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只听清晰的一声叹气,萧韫曦缓缓道:“你要是不惯与我同被而眠,我们便去长明宫,偏殿也有床可睡。”说着就要起身,闻静思不知如何回答,只好伸手扯紧了他的袖子。萧韫曦莞尔,重新躺好,柔声安慰道:“莫胡思乱想,快睡!”
闻静思渐渐放松下来,睡意笼罩,神智混沌,半梦半醒之间依稀听见宁王温柔地唤着自己的名字,下意识顺着掌中的袖子去抓他的手。萧韫曦等他呼吸平稳,沉沉睡去,才撑起半边身子小心覆了上去,一手窜进他的衣内。五指掌心从腰间细滑温软的肌肤一路轻抚至后背,双唇更是在额角面颊点点亲吻。闻静思似乎不堪其扰,躺平了身体。萧韫曦也不怕他忽然惊醒,轻轻唤了两声“静思”,竟吻上他的嘴唇,拇指将下颚微微分开,温热的舌头便窜了进去,翻江倒海,胡作非为,大有不怕你知道,就怕你不知的意味。萧韫曦情动的厉害,欲念憋了这些年,一夕爆发,难以克制,整个人都压在闻静思身上。好不容易放过双唇,又要去折腾颈项,一口吻在裹着伤处的布巾上,这才如梦初醒,急急退开身,见他依然熟睡,长长吐出口气,苦笑道:“静思,你倒是好梦无眠,我可怎么办?大业未成,我若此时占了你,岂非让你受尽担忧委屈。”
欲火未平,心绪难静,萧韫曦忍了又忍,终是不甘连半分便宜也占不到。从衣衫内翻出条汗巾,半脱了亵裤,将汗巾垫在闻静思的掌中,握着他的手拢上硬挺的阳物,摆动腰臀自渎起来。
这一夜,两人睡得分外香甜,直至卯时三刻木逢春来唤醒萧韫曦起身梳洗,准备跟随皇帝祭祀天地。萧韫曦一动,闻静思也醒了,迷糊中感觉背脊靠在他人怀里,一条臂膀横穿腰间,骤然一惊,就要去掰开紧抱腰腹的手,便听宁王深沉又严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忍一忍,别乱动。”
闻静思甚少听到他用这般严肃的语气同自己说话,虽不知何故,也只好放松全身。他一镇定,便觉出不对来,股间被个炙热坚硬的物件隔衣顶着,看不见却能猜得出究竟是何物。闻静思霎时红了脸,这下别说乱动,就连呼吸都断断续续,生怕萧韫曦压不下,自己对他又是情根深重,两人意乱情迷之下铸成大错。
幸而萧韫曦深深吸了几口气,慢慢挪动腿股,让那物不再贴着闻静思,没了最直接有效的刺激,下腹的情潮只消片刻便平复下来。再撑起身子去看闻静思,只见他满脸羞红,双目紧闭,眼珠在眼帘底下微微颤动,臂弯中的胸腹浅浅起伏,紧握自己的双手僵硬如木,竟是难得一见的慌乱景象,不由趴在他耳边轻声取笑道:“你晨起从未有过这样的事么?怎么好似全无经验?”
闻静思从认识他至今,一直都被以礼相待,虽然时常受他几句戏言,但这样的诨话却不曾入过耳,心里又恼又羞,脱口斥道:“胡闹!”一把扯了被子蒙在头上,再也不理他了。
萧韫曦看他这幅情态,笑不可仰,等他笑够了,才伸手揭开被子道:“你多睡一会儿,等宫门开了再走,逢春留下来伺候你。”说罢便翻身下床。
闻静思反应极快,一下就坐了起来,撩开床帐道:“不可!今日陛下带领皇家子弟祭祀天地,事情繁多,木公公最是熟悉。我现在就起来,宫门那里,等上一等即可。”
木逢春见他中衣整齐,神态自若,心里虽有疑惑,也还是尽责道:“王爷,闻公子,奴婢知道人手不够,今早遣人唤了行舟来,正候在门外。”
萧韫曦笑道:“还是你细心!让行舟进来罢。”
木逢春抖开一件又一件的祭祀礼服为萧韫曦穿着整齐,又为他们束发戴冠,陆行舟调好了茶盐热水恭候洗漱。面盆只有一个,自然是萧韫曦当先。闻静思坐在妆台前,看着铜镜中自己脖子上裹着的伤处,想起一晚一晨,被这一兄一弟,先是猥亵羞辱,后是调笑胡闹,仔细一想,倒察觉出些异常来。昨夜情急,一心想着逃脱,今日冷静之后细细回想起来,当时被太子强压在桌上,后臀被他私处磨蹭撞击,那地竟不似萧韫曦这般的炙热坚硬高高翘起,而是甚为平坦,不像是情欲勃发之态,但萧文晟当时的言辞行为又不似恐吓,究竟是刻意羞辱做为警告,还是真要行不轨之事,闻静思也说不出个一二来。他想得入神,萧韫曦唤了两次才匆匆去洗漱。
出门之前,陆行舟为闻静思披了件白狐皮裘,长长的狐毛遮住了伤处,洁白的毛色衬着他的脸颊如桃如李。他摸了摸脖子,笑道:“多谢陆公公好意。”
陆行舟欠身回道:“公子客气了。”
萧韫曦盯着闻静思瞧了片刻,道:“行舟真是越来越会挑衣裳了,这件我穿起来臃肿不堪,静思穿上身,凭添一分隐士之风,可比我强多了。”
闻静思笑了笑,连连催促他快快出门。两人在回廊尽头分道扬镳,陆行舟引着闻静思出宫回家,萧韫曦则带着木逢春赶往永宁宫给皇帝请安。
东方微白,无雨无雪也无风,是个适宜祭祀的好天气。一路上,除了穿梭巡逻的侍卫整齐的脚步声,便是枝头清脆的鸟叫声,一呼一吸间,梅香沁满胸肺,分外冷清。
木逢春提着灯笼走在萧韫曦身前,见四周空旷无人,低声道:“王爷,今早有个东宫的小奴趴在窗上偷看了几眼,奴婢不敢随意现身驱赶。事后如何处置,请王爷示下。”
萧韫曦面无表情地道:“无妨,落了床帐,想他也猜不出。”
木逢春低声应是,又贺道:“奴婢恭喜王爷心想事成。”
萧韫曦略挑了挑眉,看了他的背脊一眼,笑道:“逢春,你看着我长大,却还是不了解我啊。”心中只道:“静思的洞房夜,定要舒舒服服地躺在我的龙床上。”
萧韫曦既然定了上元节奔赴封地,便要将手上的事一一收尾安排好。
马庆平一案,除了宗氏,还牵出朝中三品官员一人,从四品官员一人,五品官员四人,七品官员六人。萧韫曦借御史台之力以其他罪状弹劾了贪污最多的三品官与五品官三人。这四人中,一个是宗维的学生,被判西市斩首,家眷流放边疆,一个是宗琪的姻亲,被判十五年牢狱,罚没家产,子孙三代不得考科举,另外二人,皆是罚没家产,流放禹州。这一系列之事,萧韫曦从殷州回京之后就让御史台暗中查访,早做准备,弹劾的奏章更是字字如刀,句句死罪,人证物证齐备,让宗家想保全也出不了半分力。他这事做得雷厉风行,从早朝发难到用自己的人顶了四人的空缺,前后只用了不到半年。
马庆平的案子,主犯之中仅剩宗家未动,萧韫曦也不得不暂时收了手,转入另一件事中。他曾答应徐谦要为韩正贤昭雪平冤,便和大理寺卿魏玉英重启当年卷宗,仔细梳理每个细节,终是让他们找出破绽。
萧佑安捏着魏玉英的奏折,虽然不明白为何单单对这一个案子拨乱反正,但证据确凿,当年涉案之人都愿意出来重新作供,便同意大理寺在时隔十五年后重新审查。魏玉英审得极快,升堂也只是过个场,各路人证重新画了押,第三日便出了榜文,张贴在全城各处。当时徐谦正与萧韫曦坐在诗琴坊中,看着百姓围观通告,侍卫朗声宣读十五年前韩正贤含冤屈死,今日复其清名,归还家产,在世的三代子孙免除一切税务。徐谦听入耳中,也只是平静地笑了笑,道:“家父含冤而死,九泉之下直到今日才算是瞑目。父债子偿,王爷于我,不算恩情。”
萧韫曦知道他脾性古怪,乍听他这样一说,撇清了恩义,划清了界限,分明是不想往后有所瓜葛,不禁暗叹自己低估了他,只好拐弯抹角道:“我与你两清,但你还欠着静思一份歉意。”
徐谦笑道:“这是我和闻公子之间的事,与王爷有甚关系?”
萧韫曦被他堵得无话可说,心中再是恼怒,也不得不忍了下来。
正月十五上元节,萧韫曦陪在皇帝身边,两人密谈许久,连皇帝贴身的总管都不知道交谈的内容,只看见一向得宠的宁王走出御书房,神情肃穆,脸色凝重。
次日,萧韫曦在凌崇山处用了家常便饭,自家人坐在一处,欢声笑语,殷殷嘱咐,比之父皇少了三分沉重,多了一分温情。萧韫曦装做不经意地问起凌崇山道:“将军觉得我那老友如何?”
凌崇山瞥了他一眼,点头道:“进退有度,心思细腻。”
萧韫曦笑道:“能得将军称赞,着实不易。我走之后,京城就托付给将军和闻大人了。”
宁王离京定在二月初一,一切琐事皆有木逢春和陆行舟打点,他日日带着闻静思参与下属举办的酒宴聚会,看似潇洒不羁,实是一一安排事务。萧文晟冷眼旁观,不言不语,心里却是高兴至极。
萧韫曦临走前一晚,去了闻家。这些年来,他去闻府如回王府,轻车熟路,来往仆役对他自降身份时常造访下属家中颇有疑惑,却也知晓主家深受皇恩是件好事。萧韫曦去闻静思小院前,先去了闻允休的逸乐居。此时闻允休一身家常便服,在院中舒展拳脚,习练太极,乍一见他轻裘缓步,丰姿雅逸,双眼一亮,慢慢收势,拱手为礼道:“臣恭候王爷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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