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绕过院子,来到了后山,借着一点月光就看到了右边坟墓旁蜷缩着三个人影,那刚好是他们白天全都刨开遭到洗劫的坟墓,埋着彦霖的曾祖父。
“滚开,要不老子一枪崩了你们!”彦霖怒吼着,把枪架到了肩膀上,随时准备射击。
其中一个胆小的人,吓得屁股着地,但另外两个显然是江湖上混的,趁着夜黑风高,对方可能瞧不清的状况,不服输的喊道:“借两钱儿花花罢了!”
“放屁,这他妈是你家祖宗吗,我撒泡尿让你们喝了,你们三跪九拜,叫我声爷爷,我兴许会认你们当孙子!”彦霖朝三人大叫,就在他说话的工夫,三泉已经在屋门口放了烟火,通知山下的老钟喊人去了。
“妈的,他们叫人去了!”领头的男的关外口音,说话瓮声瓮气,现在他们得赶紧开溜,不然一会儿被逮到恐怕凶多吉少了。
“老三,你干嘛呢,还不赶紧走。”一旁的瘦高个儿,忙着把怀里的东西揣好,就去抓蹲在地上的年轻人。
但老三被彦霖一嗓子给吓傻了,半天都没动窝。
“别管他了,咱们赶紧走。”领头的说完拔腿就跑,只听得后面传来两声枪响,他情急之下也拔出了□□还击,但晚上太黑了,根本看不清目标,只是模模糊糊的瞅见两人在柏树后面。
躲在树后的二人没被子弹伤到,彦霖就又朝对方开了几枪,就听到“哎呦”一声,应当是击中了个子最高的那个贼人。
带头的看到把兄弟被打中,犹豫了片刻,还是丢下对方独自逃走了。
泉叔赶过来的时候,二人已经擒住了两个匪徒,打着火把的三泉看到瘫倒在地上的年轻男子,惊讶的喊出了声:“你不是老钟的儿子吗?”头几年,他在前门见过这人,老钟说小儿子不争气,经常耍钱喝酒,头几年已经被赶出家门了。
溥瑛恍然大悟,原来是这家伙监守自盗,真是家贼难防!
彦霖仔细打量着对方,这才发觉确实面熟,这才想起此人乃是老钟的么子。
等到七八个村里的壮汉赶到的时候,都已经过了凌晨了,大家挤在不大的屋里七嘴八舌的议论着,纷纷职责钟明杰吃里扒外,恩将仇报,把老东家的祖坟刨了,虽然现在王爷已经不再是村里的地主了,但大家还是顾及着多年的情分,对彦霖依然比较尊敬。
老钟已经用棍子老么揍了一顿,老泪纵横的坐在角落里大骂道:“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个畜生了!”
跪在地下的钟明杰嚎哭着:“我也是逼不得已,缺钱花啊!”前些日子他搭上个女人,那女人听说自己家给车王爷家看坟,就怂恿他找人一起把墓挖了,能得一大笔钱,至少三五年都不用发愁生计了。随后,他就找了两个结拜兄弟来合谋,三人约定平分东西,头几天晚上已经拿走了一些小件的金银器件,但巡警来了之后他们没敢露头了,直到自己回村打探消息才知道巡警走了,所以决定晚上再动手的。
“你惹了大事了,要蹲监狱了。”邻居家的大叔旁观者清,他就觉得这小子不是好玩意儿,很久没回来了,前几天突然在村里出现,还故意和村里的人套近乎,但却没几个人肯搭理的。
另一个同伙,因为受伤靠在墙根哼唧,虽然好心的车王爷帮他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但腿上的子弹却实实在在的留里面了,身上藏着的细软也都被众人搜出,估计老大过几天就会被通缉了,从此过上亡命天涯的日子。
“缺钱也不能拿人家祖坟里的东西,那是要断子绝孙的!”刘三泉板着脸说道,他也开始担心贝勒爷家的祖坟了,但香山的庄子还是堃贝勒的产业,应该不会有人敢打主意的,毕竟堃贝勒交友广泛,又是个公认的大善人,那些贼人土匪要动手也得掂量掂量呢,盗墓的会专门找软柿子捏。
彦霖坐在炕头半天没说话,他都不知道该拿钟明杰怎么办了,于情于理此人是该送交警局,可钟老汉毕竟为他家义务的守灵守了近十年,他再怎么说也不能做的太绝了。
看出他心思的溥瑛把他拽到了屋外抽烟,借着这个机会问道:“你要怎么处置他们?”
蹲在树下的彦霖深深的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了……老钟是个好人,但他的儿子却是个坏种。”
“你考虑清楚就成,别人说的话是次要的,但损失肯定有了,你别指望能给追回来。”溥瑛道,因为其中一个人已经逃走了,估计会拿着赃物到偏远的地方躲避,要想抓住也并非易事。
“我知道,但毕竟抓住他们两个了,另一个也能知道是何许人也,至于能不能抓到那就是另一回事儿,反正我也没期待巡警能破案,说不定他们心里还高兴呢,因为可以分得一杯羹了。”就算再改朝换代,办事也要拿钱的,光有钱还不成,还得有面儿,谁也不会对事不关己的事儿上心。
“等白天我阿玛过来,咱们再商量商量吧。”他拍拍彦霖的肩膀,伸了个懒腰,打算回屋睡觉去了,剩下的事儿就交给泉叔他们来办吧。
第26章 分一杯羹
第二天晌午,载堃和杜真,载渝三人跟几个巡警来到了山上,了解完实情后,爱新觉罗家的几个男人便坐在一起商量,打典的钱从三成说到了二成也算是有了大进展。
“现在就看你的想法了,是把他们关进牢房,还是私了?”载堃问彦霖,最后拿主意的得是人家,他们只提供意见罢了。
坐在炕上的王爷答道:“我琢磨了半宿,还是算了吧,毕竟他家老爷子为我们守了那么多年祖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主要是老钟用了苦肉计,他又不得不卖这个面子,或许就是自己的心肠太软了。
溥瑛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只得叹了口气:“就你还想当兵,这么心慈手软你到了战场上能杀人吗?”
“你要当兵?”贝勒爷疑惑的问,怎么这位的想法总在变啊!
“其实打开始我就想做武官的,但我额娘身体不好,我怕她为我担惊受怕,所以就一直留在她身边照顾着。”他说道,这是他打小的理想,却一直未能实现。
载渝跟着过来是为了给报社写新闻的,他插嘴道:“据我所知咱家还没有为政府军队服役的人呢,你要真的当了兵,又成大新闻了。”
“我不过就是说说,我额娘不会同意的。”彦霖低下头,对自己的未来一片迷茫,虽说眼前有着几个选择,但哪个都不是他最喜欢的,参军才是他的梦想。
溥瑛看到他和斗败了的公鸡似的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滋味,好男儿志在四方,只有没出息的人才守着自己的窝不敢外出闯荡呢。
吃了午饭,杜真(载堃从前的部下,如今在政府任职)就从县里回来了,事情办妥了,明天县里派巡警过来清点财务,就可以正式起灵了,把坟墓里的陪葬品弄出来,然后再新修好坟头,重新给祖先安葬,一切费用都由载堃先垫付,钟老汉为了不争气的儿子再付一笔数目不小的赔偿费,这件事就算了了,但倒霉的老二由于拿不出赔偿费,只得进了监狱,做过强盗的老大被再次通缉,估计短时间内不敢再进北京城了。
载渝跟着拍了几张照片,又采访了一些村民后就跟着堃贝勒回了城,在路上二人坐着杜真的汽车闲聊了起来。
“你和芳莲的事怎么样了?”载堃问他。
载渝长叹一声:“我都好几天没见着她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听说她和戏班子请了病假,在家歇着呢,我估计她不是病了,是武海不让她出门。”
“要不我帮你去劝劝武海得了,他只是不认可你的年龄,觉得你配芳莲太老了,到并不是觉得你穷,当然,这可能也是另一个理由吧。”载堃为这对苦命的鸳鸯发愁,不知道二人何时才能结为连理。
开车的杜真插了一句:“渝公爷,少见你这么豁达的爷们儿,能把自己的房子全都给了前妻,要我真的做不到。”
“别取笑我了,我只是用了这些房子换了我身家自由罢了,和她过的这些年,我没一天快乐过,每次都在互相折磨,估计她也是受够了。”载渝说道,如今他们都重获自由了。
“好的女人成就男人,坏的女人则不然了。”杜真其实说的是他自己,他成家较晚,老大才刚上中学,结发妻子当年跟着别人跑了,留下一儿一女,那时他的情况很糟糕,大清国没了,没了生活来源的他也和别人一样开始卖家里的东西,最后差点儿连房子都卖了,还好有个朋友介绍他去政府做事,他才算是摆脱了窘境。
“你现在不是过得挺好的么,过去的事儿就别再纠结了,只当做了个梦吧。”载堃和他曾经是同病相怜,唯一不同的就是凯尔索并没有绝情到从此再不出现,而还是和自己保持着来往,对他们的两个孩子依然关爱,照顾,他们的关系就从“夫妻”变成了合伙人,二人一起做生意,他的那份钱就由凯尔索帮着进行各种投资,每年他都能拿到分红。
“在困顿时期都能陪着你的女人才是值得珍惜一辈子的!”杜真说道,后来他又娶了新的妻子,首先看中的不再是外貌,而是品行了,如今的妻子虽然不外出做事,却把家里弄得井井有条,和孩子们相处得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