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么乖了,你刚刚做的可不厚道,我要补偿回来。”谷嘉义又用低低的声音在林珵耳侧蛊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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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诸位大臣发觉太子心情好了不少,一边看守的侍卫里还多了一个四品的东宫统领。
若只是这些改变自然引不起别人的注意,偏偏谷嘉义是个刚受了刑的,还是因着冒犯了老祖宗定的规矩。
有人就以为林珵脾气好,此时又是林珵拉拢官员的前期时候,就斗胆道:“敢问殿下,殿前那位可是东宫统领谷嘉义?”
林珵点头。
那人又道:“那几位都是前几日在正阳宫杀人的凶徒,殿下如此可是置自己安危于不顾啊!那些人不得严惩,以后谁都敢带着兵械上朝了,望殿下慎之!”
这人林珵有印象,是昨日闹腾着自己广招后宫的一家子弟,估摸着几家商量好了,落落他的威风才肯罢休。有些人就是爱不停折腾,这家还是忘恩负义的好手,完全记不得前些日子因着谷嘉义他们解救出来的女眷他们家占了大头。
林珵视线在人群里扫荡着,竟还有人出来附和。其中不乏几个老成守旧的官员,而他们想的,不过是试探这个新的帝王,想试试他的底线。
谷业欲要出头,林珵抢在他前头嗤笑一声。
那笑声轻轻的,偏嘲讽的意味至极,开头说话那人心里一凉。
他听着林珵道:“他北蛮王都杀的,在我大楚,还连几个奸臣都动不得手?你们一群人把父皇照看得生死不知,就很有本事了?孤巴不得你们早点砍了奸臣,也免得我父受那等苦楚!”
林珵把挑选出来的关于纳妃的折子一并扫了下去,落了别人一地的脸面。
扫完那些折子,他的怒气不消,更像是增加了不少。他站起身,肃声道:“宣东宫统领进来。”
八喜拉长了嗓子,叫着谷嘉义的官职和名字。
谷嘉义捧着自己的头盔,单膝跪着行礼。
林珵站在玉阶之上,朗声道:“君戮得北蛮王,江南之地又多番亲身相护于孤,孤挂于心怀。今江南罪臣诸据皆在,劳君南去拿下那些罪臣,缴得金银,再铸我大楚百年之堤!归来之日,便是君封侯之时!”
谷嘉义抬首。
——这是天大的功劳和杀名堆于他一身,令他再不得旁人轻看,一言镇朝纲!
☆、第 96 章
林珵一言引起了天大的波澜, 当朝反对的人就有众多。然则以林珵心智的坚硬来言,他早就过了能被人压迫着改变主意的人生阶段,没人能迫得他改了主意。最后, 所有人只眼睁睁看着谷嘉义领了差事, 过几日就去江南。
林珵用了林元武的明黄圣旨,给谷嘉义添了一道厚重的筹码, 他还谴了三千的兵丁来护他的身。
谷嘉义要做的,是做一个阎罗殿来的狠人, 不留任何情面地把那些列在旨意上的罪臣依数斩杀。有些罪责严重的, 会牵连几族。
做这样的事, 一两回自是得了好名的事,多了就会在百姓心里添上煞星的名字。但是处理得当,带来的好处却更多, 以后江南一地,只怕千百年后,还记得他们君臣的故事。
是非功过,从来是后人评说。
散朝后, 林珵带着谷嘉义去了东宫,做足了宠幸的样子。
走在东宫的小道上,他笑着问谷嘉义, “嘉义想要个什么封号?”
如果说大楚的将军是烂大街,那么王侯就是稀罕货,几百年的历史上,也不过寥寥几个异性王侯。至于同性的王侯, 都是只挂名无实权,和有实权的王侯比起来就是天差地别。
谷嘉义停下脚步,黑亮的眼里是林珵不懂的感慨。他伸手摸摸林珵的发,同他无奈道:“北蛮虽再无战事,南山和海边的倭寇总是有的。到时候我立了功,看你怎么赏?”
林珵挑起眉,睨谷嘉义一眼,“赏什么,功高盖主,我就绑了你,日日夜夜在宫里伺候我吧。”
两人说话间,来到了一座小院前。
林珵对着谷嘉义嘘一声,“你等会可别吓着。”
说着,门被林珵推开,步入两人眼帘的是干净的石板路。进了院子,能听到啼哭的婴孩声。那声音不大且十分稚嫩,显然孩子也还小。
谷嘉义第一反应是林珵背着他生了孩子,可转念一想,今儿是自己生辰,林珵完没有吓他的道理。就疑惑地问道:“你弟弟?”
林珵满意地点头,眉眼都是笑意,显然很高兴谷嘉义没猜错。
谷嘉义随着林珵一起步入了屋内,看到一个宫装女子抱着小孩哄着。
林珵拉着谷嘉义靠近,看小孩哭啼着给谷嘉义解释:“往日里不哭的。”
林珵不怎么喜欢孩子,可是他需要养一个。为了以后的大楚,也为了保证下一个皇帝不会坑了百姓。他怎么接触这孩子,自然还不怎么挂心,也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谷嘉义却是个喜欢逗弄孩子的,他伸手抱过那孩子,微微调整姿势,就让小孩闭了嘴止住了啼哭。
林珵惊奇道:“你会带孩子?”
“算会吧,我讨小孩喜欢。他估计是想睡了,这宫女太年轻,换个年岁大的吧。”
林珵扫一眼一侧的女子,点了点头,让人下去。
谷嘉义摸摸小孩滑嫩的皮肤,看着林珵不自觉皱起的眉头。笑道:“那么不喜欢孩子,其实教得好,很可爱的。”
林珵抬眼看他,在脑子里想了想,发觉自己印象里确实没几个孩子的形象,觉得自己也挺无辜。“我只见过宫里的孩子,一个比一个不可爱,自然喜欢不起来。这个你来带,我来教,以后一定可爱。”
小孩在谷嘉义怀里睁着眼睛,身子显得十分小,毫不怀疑,这个小生命脆弱的不可思议。谷嘉义凑近林珵,让他用手去碰小孩的脸。
林珵小心翼翼地用食指在小孩脸上碰了碰,这才有种这个孩子不一样的感觉。这个小孩以后就是他和谷嘉义的孩子了,小小的一团,会承载他们的未来和期颐,会接受他们共同的教育,会长得可爱又贴心。
谷嘉义抱着孩子的样子让他多了层柔软的外衣,心里也软的不像样。他的阿珵啊,连未来的子嗣也早早备好了,还有那个中毒的消息,似乎是把一生规划到了老。
恰好的是,他的未来里还有他。
他笑着亲亲怀里其实和他没有丝毫关系的孩子,再去亲亲他的阿珵,欢喜得像个傻子。
***
谷嘉义回到右相府,已经是夜里。
一入府,管家就告诉他,谷业在书房等他。
谷业的书房里谷嘉义去的少,那地方有点偏,重要的东西还多,母子俩都有意识地自己避开。不过寥寥几回,已经够谷嘉义知道,那是个严谨的地方——适合教训儿子。
谷嘉义还是有点庆幸的,谷业没把他叫去自家的祠堂,哪里才是罚人的地儿。
进了书房,就看到谷业黑着脸坐在那,手里拿着的书也在谷嘉义进来的一瞬间放下了。
谷嘉义想调动气氛,“阿爹,书没我好看吧?我一进来你就把书丢了。”
谷业冷哼一声,猛地扒开谷嘉义胸前的衣裳,看着鲜明的红痕,冷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青楼?南风馆?阿爹你喜欢那个?”谷嘉义合拢自己的衣服笑着问谷业,看他脸色愈发地黑,才道:“阿爹你不是猜到了吗?还说那么多。直接说你怎么看,小声点,莫吵到阿娘。”
谷业怒气冲天,“哟,你还记得你阿娘,做这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阿娘?”
谷嘉义心里虽然有点虚,脸上却是板着道:“我做什么了?阿爹你可是读书人,说话好听点。”
“啪”地一声在室内响起。
说话的两人都闭嘴不言,谷业慢慢把手放下,胸膛还在起起伏伏。
“你做什么了,事情要是传出去,你说你是个什么名声。我和你阿娘怎么做人?就是百年后,书上都是骂你的!”
谷嘉义一撇嘴。“就你这么想,我阿娘可不怪我。阿爷他们也是做事有担当的人,我都把人睡了,阿爹这是教我始乱终弃?”
谷业一本书砸在谷嘉义脸上,“逆子!你还真敢做。”
气到极致,谷业的反应就是自己去冷静冷静。他知道暴怒之下,人都是不理智的。
谷业丢下谷嘉义,朝着自己唐悠的房间去,因为步子太急,衣袍都是飘起的。
谷嘉义在他后面,抄了一个茶壶。
守在不远处的管家连忙拦着他,“少爷,你可千万别打老爷,让夫人哄哄就好。”
谷嘉义哭笑不得,举起茶壶晃晃,“这是珍品,阿爹最近的宝贝,拿走让他急急。”
管家苦口婆心,“这东西在老爷心里哪有您和夫人宝贝?别闹了,给我吧。”
谷嘉义楞了楞,笑着避过管家,三两下就把人甩开在身后,偷偷到了谷业身后。
谷业眉头死死皱着,开门的声音也大了点,惊醒了唐悠。
唐悠支起身子,迷迷糊糊地看着谷业,习惯性问道:“怎么了?”
谷业可不信谷嘉义的胡话,上前抱着自己软软的媳妇,背着唐悠吐出一口糟心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