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燕飞不屑一顾,乐得自在悠闲,自个玩自个的去。
傍晚,影斯与贺燕飞在院内比剑。
这次,贺燕飞足足扛了数十招,影斯才制服他。
“几天没见长进这么大,还真行啊。”影斯提着剑,脸上有些惊讶,更多的是高兴。
“我这点小进步算啥,不还是被哥你打趴下了。”悄悄放水的贺燕飞说着,露出一个乖巧无害的笑容,心里幽幽地念叨:可都是祝长老亲自指点的,能不进步神速么?
比完剑,两人回到卧室聊天。
“明日向教主汇报,你就实话实说。那药…你是不是还没用?”影斯的语气谨慎起来。
“嗯,没找到好机会。”他低着头,不敢看他哥的眼睛。
影斯叹了口气,说道:“就知道没这么容易。明天说话千万当心,别激怒教主。”
他点点头,一副大无畏的样子,说道:“早晚要面对的,扛得住。”
第二天,影卫五人组一齐到议事厅面见教主。
影翼、影尔、影杉都上报了武林盟与分舵的大小冲突。
贺燕飞从他人口中听到自己英明神武的亲哥,贺彦君贺大公子,又摧毁了武尊教好几处小分舵,给大分舵也找了不少麻烦,不动声色地给亲哥点赞。
影斯则汇报了祝玉笙近来的动向,表明祝玉笙一直安分待在教中,没做什么特别的举动。
轮到贺燕飞了。这次,他真就老老实实地说道:“启禀教主,属下受长老监视,行动处处受限,那药也一直没机会用得上。”
祝梓豪沉默地听着,脸上看不出表情。议事厅安静得诡异,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很快,祝梓豪鬼魅般的身影于众人眼前划过,瞬间飘到贺燕飞跟前。
贺燕飞只敢垂头跪着,死死盯着眼前的黑色长靴。
祝梓豪如闪电般出手,一把掐住贺燕飞的下颌,从怀里掏出一枚药丸塞到他嘴里,接着在人喉结处轻轻一捏,“咕噜”一声,他就把这来历不明的东西吃了进去。
祝梓豪冷哼一声,用手帕使劲地擦手,阴测测地咒骂道:“不中用的东西!本座再给你一次机会,若这次还弄砸,你这脖子上的东西,便剁碎了喂狗!”
他眼下也没有办法,只能先俯身磕头,抖着嗓子回道:“属下绝不敢再负主上所托!”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又是一阵凉凉的笑声,阴冷至极,“都给我滚!”
影卫们迅速走人。直到完全走出议事厅,他都感觉有股灼热而危险的目光停留在身后。只怕祝梓豪又在觊觎他哥,这个死变态,也不知道刚刚被喂了什么鬼东西,啊呸!
回去的路上,影斯慌里慌张地走着,不住地追问药有没有反应。
贺燕飞一颗心悬着,面上却装出一副恬淡处之的样子,还一个劲地安慰紧张万分的影斯。
“你放十万个心,我啥感觉都没有。”他给自己把脉数次,内力在体内也游走好几圈,的确什么毛病都没有。
影斯还是不放心,再次叮嘱道:“这可是鬼医的独门药,绝不能掉以轻心!回去一定要把那些个解毒丸解读汤全都吃一遍,听见没有!”看着老弟活蹦乱跳,无所畏惧的死样子,影斯一个头两个大。
“是是是!”他自然满口应承下来。
当晚就出事了。
贺燕飞无端发起高烧,人像放在火炉里烤,浑身的虚汗止都止不住。
院里的丫鬟小厮看到自家主子虚弱的样子,大惊失色,端茶送水忙个不停。
“主子,小八已经去请余大人了,您可千万熬住了!”小月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也顾不得擦,只忙着给贺燕飞换额上的毛巾。
“没事…我知道是什么情况,可别惊动我哥了…”他一面叮嘱着,一面在心里腹诽祝梓豪那个死变态。眼下这病,绝对和那药脱不了干系。他哥又不懂医术,这里有小月守着,便是来了,怕也只能干着急,还是别让人瞎担心了。
其实这病也不是全无征兆。一开始是浑身燥热,接着便气血翻涌。
他一早就吃了些缓解虚火的药,只是不清楚药的成分,一时间没法找到完全对症的解药。先前吃了那么多毒,怎么就不能以毒攻毒,互相抵消呢?真是无语泪流。
“主子,咱要不要…去请主上?”小月听到影斯的名头,愣了会,又像是想起什么,犹犹豫豫地问道。
请祝玉笙?哦,原来还有这么个人。上回细心照顾他那么多天,伤情一好转,便借口处理公务,叫他别去打扰了。
呵呵,处理公务和我有关系?不见就不见,我还不乐意见你。一气之下,他连纸鹤也不送了,祝玉笙竟也没了动静,这么多天不闻不问!
果然,你我之间,本无缘分,全靠撩拨死撑。
失败,太失败了!
以前哪个有交情的女孩子,知道他病了,莫不是哭哭啼啼地在床头唤他“贺郎”,各种嘘寒问暖,哪里会像现在这样,还要担心被人嫌弃。
贺燕飞本来都没想起支会祝玉笙的事来,小月提了,他就不得不想,不得不考虑这几天的境况,又不自觉把现在的境况同以前对比,真是不提还好,一提再一比,心里无端还生出一丝凄凉来。
他心里烦躁的很,皱着眉头说道:“主上忙得很,别叫…”,头热得越发厉害了。
“主子,小八回了!”八八在门外焦急地通报。
“快进。”
小八递给贺燕飞一张纸条,急急忙忙地说道:“小人求见余大人,他连面都没露,只差人送来一张便条。小人觉得肯定是解药的方子,就赶回来了,您快看看吧!”
贺燕飞勉强直起上半身,打开纸条看起来,上面只写有一个字。
“等”。
他闭上眼,想了一会,勉强笑道:“里面说熬过今晚就没事了,你们别担心。”
小月、八八一听这话,跟吃了定心丸一般,瞬间松懈下来,面露些许喜色。
“我现在好多了,准备睡会,你们也不用看着,都去歇着吧!”
“是,主子!”
两人退下,贺燕飞闭着眼睛,在床上挺尸。师父说等,那便只能等。
他躺了会,浑身热得不行。这被子盖不得,踢了。
还是好热。这上衣太厚,脱了。
反正没人,这裤子也不要了。为什么,这头发要长这么长,恨不得剪了!
热死了,不行,得找点凉凉的东西。地上凉,去地上躺躺。
还不够…柱子…柱子在哪…
视线模模糊糊,他只能在地上一阵乱爬,终于抱住了凉凉的东西,愉悦地叹息道:“好冰啊——”
“怎么病得这么厉害,快醒醒!”
这柱子怎么都成精了,还会说话了?贺燕飞迷迷糊糊,脑子也不清楚,只知道死命抱着柱子不放。
“全给我滚进来!”
一道掌风将房内的门窗全部掀开了。雄厚的内力将声音传遍整个别院,下人们从睡梦中被惊醒,鞋子都来不及穿,一个个光着脚,穿着里衣就从卧房里跑了出来。
贺燕飞吹到了凉风,无意识地喃喃道:“凉…舒服…”
“参见主上!”
以小月、八八为首的下人们全跪在地上,一个个颤巍巍地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声。
“叫你们照顾人,就这么照顾,哼!”又一道掌风落下,桌子裂成两半,凳子化为齑粉。
“叫鬼医来。”祝玉笙阴沉地说着,脸上阴云密布,仿佛下一秒便要雷霆大发,劈向众人。
“回…回主上,余大人已经说…说过了,主子只要过了今晚就会没事!”
还是小月胆子大,在主上这般怒意时还能稳住心神说话。不像小八屁都不敢放一个,浑身缩成一团,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祝玉笙冷哼一声,算作回复,把人从地上捞起来,用外衣裹着,贴到自己身上,慢慢往床边走。他暗自运转功法,浑身寒气渗人,下人们更加畏惧,生怕主上的怒火把自己撕成碎片。
祝玉笙坐到床边,让贺燕飞从抱着他的腿,改成环上他的腰,枕着腿睡。
“主子病着,下人去歇息,还真是反了,你们以为瞒得住本座?”祝玉笙眼里是深不见底的戾气,若不是他现在还要照顾人,这些下人全得遭殃。
小月见两人这般亲密,知道先前主子是多想了,心下一横,直起身说道:“主上,是主子说累了要歇息,也是他不让人支会您。他…他是担心您公务繁忙,说是怕打扰到您!”
祝玉笙看着勇于进言的婢女,眼底的坚定不像是作假,又看了眼烧到神志不清的人,心底暗暗沉下去。
早上去述职,晚上就无端病重,必定是祝梓豪那厮又再作妖。都这样了,还不肯告诉我,偏要在这死撑,真是倔得出奇。
眼底燃起一簇火苗,亮了又熄,熄了又亮。半晌,他伸出手抚在贺燕飞的侧脸,只觉得掌心烫到发颤。
如果这就是你的心意……
本座,便收下了。
第17章 闷声做大死
祝玉笙扫了眼地上的下人,指着唯一一个敢起身说话的婢女,说道:“你,明日去账房领三百银。出去端盆热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