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第一天,各家各户都闭紧了门窗,继续过着懒日子。到了第二天,才有窜门的亲戚来拜访。
第三天,林珵穿了一身便衣,提着简单的四色礼上了门。
唐悠好几天没见到他,拉着他说话,又当着谷业的面寒碜起他来。
事了还问林珵,“阿珵,你知道官哥儿到哪了吗?”
林珵听着那耳熟的称呼笑了笑,“再过几日就到了,具体那座城我还不清楚。说是要赶我登基的那天。”
而后一晃,就到了林珵登基的日子。
还是一样冷得掉渣的冬日,这日却有新的气象。诸位大臣一早就起了床,积极地到了宫里,等着林珵即位大典的开始。
林珵亦是沐浴、换衣、带冠折腾了半响,才堪堪弄好一身繁杂的服饰。
八喜推开门,光从门外倾泻进来,林珵如玉的脸印在他眼里,叫他一时看呆了去。
回过神,才想起自己为何过来。八喜提醒道:“主子,时候差不多了,我们该去前面等着了。”
林珵突然问他:“人回来了吗?”
没有人名,八喜却知道主子问的是那个,他答道:“还没信,主子急也没用,急了谷大人也不能早点到。”
林珵瞥他一眼,自顾自往外去。八喜瞧着他红了的耳根,暗笑着摇头。
那边进城门口打了个喷嚏,护卫笑他是昨日硬要洗澡弄的病了,得了他一个杀气腾腾的瞪眼。
这些人哪里能知道,他今日是图谋不轨的,久别胜新婚,能不能吃到人就看今日了。
一路从城门口到皇宫门口,又是一阵时间的耗费。进了宫,那些护卫不能乱走,谷嘉义被江千带着直往正阳宫去。
大典在殿外的一地白玉地上,九阶往上的殿前是林珵行礼祭天的地方。
谷嘉义到的时候,林珵已三叩九拜完了,起身欲要往正阳宫殿内去拿玉玺。
只是谷嘉义到的那刹,他的脚步顿了顿,才继续往前去。
一直到整个大典结束,林珵的举止都完美无瑕。
等好不容易都散了,背了人去,却是被冒出来的谷嘉义亲了满嘴。
谷嘉义一臂强硬地揽过林珵的腰,覆上那想念多日的唇。
嘴里呢喃道:“阿珵今日好看!”
林珵在他唇上咬一下,“油嘴滑舌!”
谷嘉义胸膛闷笑出声,一把把人抱起:“我还会强抢良家男子,这可怎么好?”
林珵一手扶着冠,直拍谷嘉义宽厚的背,惊慌道:“别闹,发冠很重!”
腰间被林珵两腿夹着,谷嘉义的手正好放在两瓣处。他一边亲人,一边揉捏,那地方放在林珵股间。
他双眼亮亮的看着林珵,让人觉得不答应他简直是种过错。
林珵混沌中,伸手摸着谷嘉义的头,答应了这自己也好奇的事。
“晚上,这是白日,不可胡闹。”
夜里。
被翻红浪到天明。
翌日。
君王早朝意迷糊。
下了朝,昨夜畅快的人老实地给揉腰,帝王以手驱之,腕上红豆手链碰了。
明德帝之后,新皇国号长庆。
长庆一年,立帝九弟为太弟。
长庆三年,北蛮举国和,大楚纳北蛮入版图,民间广知帝御前将军之名。
长庆五年,帝御前将军收南山一地。
长庆十五年,帝退位于太弟,一生无一妃嫔,无一子嗣。
民间称,长庆帝长情也,与御前第一将军暗为爱侣,故两人一生相伴,皆终生未娶。
☆、第 98 章
京都的冬日寒凉, 雪还没簌簌地落下来,就冷得人不敢出门。
院门口处的红梅开的花枝招展,是极少数喜欢冬日的花了, 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逸散在小院里。
收拾好最后一个妆盒的婢女站在发着呆的人身后,见时辰到了, 才开口道:“公主,马车到了, 时辰也差不多了。”
北元绯半响回过神, 扯出一抹笑, 只是眼里愁苦掩不住。
“走吧。”最后的道别也在昨日同主人家说过了,再没什么拖延的缘由。
披上了大氅,北元绯走在了最前方, 及至脚踝的暗红色布料把人从头裹到了脚,颈间一圈的红色皮毛衬的她一张脸白雪似的,一双褐色的眸子像蒙了层雾。
女子脚步声轻盈,在静悄悄的小院里骤然响起, 惊动了树上一只出来觅食的雀。
北元绯的目光因为那雀儿飘忽了一瞬,随后挺直了背脊,一步步向外去。
跟在她身后的婢女回头看了看, 张了张嘴,到底没说话。
却不料到了门口,北元绯忽地转身,就看见了后面简单黑衣站在门口处看她离去的男子。
心里像有针在扎, 一根一根又一根。
北元绯弯起嘴角,颇洒脱硬气地丢了略带嘲讽意味的一句:“可不必送!”
风刮来,女子本如画的眉目像是被晕染了开来,在江万眼里突然模糊起来。
北元绯说罢,也不留恋,转瞬间就回了头,在后面人看不到的前方,泪水刷地晕了妆。
马车停在门口处,一出门就能踩着车辕上车,再往前踏两步,进了马车里,就把所有视线隔绝。
嘚嘚嘚,是马儿远去的脚步声……
北元绯执拗地朝着后窗的地方看着,拉得紧实的厚重的帘子连丝风都吹不进来,哪里还能看得见什么?
婢女心软地开口:“要不让车行慢点?”好让人追得上来。
北元绯合眼,遮住情绪翻滚的眸子。
“不必。”
停了又如何,不过是再互戳一回心肝,血洗过的王庭绿洲,是趟不过去的河。
***
三四月里,北蛮王庭里就开始涌动着来来去去的人。
一个红衣女子身边跟了三四个高壮的汉子,中间那女子面色不郁,一双柳眉横竖着,显然已是强力忍耐着不满,怕是只要再有一个触发点,她就要翻脸了。
江千是打迎面来的,一眼便看见那竖起的柳眉,为那辛苦的眉毛还特意多看了一眼。不过江万不打算掺和进去,这女子和那些壮汉衣裳都是比较繁杂的北蛮服饰,说明身份都不低,其中那女子还是一个北蛮公主,只要惹上,怕就是无尽大\麻烦。
女子不满的情绪却没被那些壮汉发现,其中一个人忙不迭地急着开口道:“公主今夜可是有什么打算?”
晚间是北蛮里的篝火会,为近期来的这些青年男女做迎接,也是庆祝的意思。若是有女子愿意为那个男子舞上一曲,就是对他有意了。
那男子眼里的意思再分明不过,笑得也是暧昧。
不止这一人,其他几个竟也是如此笑着。
大龄公主北元绯瞟了瞟说话的人,右手在腰间的辫子上摸摸,左手拂过脸侧一缕发,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就算她年纪再大,也不会打上这些人的主意。
她扬唇说道:“这位新达族的勇士,你怕是想得多了,大哥说的那是他妹妹。若是看上我了,还得去找我哥哥才好。”
大王子和北元齐不和,这些人自然知道。北元绯一开口,这些人就觉得被耍了一道,心里满是怒气。
先前无理出声的那人脑子转的飞快,北元绯的美色对他很有引诱力,加之大王子的怂恿,才有了之前的鲁莽言行。一句话而已,就算得不到回应,能传出去自己想要的意思即可。
这人也觉得自己的面子被北元绯这么个女人给下了,很是丢脸。他想了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北蛮对女子是比大楚宽容得多,可也有限度。那人想到这,眼里不免闪过一丝得意,出人意料地不管不顾伸手朝北元绯腰间搂去。
为难女人这种掉份的事,江万是从不干的,因着本性和历经过的一些事,江万甚至是算得一个有些侠气的人。
恐吓若他能忍,这样故意害人的行为他可着实看不下去。他伸出了手,拨过傻愣愣的红衣公主。
脚上一个用力,把人踹到在地。
江万平素淡这脸,也瞧不出什么,如今板起了脸,一身气势尽数放了出来,吓得围观几人都楞了楞。
回过神,就是加倍的恼羞成怒,一人指着江万道:“你是谁?管起我们来了?还敢伤人,找死是吧!”
江万的脚还没收回,听到这明显是狐假虎威的话,心里闪过一丝不屑。脚上用力,在新达族的人脸上脸踩了两下。
在他脚下的人,一动不动地流了满脸的血,江万的脸上却还是无波无澜。
看着新达族的人就这么凄惨“丧命”,那几人丢下两句狠话,转身狼狈地跑了。
江万微揽着北元绯的手臂也放了下来,看她一脸呆滞,解释了句:“人没死。”
一声清脆鸟鸣响起,江万伸出自己的大掌,让灵犀鸟停在手掌心。
被尖尖的鸟喙小心温柔发出碰触,江万嘴角弯了弯,轻摸鸟儿的翅羽。
在北元绯眼里,凶狠如苍狼的男子,就因为一只小鸟儿,笑成了清浅的温柔月色。她看着那抹笑发呆,想着那只手先前还有礼地救过自己,一时竟有些羡慕那鸟儿。
这思绪不过一晃而过,北元绯拉住要走的人的袖子,直率大胆地道:“你笑得很是好看,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明天的晚上,要来看我跳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