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夫,你去哪?”乔景天时刻留意他的一举一动。
“唔…我去外面。”小仙停住。
“身体不舒服?你脸色不太好。”
“没,”小仙背过身,迅速整理好情绪,“只是听各位前辈说了梅少主的事,心中有些惊骇。得了那样的恶病,治疗的过程也一定遭受常人难忍之痛,十二岁,是如何挺过来的?”
乔景天叹了口气道:
“岭儿的确不易。难为你有心,为他殚精竭虑。江大夫,以老朽见,既你有心,又身为医者,不如就陪在他身旁吧。”
小仙笑了笑:
“这不行,现在陪着什么也做不了,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病源,才能制出解药。这种疫病一旦患病,好的,能拖上十天半月,不好的,不超过七天,如梅少主如前辈所说,有那种奇异体质,疫病发作则更快,晚辈必须尽快下山寻找解救之方,若再拖下去,恐怕…”
未及他说完,乔景天就拉住他手,感动道:“江大夫,我代岭儿谢你。”
小仙摇摇头,走到梅千岭塌前,从身上取出一粒丹丸喂塞入口中,让书僮以清水服下:
“这是续命的丹药,能暂时阻止病情扩散。我离开这段时间,有冰取冰,无冰要取井水擦拭身体降温,一定要降下热度,若持续高烧不退,恐伤及肺腑五脏。”
众人连连称是。
见他暂无性命之忧,小仙向乔景天和其他人告辞。
一出门,咽喉即有一股甜腥涌上,吐在墙根的残草上,以为是痰,却是一口败血。
心中震惊,急忙运行体内周天,索性血气脉穴均无阻塞,但胸口和腹下檀中穴隐隐有无名压抑之感,不是疫病,不是毒,倒像是急火攻心。
急火攻心,乃是心中郁愤短时间内淤积一处,导致血脉突然逆行。
他想了又想,还是想不通这是哪一种无名火。
为了保持元身,不得不给自己也服了护心丹,抛开冗杂的思虑匆匆下山,寻得菊重阳,要他立刻带自己去寻访民居,先从岛上第一个发现染病的人家查起,这疫病的确刻不容缓,不是为了梅千岭,也是为了山樱和萤火。
菊重阳见他查病性急,少不得要问:“如何又急起来?你的同伴不是吃了保命丸,不急在片刻了?”
小仙知瞒他不住,就实话告知:“他…也发病了。”
“谁?”
“梅少主,梅千岭。”
菊重阳当然意外,不过片刻诧异之后却是掩不住的得意:“哼,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想着他有事,他就真有事了。”
小仙又觉胸闷,没好气道:“你对他的厌恶,还真是一分也不加掩饰。”
菊重阳更道:
“当然。他在哪?乔景天那养着么?病势如何?不救是不是就马上死了?看来昨晚梅家也没白去,说你染病投海了,果然对他是致命一击….”
“住嘴!”却不料被小仙以膊相抵,从不见的凶狠模样,
“若他死,你也别活!”
杀气腾腾。
菊重阳诧异,怔了半晌后才不紧不慢问:
“你动气了?”
“说什么?”小仙恨不得此刻就将他手刃,若不是还要留他找白曼陀罗。
菊重阳用鼻孔出气:“哼,我还以为你是个仙人,没喜怒哀乐呢,哪知和那俗人亦无二般嘛。”
“胡说什么?快带我去找那户居民。”
“好吧,”菊重阳推开他架来的手臂,“看来你一刻也等不得了。”
小仙恨恨放开。
两人来到艾姓的岛民家中,接待的是一个年约三十的民妇,田间茅舍,鸡鸭成群,屋外有一男一女两个小童追逐嬉戏,偏不见男主人。
“第一个因病死去的人就是此间男主人,叫艾松,这位是他的娘子,你想问什么尽管问他吧。”
小仙省去客套,直接问:“大姐,你夫君染病时是何症状?”
艾娘子说:“高热,发虚汗,畏寒,一直打冷战。后来倒是不畏寒了,可是头疼浑身疼,身上有出红色斑疹,腹泻,每隔半柱香时间就会呕吐一次,严重时会呕血。对了,神志不清楚,说胡话。”
小仙点点头:“这就是标准的疫病症状。”
又问,“开了什么方子?”
艾娘子便将家中保存的药方拿给他看,小仙看了上面写着,生地、黄连、黄芩、丹皮、石膏、栀子、甘草、竹叶等若干钱,玄参、犀角、连翘、芍药、知母和桔梗若干钱,药材没错,均为清血分热之药效,就不知用量和病情可否对得上。
“如何煎服的?”
“先煮石膏后下药,一日三煎。”
“也没错。但,如何就死了呢?”
艾娘子鼻子一酸,落下泪来:“不知,服了三日药后,突然在夜里四肢抽搐,七窍流血,口里嚷着惊悚的话,没多久就亡故了。
“是何惊悚话?”
“立地成佛,立地成佛。”
哭闸一放,更止不住了。
菊、江二人都十分惊讶。
菊重阳皱起眉头,问小仙:“药方没错,煎法没错,你看是何故?”
小仙忧忡道:“疫毒猛烈,属热,若要对症下药,必用大寒之方。这个方子,本为大寒解毒、气血两清之剂,能大大折损人的阳气,故平素体阳虚,脾胃虚弱者,或有其他病症与之想冲者,承受不住,反而会适得其反,寒毒、热毒两相夹击,七窍流血而亡,显然万分凶险了。”
菊重阳不解:“可这艾松,我素日也与他相识,体魄健全,也未见有什么虚病,如何就承受不住了?”
小仙想了想,问那艾娘子:“你夫君在染病之前可曾有何异常?比如去过什么特殊的地方,或者接触过什么特殊的人?又或者受过什么伤?”
“这..”那民妇言辞突然闪烁起来,似有难言之隐。
小仙当即判断其中大有隐情,见她不停拿眼瞟菊重阳,流露骇意,便知忌惮他在场,不便透露实情,就将菊重阳带到屋外:
“你在,她好像不大好说,不如你在外等等。”
菊重阳极不情愿:“我也有职责在身,关键问题,怎能将我排除在外?”
小仙反问:“你到底想不想找到病源?想不想在岛主那里立功?”
菊重阳当下便笑了:“你怎好心,关心我立不立功?”
“我为救山樱他们,你的功劳不过是顺便。”
“既如此,顺便也行,我当你为我好。你去问,我等在外面立功。”
菊重阳心平气顺后,小仙才进屋继续问话。
见那艾娘子仍有惧意,便柔声劝道:
“大姐,你将实情说与我,我保证你不会被降罪。”
艾娘子仍不放心:“您一个外来大夫,我如何信你?再说,菊少主也是对人不讲情面的,若知我家夫君去过后山——”
突然意识自己说走了嘴,连忙以袖掩住,露出惊恐神色。
小仙立刻警觉起来,:你夫君去过后山?去后山干什么?”
艾娘子支吾半天,知再掩不住,颓然倒在椅子上,哽咽道:
“还不是,去找,那个幽梦冥兰。”
第20章 二十 再见冥兰
小仙吃惊:“为何要寻幽梦冥兰?”
艾娘子垂下头,又放声哭了一次,抹干眼泪后,仿佛下了很大决心:
“在新年前的一段时间,有个岛外人突然来到我家,问我夫君可曾见过幽梦冥兰,他愿以十斗金换一株,还允诺,若能收得更多,会带我们全家出岛,到中原去定居,买好官爵,享受一生荣华…”
小仙忙问:“他是何人?为何要收幽梦冥兰?”
艾娘子摇摇头:“不清楚,据他说是岛主的故交,此番上岛是来做客的,顺便打探幽梦冥兰。
“那他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没什么特别之处,年纪大概和岛主差不多。这些年登岛的人也不少,一些是海难漂浮过来,一些是因战祸无处可去的士兵和难民,还有一些就是心怀企图的武林中人,不是为了岛上的花草,就是挑战比试的,我当时想,这个人既要寻幽梦冥兰,也是属于后一种情况吧。”
“接着说吧,你夫君是如何应答的?”
艾娘子又凄惶起来:“他,他起了贪念。十斗金他并不稀罕,可去中原享受荣华这样的话让他动心了——像我们这样在岛上出生长大,几乎足不出岛的人来说,中原繁华、富裕、五光十色、多姿多彩,就像,像世外桃源一样令人向往。只听那些外来的人讲过一些事,可是我们都想去看看,但是这种机会是不大有的,岛上有严格规定,除了四大家门的人,其余人一律不能擅自离岛,违者要被抓回来断手断脚做花肥。”
小仙冷笑:“那么多难民、逃兵到你们的岛上,你们却认为那里是世外桃源?”
艾娘子说:“没见过的,总会觉得好,在这里待久了,好的也都不好了。”
这话倒是极对,人总是对未见过的,得不到的东西分外执着,见久了的,触手可及的心生怨恨。
“这样想,我夫君就去后山了,”艾娘子继续说,“可岛上无人不知,后山是禁地,除了岛主和四大家门人,没人敢擅入,擅入者被抓住是要断手断脚送去做花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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