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幼儿也似有所觉,颇为喜欢那甜味儿,砸吧了下粉嫩的如同一朵小花的嘴。
但片刻之后,幼儿的面色就开始发红。目不离三王子爱儿的管家第一个发现,提醒三王子道:“小王子有些不对!”
随后大夫也快步进来,把脉片刻,跪在地上默不作声。
席上的人都怔愣了片刻,三王子却思维敏捷地吓人,他赤红着双目,问道:“大王子在哪儿?”
下面一个护卫马上答道:“回三王子,大王子正在圆心亭,和七王子一起在喝酒。”
三王子目露杀机,厉声道:“大王子给父王酒菜里下毒,去拿下他。”
关于给北蛮王下毒一事,三王子早先便拿到了铁证,若说担忧什么,必是大王子母妃手里族兵的势力。眼下三王子失了爱儿,心内早已失了判断,只想着抓来那下狠手的人以命偿命罢了。
北蛮人以悍勇著称,三王子手下的人抄了兵器便直冲冲朝着圆心亭去。
却说江万送了谷嘉义到歇息的地方,转身回来找七王子正好看到三王子带着人气势汹汹而来。
他带着十来人,硬拼肯定是不行,思量片刻,江万倒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机会。
七王子的身份没什么大的威胁,落到别人手里一时也不会危及生命;而大王子若是出了事,他母妃必会和三王子一派拼了老命,不正是鹬蚌相争,这个渔翁做得。
江万附到随着他来的江千耳边,“小弟,你带着人去通知谷嘉义,让他带着那五十人躲到绯公主哪去。安置好了他们,你立刻带着人去通知那些隐藏的定北军,注意时机,也护着自己安全!”
江千慎重地点头,和江万分做两道,带着几个人往后,快速退了回去。
身处北蛮腹地,就算身边都是同伴,身心俱乏下,谷嘉义也不敢睡得太死。
江千一闯进门,门框晃动的声音就让谷嘉义从浅睡中醒来。看清来人,谷嘉义奇怪问道:“怎么了?”
此时已是大半夜了,隶属谷嘉义手下的五十人都睡了好一会,有人从梦里醒来,迷迷糊糊地看着来人。
江千怔愣了一下,随后疾声道:“都快起来,这里不安全了!”
“让他们都起来!”谷嘉义拍醒身边的人,交代了一句,转而拎着武器起身到江千身边。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江千脸色焦急:“三王子带着人拿下了圆心亭饮酒的大王子和七王子,大哥让我回来带你们这些生脸换个地方。”
才刚说好三日后行动,转眼就是异情突发,谷嘉义搓搓脸,决定相信江万的判断。对着身后醒转后穿好衣服的大楚兵卒,做了一个听令的军中手势。
片刻后,谷嘉义道:“我们收拾好了,走!”
江千惊道:“好了吗?这就走。”
江千这等做暗探的,比起旁人来,有见识得多,但他也从未在军中呆过。谷嘉义人等人表现出来的那种沉默间的井然有序,在这荒乱的时刻,竟让他觉得无比安心。
脚步快而稳,凭着对地形的熟悉,江千竟是有惊无险地带着人跨越了半个绿洲,来到了妇孺居住的西半边。
这时,圆心亭的纷乱也有了结果。
大王子因为谨慎在那附近埋伏了不少的护卫,虽则三王子一派凶猛至极,但也让人逃脱了。倒是七王子这个无辜的,又被囚进了黑牢。北元绯的护卫也是被全部斩杀,只是三王子瞧她是个女流,平日也和北元齐不合,才把人放了回来。
北元绯从没觉得杀戮离她那么近,心里慌成一片,但她知道这个时候,小八已经不见了,她必须想办法救出北元齐那个讨人厌的。三王子能对大王子等人痛下杀手,未来也不会让他们这些弟妹好过,只有北蛮王活着,北蛮的公主才值得被好好对待。
慌乱之中匆匆回到自己院子里,北元绯刚一露面就被谷嘉义的人制住了。
寒刃架在细嫩的脖颈处,这时候却无人怜惜半分。北元绯闭上眼,冷静了会,才缓缓睁开眼,冷冷道:“放了本公主!”
谷嘉义冷着脸,淡淡扫她一眼,“外面怎么样了?”
谷嘉义的人都是生脸,江千走的时候只留了两个人给他,现下两个人出去还没回来,倒是令谷嘉义失了外界的消息。
北元绯眨眨眼,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哥哥那里的大楚人,放开我吧。”
谷嘉义不做声,动作优雅地给自己倒了杯茶,等着后院的人回来。
不多时,两人强行驾着一个美妇人过来,那妇人满面泪痕,一脸惊恐,嘴上也是被塞了不知名的布料。
驾着她的一人对谷嘉义道:“大人,这就是那据说出自大楚的王妃。”
谷嘉义点头,地对着北元绯漠然道:“现在可以说了吧?外面情形如何?”
北元绯咬了咬银牙,眼中闪过怒意,最后气得语气平静道:“三哥新得的儿子死了,当时那小儿只粘了大哥送的百米酒,所以三哥震怒,让人去拿下大哥。我和哥哥正好同大哥一起在圆心亭饮酒,就被牵连进去。大哥被人护着跑了,哥哥进了黑牢,我被放了回来。”
狼狈的美妇人募地从嗓子发出声来,只是因为嘴被塞住,发出的声音不明。那一声过去,众人都齐齐看向她。
北元绯以为她难受,向谷嘉义服软道:“你绑着我就是,我母妃年纪大了,何必如此。”
谷嘉义自然不会绑了北元绯,他还要她带着人出去收集点消息呢。因此他对那驾着那美妇人的两人道:“带她回后院,找个屋子关着。”
两人应是,带着人下去,谷嘉义却又提了一句::“喂点药,让她睡过去,免得叫嚷起来暴露了我们。”
他又让人放下架在北元绯颈间的利刃,问道:“如此这般,可满意了?”
北元绯却没心思再提这个,她直接问道:“你们准备怎么救我哥哥?”
谷嘉义觑她一眼,见她是个没心眼的,就道:“我昨日才进来,这里是哪都分不清楚,手里也不过几十人,拿什么救人?”
“你们是昨日来的?江万他们呢?”北元绯思及那个人,不由紧张起来。
谷嘉义道:“不知,想必是一起被抓了。”
北元绯顿了顿,道:“今夜已经晚了,我明日去探望父王。”
谷嘉义看着她转身朝院内房间去的背影笑笑,知道自己唬对了。张大嘴打了个呵欠,说道:“累死老子了。”
***
就如谷嘉义那张乌鸦嘴说的一样,江万却是也被抓进了黑闹,和七王子一个待遇,一人一个独间。
揪了几把还算干净的干草,集拢到一处,躺下去就是一张床。江万放松身子,躺下,侧头8去看隔壁的关押了北元齐的牢间。
不比大王子和三王子能亲自扛着大刀上去厮杀,北元齐的武力低得连鸡也杀不死,因此一场混乱下来,他一身倒还算得干净,只袍角处略有几分脏。
他学着江万揪了几把草,弄好后只安静地坐下,垂着眉眼看着地下。
江万调侃道:“早先七王子一个人呆在黑牢里,如今有我作伴,倒是可以说说话。”
北元齐看他一眼,碧色眼眸变得黯淡,看起来倒和北元绯像了八分。
江万看着愣了愣。
北元齐却突然开了口:“你说,这世上还有比本王子更没用的吗?”纤长的手指抚上眼部,“生出来就被生母嫌弃也就罢了。好好的碧色玉眸,大兴之像,反倒是把北蛮葬送了。”
“就你们信这些神神鬼鬼的,那个新出生的小崽子不也是绿眼睛。我江万活了三十年,就是海外也去过。红眼睛、蓝眼睛,在外面多得是。”江万直言道。
北元齐淡淡看他一眼,不信地质问:“真有红色的眼珠,蓝色的眼珠?”
江万不在意地晃晃头:“当然有,骗你作甚。何况你从小没人教养,能长成这样已经很不错。我们大楚,那些纨绔子弟,才是真的没用还要蹦跶。”
这话那里是安慰人的,一句没人教养就把北元齐戳得不想再开口,索性也躺下睡觉。
夜风从窗户里吹进来,江万拢拢衣裳,看明月驱逐黑云,越来越亮堂。想起旷野草原上,还有个死命赶路的弟弟。这月色,倒是不错。
那厢月色普照的茫茫旷野上,明明是夜深寒气重的时候,疾奔的马上,十来人还是一身大汗,活像刚从水里出来似的。
江千一马当先,肩上不离的那只小鸟也窝在了胸前的衣兜里,安然的睡着。
这只鸟儿可不是什么寻常物,与江万那只两只凑一对,隔上千里也能寻到彼此,比探路上再厉害不过的探子也要强上几分。江千腾出一只手,摸摸鸟儿的翅膀,心内放心了不少。
若是大哥那只受了伤,这只必定也要叫唤起来。能顾得上鸟儿,也说明大哥没什么危险。
思及北元齐的身份,江千也不得不叹一句,果然有失必有得。失了被人重视的身份和实力,也会因为别人的轻视活得更为自在,不会被时时刻刻惦记在心上。
时间就在马儿奔行中过去,刹那天明,只马上的人却觉得像是跑了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