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月怒气冲冲而来,意兴阑珊而归。回到皇宫里,贺月总觉得不安,总觉得风染会不会再闹出什么事来,叫他疲于奔命?甚至想,若是太子府再闹出什么事来,今晚他就歇在太子府了。虽然坐在御案前看奏章,却一晚上也没看几本,总是心不在焉的。
过了子时,贺月有些感慨:这个大年初一过得真不容易!太子府那位太能折腾了,一放出男侍大院就闹出这么多事来,还是囚禁着的好。
然后贺月盘算着,等过几天,去看风染吃得好不好,顺便就把风染放出来。
第40章 残羹冷炙的爱
正月初二一早,太子府的管事们还是在男侍大院外给风染请安。虽说贺月一句话就把风染囚禁在小屋里,可风染还是太子府的总掌事,有事,还是得请示总掌事。知道自己不过担个虚名,风染干净利麻在把事儿一概推给庄总管去处理。
庄总管倒是连夜给风染找了两个小厮,十四岁的那个叫典儿,十三岁的那个叫阿奇。原来在前堂服侍门客谋士的小厮们,凡是没钱赎身的,都下放去农庄上干活了,庄总管连夜跑去选了这么两个回来。一路上,千叮咛万嘱咐地把风染的规矩给交待清楚了,一大早就打发这两个童子进来伺候着。
风染看着这两个小孩,虽不是十分伶俐,但看着质朴老实,而且这两孩子也不是贺月硬塞来的,就没言语。
早膳是温和的桂花金玉羹,风染昨晚本就吃得少,这会儿确实饿了,吃了一碗,觉得清淡可口,便叫再来一碗。
阿奇回道:公子,宫里只送了一碗来,要不,叫他们明儿多送一碗来?
宫里送来的?
啊,送羹的内侍大人还在院子里等着呢。
风染这才省起,这羹,是贺月吃剩下的!他手一捂嘴,典儿就赶紧把痰盂递到风染面前,风染直把内脏都要吐出来了,吐无可吐了,才漱了口,喘息着吩咐道:去跟那位宫里的大人说,我已经吃了。等他走了,去问庄总管要点鲜果来我吃。不让吃新鲜饭,还不让吃新鲜果子了?
贺月从宫里送来的膳食都清淡而精致,多以滋补气血,温养肾脾,强身健体为主,风染如果吃下去不吐,对身体大有益处。风染也不抗旨,什么话都不说,宫里送什么来就吃什么,吃完了吐,吐完了再吃,每天折腾三遍。实在饿了,就叫庄总管送点鲜果吃。
作为太子府总掌事,风染自是受到太子府所有人的关注,可是这是皇帝的旨意,虽然看着风染天天折腾得难受,可谁也不敢说什么。大家都见识过了风染的狠辣手段,干脆利索之极的行事作风,谁也不敢往风染的刀口上撞,又见风染一天天吐得死去活来的,心头着实暗暗同情,不想再招惹风染不快,因此上都小心翼翼的,整个太子府的节日气氛无比压抑,人人都战兢兢的,生怕出错。
这个节日太子府谢绝了所有访客,也未曾拜访过任何府邸,过得冷冷清清。
眼看着刚刚才将养着好起来的身子,又一天天消瘦下去。第五天,等典儿和阿奇把宫里送来的饭菜拿进风染房间,庄总管摒退小厮,自己亲自服侍风染用饭:公子,老朽虽不亲自服侍陛下起居饮食,不过对陛下的饮食习惯,还知一二。庄总管指着羹膳说道:陛下性喜辛辣味重,从来不吃这类清淡的东西。虽然陛下说要把他吃剩下的东西赏给公子,不过老朽可以担保,陛下碰也不会碰这些羹膳。公子其实可以放心食用,不必心存芥蒂。
真的?原来不是贺月吃剩下的,里面也不会有贺月的口水,风染不由得大大松了口气。
庄总管叹道:公子冰雪聪明,难道看不出来,这些羹膳是陛下特意做给公子补身子的?
消除掉贺月吃剩下的因素,这些羹膳还算清淡可口,风染连日来饥肠辘辘,几乎一口气就把一碗汤羹喝了下去。
庄总管说道:陛下从不好色,只对公子例外。索云国对阴国的战争,是陛下为了公子而发动的,公子有什么话,可以问老朽,老朽忝为太子府总管,还知道一二内情。
风染没有说话,看了帐本,很多问题都一清二楚,根本没有刨根问底的必要。贺月喜欢他,只是贺月的事,跟他无关!何况说贺月喜欢他,是抬举了贺月,作贱了喜欢两字,贺月只是噎不下当初他拒绝他时的那口气,只是想得到他,想让他臣服而已。
陛下有心,公子无意,老朽外人,本无需多嘴。庄总管说道:但是老朽冷眼旁观,觉得陛下对公子的心意非同寻常,公子何必拒人千里?何况公子有求于陛下?公子只要放下一些戒心,试着对陛下多些宽容接纳,未必不能得遂心愿,自己也不必过得这么辛苦。
风染懒懒地斜倚在床头对着庄总管指了指门,总算他幼受教养,待人接物一般都雍容有礼,忍住了没对庄总管恶言相向。
想说的话,已经说了,风染能不能听进去,就不是庄总管能掌握的,见风染指门,庄总管便很是识趣退了出去。
风染知道自己有洁癖之症,但并不太严重,不妨碍他象正常人一般生活,只是独独对贺月特别恶心。其实风染也知道他能吃到贺月口水的机会很小,可架不住他要那么去想。经庄总管一点醒,风染再吃宫里送来的饭菜时,戒心减轻了很多,后面慢慢吐得少了,贺月送的饮食又养人,眼看着风染的精神一天天好起来。
风染被囚禁在巴掌大的小屋里,除了天天在屋子里兜着转圈子散步消食外,就窝在被子里养身子,常常把太子府的地图拿出来揣摸熟记,也偶尔会把詹掌事给的男男春宫图拿出来看。因小厮都不是自己的心腹,怕这春宫图在小厮们收拾屋子时被发现,不好看,就只得贴身收在自己身上。
将来,他是要用这图上的姿势去讨好服侍贺月的,对于未经人事的风染来说,提前知道总比一无所知的好。
风染也会想象,如果他跟陆绯卿要好了,做这些事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和光景?在风染的想象中非常抽象,只觉得自己跟陆绯卿在一起,就很快活,至于是谁进入谁的身体,风染觉得只要陆绯卿觉得舒服就好,如果他们真有交颈欢好的那一天,他会让陆绯卿选择。其实,那一天,只存在于风染的想象中吧?他们今生今世不会真有那一天的吧?
而跟贺月做那羞耻之事,风染不用想也知道他会是被进入的那一个。可是,被贺月进入和被陆绯卿进入,在风染觉得,是相差得那么天悬地远根本没法比的事!一个是恶心受辱,一个是快活欢好。
日子在煎熬中一天天过去,正月十五,贺月举行了盛大的登基仪式,正式穿上九龙衮衣,高坐庙堂,接受群臣朝贺,三呼万岁。贺月随即颁旨,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大赦天下的名单中,包括一些谋逆案的案犯,然而,名单中没有陆绯卿。看着那没有陆绯卿名字的大赦名单,风染觉得越来越绝望,他不惜千般示好,不惜主动献身,可是,贺月对他,终究没有丝毫交易的诚意,不过是想白白地占有他罢了!
第41章 捉奸在床
大赦名单中没有陆绯卿,风染就知道贺月压根不想饶过陆绯卿,他不能再指望着用自己的身体去讨好贺月,用以交换陆绯卿。因此贺月一连二十余天没来太子府,风染也不像以前那么热望了。
监守在风染门前的几个护卫,刚开始守得甚紧,生怕风染逾矩出了小屋。后来见风染天天只在屋里出神发呆,丝毫没有想出屋的心思,监守就渐渐松懈了,再到元宵节贺月登基之后,似乎屋外的几个监守就更加松懈,屋外经常看不见人影。但风染仍是老老实实呆在屋里。
肉包打狗这条路已经行不通的,只剩下了与虎谋皮,风染在等待。等待陆绯卿的消息,等待郑修年的消息,也等待着贺月的再次驾临。
虽然风染被囚禁在自己的小屋里,但他的消息并不闭塞,庄总管每天会来看望风染几次,也不知是有意或是无意,除了说说府里的事情之外,总会在闲聊中透露一些关于谋逆刺杀案的进展情况,以及阴索边境的战事。
从庄总管的话中,风染知道这案子由贺月亲自督办,追得很紧,底下的人也加紧了办理,因此这案子以出奇的效率和速度,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在贺月登基大典前夕,就基本已经审结,该处斩的处斩,该流放的流放,该充军的充军,该谪贬的谪贬,还有的没为官奴官妓等等,该处置的,差不多都处置了。不过经过了贺月登基大赦,没为官奴官妓的那一部分人差不多都获得了赦免,重为自由之身,流放和充军的,也都获得了减刑。风染总有一个感觉,觉得贺月就是故意把案子催在他登基以前审结,然后借他登基大赦的契机,赦免掉一些涉案家眷的罪罚,以减轻自己良心上的谴责和罪孽。毕竟这个案子就是贺月一手制造出来的用来打击他大皇兄势力的天大冤案,那些涉案家眷更是冤上加冤。
然而,因刺杀而致皇帝驾崩的陆绯卿,始终没有任何消息。
也许,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至少不能确定陆绯卿死了,总还有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