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怔愣的看着视野中的那只手近了又远了,谢启不假思索的开口道;“故人云共患难同富贵,今日我与璟之连风寒都一起了,算不算心有灵犀?”
“原本是挂心陛下身体,想着不能怠慢。既然陛下还能玩笑,应当是大好了。”苏俨昭的嘴角没什么温度的勾了勾,眉目疏淡,带了些他惯有的寥落旷达。
谢启的表情一下子沉寂下来。
所幸他承受力强大,不过瞬息时间,脸颊上又挂上点恰到好处的浅笑,道;“我可是因着昼夜加急来看璟之染的疾,如今身子微恙,想在这明徽山庄养养病,不知璟之允不允准。”
伸手不打笑脸人。
何况这明徽山庄原本就是姓谢的,说话的人姿态还放的如此之低。
苏俨昭将凝视在谢启脸上的目光收回来,无可无不可的道;“陛下愿意,在山庄里好生将养就是。”
他看不到的地方,谢启笑的十分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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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京中两大巨头将衣食起居打包到了明徽山庄,京中的工作重点就发生了明显的偏移。
原本不到避暑的时节,想着这两位就是一时兴起要出去住个旬日功夫,没想到时历一页页的翻过,金陵的天气一日热过一热,这两位也没有分毫搬回来的**。
苏俨昭是懒得往复折腾,谢启是秉承着苏相在哪他就在哪的原则,死活不挪步子。
这么一拖,就到了七月的盛夏时节。
“陛下寻臣有事?”苏俨昭看完户部递上来的收支奏折,终于分了一个眼神给盯了他一早上的谢启。
整整三个月,谢启充分发挥了人体死皮赖脸的极限,将一个“缠”字发挥的几近完美,以致而今的苏俨昭虽然依旧抗拒他不时的表白,对几乎成为日常的亲近却无甚抗拒。
就当养了个……爱粘人的后辈。
“我有礼物送给璟之。”谢启将手肘撑在桌案上,定定的看着苏俨昭。
玄色襄白边的衣袍穿在他身上,温润澄澈,让人不住的心生亲近之意。
他家璟之,什么时候都很好看。
忽略掉谢启几乎要把自己盯穿的视线,苏俨昭礼节性的挑了挑眉,表现出些许诧异来;“愿闻其详。”
得了首肯,谢启豁然站起身来,拉住犹坐着的人的一条手臂,笑着道;“璟之随我来。”
苏俨昭被他一手拽了衣袖,无奈的摇了摇头,却也当真起身跟着他一路缓步前行。
小皇帝送礼一向别出心裁,上次是吹/箫,吹着吹着就吹到他的卧房里,这一次又不知要折腾些什么名堂。
他分毫未曾察觉,自己所给予谢启的耐心和宽容,似乎超出了限度太多。
明徽山庄很大,谢启拉着他七拐八绕,待的出了山庄大门到了空旷的野外,天色已然彻底暗了下来。
皇家林园的周围,即便无人常来,也是派的有人照料收拾的,是以四周花香阵阵,伴有虫鸣蝉语,微风徐徐。
苏俨昭目力所及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人为搭建而成的帷帐,体积不大,四周封闭,看上去甚为神秘。
谢启拉着他钻进去。
出乎意料的,入目不是铺天盖地的黑暗,星星点点的光亮悬浮在空中触手可及的地方,如夜间最明亮的星星,美不胜收。
苏俨昭怔愣了一瞬。
“萤火虫?”良久,他才疑问的开口。
谢启认真的点了点头。
“陛下为什么会以为,臣会喜欢这个?”
民间流传已久的博美人一笑的方法,被人直接照搬到自己身上来,苏俨昭一时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没有愤怒,没有无奈,甚至没有哭笑不得。
怪奇怪的。
“璟之知道吗,萤火虫发光……是求偶的意思。”谢启突然轻轻的说了一句。
就在苏俨昭以为他接下来还会说些什么的时候,谢启突然坐了下去,又伸了手来拉身侧的人。
苏俨昭这才看清,帷帐中央的地方摆了张不大的小几,上面周全的备了酒壶跟果盘,周围则放了两个蒲团。
谢启伸手将空着的两个酒杯倒满,自己先仰头一口喝了。
少喝酒的劝诫堵在嘴边,苏俨昭无声的叹气,亦端起酒杯。
头上就是宛若星空的美景,两人间的氛围却像是暧昧间夹杂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谢启掂起果盘中的一颗果子,打破了沉默;“并州贡上来的清韵果,只得两盘之数,快马加鞭不远万里的送过来,璟之尝尝。”
清韵果乃并州奇珍,平素并不易得,更何况快马加鞭一路送到金陵来,身价更是陡增百倍不止。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谢启将那枚果子递到了身侧人的唇边。
幽幽果香扑鼻而来,苏俨昭只要一张口,就能吃到谢启掂着的这颗果子。
三个月的近距离相处,让他两辈子前所未有的了解谢启。
只要他张口,这位势必将手凑上来,八成能将指尖凑到他唇瓣上,然后像偷了腥的猫一样窃笑半天。
正犹豫间,谢启却陡然将伸出去的手收了回去。
“璟之不乐意这样尝?”
少年蓦然间起了身,凑近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 让他们再腻味一会233,要搞事情啦~
感谢Fy、大果紫檀的营养液。
以后感谢统一挪到周一啦~
么么哒~
☆、第47章
清韵果的香气萦绕在鼻尖。
谢启嘴中衔了那枚果子, 不住的往前凑。
苏俨昭原本坐在蒲团之上, 见状只能稍稍往后仰,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上前总比避开轻易的多。
清韵果冰凉的外皮终于触上了唇瓣, 少年英俊的面容在眼前陡然放大了无数倍,苏俨昭避无可避, 犹疑良久, 微微张嘴尝试着咬了一口。
谢启笑的心满意足,顺势将剩下半个果子吞吃入腹,而后轻轻蹭上去。
那是个清淡的吻。
单纯的唇瓣相贴, 温度与温度之间无声的糅合,柔和且轻缓。。
仿佛一触即离, 又仿佛经历了极为漫长的岁月。
一吻结束,皎洁的明月依旧高悬夜空,周围仍然充斥了花香虫鸣,好像什么也不曾发生。
苏俨昭忍不住的去碰了碰刚刚亲吻过的地方, 惊觉自己心中竟无多少怒意后一声轻叹。
多半是栽了。
星星点点的光亮还悬浮在空中, 谢启拉着苏俨昭仰面躺在草地之上, 攥住身侧人的一只手, 用指尖再掌心处画着圈圈, 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璟之。”
“恩?”
“咱们离宫快三个月了,什么时候回?”谢启偏头看向苏俨昭, 光线偏暗的帷帐里,一双黑色的眼眸熠熠生辉。
苏俨昭明显是为了躲他才来的,如今目的未达, 也没什么停留的必要了。
明徽山庄物资再齐备侍候再周全,终究比不得金陵的锦绣繁华。
苏俨昭了然的笑了笑。
“如今刚进七月里,正到盛夏时节。陛下想回宫,唤了云亦准备行装就是。”
言下之意来去自由,他恕不奉陪。
谢启也不着急,掰着指头数;“再过旬日就是秋狩,围场来去一折腾就得月余,接着又是科举,两场试下来到张榜也得一二月时光,转眼又到年节,”他数着数着就委屈巴巴的眨了眨眼,声音软糯;“这么多桩事,璟之要我一个人抗?”
“这可是我登基之后第一次秋狩。”原本不厌其烦的在掌心处画着圈圈的指尖突然停了,少年的身子尝试着往身侧的人身上挨,却又浅尝即止的未曾逼的太狠。
苏俨昭原本不甚在意的听着他絮絮叨叨,全然不曾放在心上的间或应两声,直到听到最后一句。
他早就忘却上一世谢启第一次秋狩是什么模样了。
是生涩无比还是稍显熟稔,策马拉弓的瞬间是否曾将目光转向过他的车驾。
于他而言,那一次秋狩不过是许多次秋狩中的一次,不值得刻意去铭记。
良久,几乎在谢启以为不会再得到回应的瞬间,身侧传来低低的一声。
“秋狩之前回京。”
/
八月初九,齐泰围场。
谢启换了身稍简易些的戎装,站在高台之上,遥遥注视着被寄予厚望的大齐健儿各自狩猎,苏俨昭落后半步站在他身侧,依旧是平日里的装束,目光不时扫过戒备森严的围场边界,面上几无表情。
大齐自太/祖建国以来便十分尚武,即便后世江山渐稳政/权已固,刻入骨髓的喜好依旧未曾磨灭,每年秋狩出这么一两起事故再寻常不过。
自然,也是心怀不轨之徒动手谋事的好地方。
正思忖间,谢启突然转过头来看向他。
“主帐无趣,璟之陪我下去走走?”
苏俨昭挑了挑眉,有些意外;“陛下不去狩猎?”
秋狩的规矩惯来是为人君主的先发第一支箭,而后或狩猎或纵马便随意的多,谢启适才已像模像样的射过一箭,如今要做些什么,并无定例。
依他早前所想,谢启少年心性,前些日子又曾苦习骑射一道,今日自然不肯放过尽情放纵的机会。
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谢启摇了摇头,笑道;“之前不过是怕秋狩当日骑射不佳落人口实,璟之真道我爱弓马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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