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才传来战事稍休的消息,顾雨山已带兵返城,现在应该还在返城的路上。
想来是叶红蓼得知城内发生的事,提前赶回。
“私闯军牢,殴打狱长。叶红蓼,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啊!”
井沢训斥的声音并不大,或许是自小养成的习惯,习惯对井沢的威慑产生畏惧,方才还试图挣扎的叶红蓼,现在只是老老实实的望着地面沉默。
井沢摆手示意迷无将他放开。逃脱迷无束缚的叶红蓼瞪了迷无一眼,若不是井沢在,叶红蓼那握紧的拳头早就落在迷无的脸上。
看到叶红蓼稍微平静下来,顾明山才松了一口气。若不是井沢及时到来,方才那种场面,怕是会闹出人命。
不过看了看身旁单手扶着自己的荷衣,顾明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怕是井沢不来,也有人能挡下。
林戈附身,简单审查了一下顾城的伤势。
“顾城伤势怎么样?”叶红蓼探着头问道。
林戈擦擦手站起身来,斜眺着方才险些丧命的陈丹青道:“陈狱长真是,严格执法。”
陈丹青瞄着井沢,像是在求助道:“军令是严审,属下也是依法行事。”
“军令?”叶红蓼迎上井沢的目光,压着声音问道:“是您下的命令?”
叶红蓼多希望井沢能否认自己,陈丹青私自用刑也好,其他军法处的人也好。
井沢的沉默,彻底斩断了叶红蓼的希望。
“顾城是岳陵城的叛徒,是他杀了……”
“他是顾城!”
叶红蓼大声吼道,惊得陈丹青将已到嘴边的“陆”字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叶红蓼指着躺在地上的顾城,积累在胸中的不解和悔恨瞬间迸发。
“他是顾城!他怎么可能是叛徒!他怎么可能杀了老陆!”
叶红蓼额头的青筋不住的颤动,他感到自己血管里的血液像发疯似得悸动着,眼神里的愤怒和不解交错。
若是方才的叶红蓼像一只困缚在笼子里的野兔,那么现在的叶红蓼,全然是一只发狂了的狮子。
叶红蓼指着顾城的手在不住的发抖,他不敢循着自己指着的方向再去看一眼顾城。
“三哥,他可是顾城啊……”
叶红蓼的这句话不是吼出来的,像是在恳求一般告诉自己。
他是顾城啊!
井沢自然知道他是顾城,他是他们的五弟顾城。他怎么会是岳陵城的叛徒?
可是证据凿凿,所有的愤怒都指向他们的五弟,他井沢是掌管军法处的长官,就算再相信顾城不是叛徒,也无法像叶红蓼那般。
那般真实。
“军法处行事依凭证据。”井泽说这话的时候,将目光从倒在地上的顾城身上移开,转到面前与自己对持的叶红蓼身上。
“岂是你这般乱来!”
叶红蓼咬着嘴唇,猛吸了两口空气,指向顾城的手抬高了些。
“就凭那些尚未证实的证据?”叶红蓼控制不住的抽动着双肩,他知道他的三哥职责所在,严以治军,尽管惧他严厉,但也一向敬他公正。
可是现在……
大抵是太过激动,井沢竟然在叶红蓼的眼中看到了一层薄雾。
“屈打成招,草菅人命,军法处就是这样办事的么!”
“军法处依法办事,还轮不到你叶红蓼指点!”井沢大声呵斥到。
迷无还没见过井沢这般发怒过,方才的呵斥令他下意识得欲后退,但终究是控制住了。
许是叶红蓼也被井沢的怒吼震慑到了,一时间竟一言不发怵在原地。
\"目无法纪,藐视军规。你叶红蓼眼里还有军法么!\"
\"…我要带走顾城。”
这话叶红蓼说得小心,却引得井沢怒火攻心。
“叶红蓼,我命令你,现在马上离开军牢。顾城的事军法处自会秉公办理,你不准插手!”
叶红蓼迎上井沢凛冽的目光,目不斜视的与井沢对持着,丝毫没有要离开的痕迹。
“叶红蓼,你这是要违抗军令不成?!”
叶红蓼依旧僵持着一言不发。
“叶红蓼,你是顾家军的将士。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这顾家军的军法,每一个将士都必须绝对服从!\"
井沢大声呵斥道。
方才一直僵持不下的叶红蓼此刻依旧沉寂无言。只是在听得井沢最后一段斥责时,眼中的不解和迷惘褪去,额头紧绷的青筋渐渐抹平,一切像是恢复了如初的波澜不惊。
井沢见状,小心的嘘了口气。一口气还未松完,接下来叶红蓼的举动又让他提起了心。
叶红蓼依旧凝视着井沢,一手缓慢拔出腰间的□□。迷无见状立马双手端枪对着面前的叶红蓼。
叶红蓼并未有异动的打算,他缓慢拔出枪,平静的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又缓慢的一颗一颗解开军装外套上的扣子。一颗一颗,从上往下,小心的解开,小心的像是怕惊醒了襁褓中熟睡的孩子。
“红蓼,你这是做什么?”顾明山向前一步问道。
叶红蓼不语,军服外套最后一颗扣子解开,叶红蓼小心将外套脱下,全程慢动作一般,将军服按在桌子上。
“红蓼,你不要冲动!”顾明山更加担忧了,妄图在事情无法挽回之前制止。
叶红蓼依旧面无表情的沉寂着,抬手摘下压在头顶的那顶军帽,这次动作慢的更佳离奇。
叶红蓼双手托着军帽,像是托着什么沉重的宝物,谨慎小心,却在将军帽放在桌子上的那一刹那,疼惜般掸了掸军帽上的灰尘,而双手抽回的又十分决绝。
此刻的叶红蓼,表情沉寂的可怖。
\"从现在起,我叶红蓼不再是顾家军的将士,这顾家军的军法,我无须遵守。\"
作者有话要说:
太宰的废话连篇:
小六威武~~叶红蓼思想简单,脱军服只是因为对军法的不服,并不是想要离开顾家军(︶^︶)~~(°Д°)ъ!
第57章 第五十六章 在劫难逃
叶红蓼依旧面无表情的沉寂着,抬手摘下压在头顶的那顶军帽,这次动作慢的更佳离奇。
叶红蓼双手托着军帽,像是托着什么沉重的宝物,谨慎小心,却在将军帽放在桌子上的那一刹那,疼惜般掸了掸军帽上的灰尘,而双手抽回的又十分决绝。
此刻的叶红蓼,表情沉寂的可怖。
\"从现在起,我叶红蓼不再是顾家军的将士,这顾家军的军法,我无须遵守。\"
“顾家军的军法治不了你,那我顾府的家法呢!”
手杖撞击着军牢的青石地板,发出“铛铛”的响声。
叶红蓼条件反射的抽动了下身子,方才体内因愤怒而沸腾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一般,通体寒颤。
这是叶红蓼的身体多次在顾融手下死里逃生后的记忆。叶红蓼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老将军怎么会来这里?
当然现在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
叶红蓼心里痛恨的骂了一句:妈的,死到临头了。
随着“铛铛”声越来越近,顾融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顾融并没有走近牢房,只是在军牢进口的通道里站定。随顾融而来的,还有顾允康。
隔着半条廊道的距离,叶红蓼依旧感到顾融投向自己的眼神。
叶红蓼本能的后退两步,垂直头不敢望向远处的顾融。
众人行礼。
不仅是叶红蓼,看到顾融的那一瞬间,井沢和顾明山同样吃了一惊。
是惊吓。随着惊吓而来的担心。
对叶红蓼的担心。
若是顾融不知晓此事,不来这军牢。今天在此处发生的所有事情,尚且还在他们的掌控范围之内。
不论是叶红蓼的私闯军牢,还是刚才意气用事的罢了军装,井沢都能挽救一二。
况且无视军法和违抗军令这种事,叶红蓼也不是第一次做。至少在消息还未散播之前,在军法处,可大可小。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却让井沢和顾明山捏着一把冷汗。
林戈对顾融到来的后果没有细想,也更加谈不上顾融来这军牢的缘由。
相比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林戈更加关心倒在地上的顾城和阁主,因为他们的伤势,关乎到自己的工作时长,更加关系到自己有多少的空闲时间。
一直在练习走路,妄图快速恢复身体的那个人,还需要自己的一臂之力。
林戈暗自戏谑:原来方才的全力救治,也是别有用心的。
但是不论出发点如何,如今看来,至少顾城和阁主的命算是保住了。
林戈瞥了一眼一旁的迷无,没有在他那张冰冷的脸上搜索到任何的痕迹。林戈暗自嘲讽,自己到底想在那张脸上看到什么?
看到一丝突如其来的不解?还是看到一丝运筹在握的得意?
面无表情可不是他林戈想看到的结果。
迷无仿佛感到林戈的视线一般,不经意的向着林戈的方向扫了一眼。
时间不早不晚,刚好与望向迷无的林戈对视。
与林戈的相似之处,迷无对这牢房内发生的一切同样毫不关心;与林戈的不同之处,穿过半个牢房,迷无从进了军牢起,视线落定的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