的就行了,这里已经备好了花果茶水。您渴吗?”竹青一边说着,一边倒下一杯茶。
贺燕飞对这位竹青小厮的精明印象深刻,当即道了声“有劳了!”,先喝了杯茶润喉。
坐着等了会,贺燕飞觉得姿势有些僵了,微微耸动肩膀。
“您乏吗,给您放松下可好?”竹青见着贺燕飞眉头微蹙,立刻贴心地问道。
“稍微有点…多谢了!”有人上赶着伺候,又何乐而不为?贺燕飞自然应允。
竹青帮贺燕飞轻揉起肩膀来,力道刚刚好。
这位小厮实在太体贴入微、关怀备至了,自己毕竟不是他的主子,未免有些太殷勤了吧?
贺燕飞沉思了一会,开口问道:“竹青,主上平日里与其它公子一聚,你也是这般周到?”
竹青按在肩上的手微微一顿,便又继续按起来,笑道:“主上不曾和其它人到此一聚,公子您可是独享恩宠。”
贺燕飞露出一个受宠若惊的表情,心里想着:敢情爷还是头一人?
他露出一抹疑似娇羞的神色来,低低地笑道:“原来如此,多谢小弟提点。”
“你们在聊些什么?”
熟悉的声音,低低沉沉,带着些许内劲,清晰地传到两人的耳边。
是祝玉笙。他手里,抱着一坛桃花酿。
这祝玉笙究竟是何时从转角处走出来的,贺燕飞没有看清。
他只见着,阳光很暖,却不刺眼,洒在人脸上透出淡淡光晕,衬得祝玉笙脸如无暇美玉,红衣黑发,艳丽夺目。
贺燕飞直起身子行礼,笑着回道:“主上,我们聊得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等您才是大事呢。”
竹青也跟着回道:“主上,公子等您不来,就和小人聊了些闲话,句句不离您。”
竹青也是会说话,祝玉笙也不多问,只挥挥手,竹青便识趣地退下了。
“何必这么拘谨。本座…”祝玉笙说着,低下头轻笑一声,又慢慢吐出一句来:“我还不知道你。”
这是指知道他在信里,说话洋洋洒洒,滔滔不绝,放飞自我的性格?
贺燕飞自然不敢打主上的脸,只能心里默默想着:你知道个锤子。
祝玉笙已经坐到了石桌旁。
“主上,您喝茶——”
贺燕飞急着去服侍,这会手已经放在了茶壶柄。
祝玉笙一把按住他的手,说道:“以后无人时就别用敬语了。你在信里如何,现在就如何,你我都随意点。”
“是,主上。”贺燕飞表情有些许不协调,让我随意?怎么随意?
我究竟是随意选狂浪小妖精,还是随意选娇羞白莲花?
这两样他都演过,祝玉笙又好像都吃,那怎么整?
“唤我名字。主上听着累。”祝玉笙边说边把酒盖子掀开了,说随意起来,他当真就相当随意,竟然自己动手给两人倒起酒来。
“主…”这可不得了,祝玉笙竟然要伺候自己了?贺燕飞一惊。
“叫玉笙。”祝玉笙手上不停,继续发话。
贺燕飞从善如流,决定先进入小白花的角色,先是一愣,接着微微颔首,垂下眼来,轻声细气地回道:“玉笙。”
这语气、这神色、这动作,真是好一朵弱不经风,软萌易推倒的小白花呀。
“别这么演了,很假。”祝玉笙还在慢慢倒酒,表情不改,仿佛只是随口评价了一下天气。
贺燕飞脸上的娇羞却跟凝固了似的。
祝玉笙几个意思?敢情是赶上拆台大会了是吧?这脸色,这红晕,这楚楚可怜的眼神,这弱不经风的颤抖,究竟是哪里泄露了爷的王霸之气?
贺燕飞是个有修养的人,即便生气,也会把戏演到位。他继续睁着无辜的双眼说道:“你…你说什么呢。”
“坐过来!今天我们,一件件聊。”祝玉笙拍拍身旁的石凳,
贺燕飞从善如流地坐下,面上一阵茫然无措,心底却渐渐沉了下来:这分明是要找他算账的节奏,稳住,不能自乱阵脚。
“不是爱赌么?今天玩个特别的,就赌今日——谁先醉。你我都可以问对方问题,只能回答‘是’或者‘不是’,回答“是”,便要喝酒。”
祝玉笙手指在杯身轻抚,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眼底的精光凝成一柄利刃,直直地对上贺燕飞故作无辜的双眼,仿佛要把他脸上的面具当场刺裂。
赌便赌,还能怕了他?
贺燕飞当即乖巧地说道:“好啊,那玉笙先请吧。”
祝玉笙慢慢敛起笑意,捏着酒杯看了看,不咸不淡地说道:
“教主派你监视我。”
开头就这么劲爆,直接撕破脸?祝玉笙耳目众多,自己那点事怕是根本瞒不过。
果断承认,喝酒。
祝玉笙脸色如常,接着说道:“教主希望你,爬上我的床。”
继续喝酒。
“赌局说喜欢我,是在骗我。”祝玉笙加重了“骗”字。
贺燕飞些许迟疑。
当时为保住性命,兴许是演得些许夸张?但这身体的原主人,却是真心喜欢祝玉笙的,自己那日也并非全是假话。他犹犹豫豫地伸手,还是喝下这一杯。
“这些日传纸鹤来,是想勾引我。”祝玉笙的手指在石桌上有节奏地敲击起来。
贺燕飞向来敢作敢当:就是撩你,怎么?我喝!
“桃园一吻,你也不是全无反应。”祝玉笙发现某人的耳朵偷偷红了起来。
拒绝回答,喝酒!
祝玉笙看到脸颊两片红霞的某人,这小眼神竟还清明着,酒量倒是不错,便带着些许调笑的意味接着:“人病了还挺放肆,往身上蹭个不停——还敢,抵着我。”
“不是!我没有”这顶帽子爷不接!贺燕飞矢口否认,连连摆手。
“你早上的嗓子不是哑了,你以为是为什么?”祝玉笙眼带笑意,继续给贺燕飞把酒杯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