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若是将我一个人留在这样的地方,那以我这样的身子肯定是难逃一死的啊!」
无泫才抓住对方的手谁知在下一刻便给车夫猛地扯开。
「俺哪里管得了你!顾你一人,俺便得舍全家人性命,你哪里来这样的价值!」
喊罢,那车夫全然不顾无泫的恳求便猛地跳上了车便驾马离去。
无泫一时慌乱,虽快步跑去,可终归是没多少气力的病体,无力的腿还未走几步,无泫一个不当心便狠狠地栽倒在地。
那件由段鸿冥送无泫的水青色衣衫沾染了泥水,顷刻便脏得失了它原有的颜色。
不知是否是蹭破了手,无泫只感到手上一阵阵的刺痛。
「不行,要是继续待在这里……」
——会死。
努力地自泥地上撑起了身子,无泫难耐地轻咳了起来。
自幼在宫里头长大,不懂一点宫外生活技巧的无泫在这荒郊野外压根分不清东南西北,但怎么走都总比留在这个荒地的强,心知留在这里不过是等死的无泫只好靠着直觉径自向前走去。
走了不知多久,走一会儿歇一会儿地无泫走到了夜里也未走多远。
所幸这地方并非是个有野兽出没的地儿,夜里头无泫倒也无需担心会有什么猛兽来袭。只是教人困扰的是那原本下得便有些大的雨停了还未有多久,到晚上又下了起来,且雨势还愈发地大。
四周无瓦可以遮头,白日里头都蹒跚而行的无泫更不用说要在这黑夜里头赶路了。
无奈之下,无泫只得在树下稍作躲避。
湿了的衣衫遇雨更是干不了,在这更是阴冷的夜风里头,无泫冷得全身发抖,可在这样的大雨夜里,无泫连生火取暖都做不到。
在宫里头随侍于段鸿冥身侧的无泫向来是三餐不缺的,也是因此,无泫今日只食了一餐,受不得一点苦的肚子便娇惯地发出了「咕噜噜」的叫声。
不知是因为寒气侵体还是因为旧创复发,起初还只是轻咳两声的无泫到了后来咳得几乎快要停不下来。
宛似是要将什么卡在喉口间的东西咳出,可硬是咳不出的无泫咳得身子不稳便倒在了地上。
湿冷的泥地虽不至于太硬,却也算不得软,倒下时感到的疼楚虽厉害,可咳得厉害的无泫丝毫无暇去注意这些。
嘴里头感觉到了些温热的铁锈味道,与此同时,无泫本该冷得难耐的身子不知怎的开始不再畏冷,相反还有一阵阵热意自身子里头向外泛出,且热意变得越发厉害,暖得让人意识模糊。
意识模糊间,无泫仿佛看到了十二岁那年的段鸿冥,只见他缓步走来,伸手对无泫柔声说道:「随我来。」
泪水与雨水相交,落入泥地,分不清彼此。
「……王、王……爷……」
无泫呢喃着,渐渐就此失去意识……
*
「无泫?」
床畔没什么余温,段鸿冥撑着床起身,一阵晕眩感向他袭来。
这阵晕眩来得着实是奇怪,回想起来,段鸿冥记得他饮了一杯无泫斟给他的茶,随即不久便脑子一片昏沉,之后便失去了意识再不记得其他了。
瞧着窗外,已是日上三竿了。
向来睡不熟的段鸿冥,从不曾睡那么久,怎么想段鸿冥都觉着是昨日那一杯茶出了问题。
怎都想不到无泫竟会给自己下药,更想不通无泫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下的药。
身子略有些疲乏感,段鸿冥下了床,房里头隐约可闻一些东西烧了的气味,不知是什么东西给烧了,段鸿冥循着气味走了过去。
那味道是从角落里头的一个铜盆里头传出来的,里面还有着些许未燃尽的残渣。
「这个……」
端详着那些许未燃尽的残渣,段鸿冥轻声喃道,思忖了片刻,他忽地想起烧的是什么了。
若是未记错的话,段鸿冥记得那是几年前他为无泫赢得的一盏花灯,无泫一直以来都将这盏花灯视若珍宝,可现在这盏花灯却被烧作灰烬,不复之前那好看样子了。
夜里头能有机会烧花灯的,除了段鸿冥便只有无泫,可段鸿冥却想不透为何无泫要烧了这盏他喜欢得不得了的灯。
——不,若要说原因,也不是没有。
若是无泫不愿想着旧情,那么这一盏花灯在便就显得多余了。
「若是无泫不想再与我有一点瓜葛牵连,那他会去哪里?」
虽不懂为何无泫会如此唐突地离去,可段鸿冥现下最为在意的是无泫去了何处。
这宫里虽大,可无泫能去的地方不过那么几处。
若是不在逸乐宫里,那无泫最多是去段盈虞的宫里,亦或是……
不过思及一点可能段鸿冥便立马坐不住,只见他快手快脚地拿起一旁的衣衫穿上便作势冲出了房间。
「妳今日可曾见到无泫?」
刚出房间,心中还存一点点希望的段鸿冥便抓住了一名宫女问道。
宫女一脸困惑。
「今日奴婢不曾见到无泫呀……无泫他今日不在房里头吗?」
仅有的一点点希望似是被人打破,段鸿冥的心当下一凉。
段鸿冥总觉得无泫应该不会去往段盈虞那里,许是因为那一日无泫与段淳耀相拥亲吻的情景深入脑海,段鸿冥便下意识地认定了无泫定是去了段淳耀那里。
段鸿冥一脸怒意,那是接近杀气的怒意,瞧着教人感觉害怕。
久违许久地,那是段鸿冥这些日子以来头一次进到段淳耀的未央宫。
与段鸿冥记忆中的未央宫不同,曾经优先于段鸿冥的东西现在都改成了优先于段淳耀,也自然段淳耀宫里的东西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段鸿冥直入段淳耀的寝宫,不出他所料的,段淳耀正好就在屋子里头看书。环视了一圈屋内,段鸿冥并不曾见到无泫的身影。
见段鸿冥进来,对段鸿冥心中有气的段淳耀冷冷地扫了段鸿冥一眼便随即将目光看向了自个儿的书上。
「不知道炀王爷来本太子的宫里是有何贵干?」
漠视于段淳耀的冷淡,心急了的段鸿冥也无意与段淳耀绕什么圈子。
「把无泫交出来!」
段鸿冥怒道,段淳耀闻言却露出一脸莫名其妙,他缓缓放下了手上的书不由得挑眉道:「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无泫怎么会在我这里!?」
「呵,原就觉得太子殿下好演技,竟不想好成这个地步。」
段鸿冥不屑地冷笑,眸中闪过缕缕冷光。
「无泫若是来了我这里,我何须将他藏起来!」段淳耀气得拍桌,「现在倒是该由我来质问你!你到底是对无泫做了什么让他不告而别的!」
「我与他之间的事情何须要你来置喙!」
见段淳耀那急坏了的样子,段鸿冥一时倒也难以怀疑段淳耀是在那里扯谎。冷声说罢,段鸿冥作势便要挥袖离开。
知道无泫并非是投奔段淳耀来了,段鸿冥心中虽不再似起初那般的愤怒,可心中的不安却是变得愈发地厉害。
若是无泫不曾来段淳耀这里,那在这偌大的皇宫里头无泫能去的地方恐怕只剩下段盈虞的莼澐宫了……
来不及多想,段鸿冥便快步走出了未央宫,而留在宫内的段淳耀则是细想了片刻便随机大步跟上前去,二人一同去往了段盈虞的莼澐宫。
这厢的段盈虞哭红了眼睛,就连娇小的鼻头都变得红通通的,与她那白脂皮肤的映衬下显得尤为明显。
见着了急冲冲跑来了的段鸿冥和段淳耀二人,虽说是意料之中,可段盈虞仍有几分慌张,她赶忙以帕擦了擦脸上泪痕,便朝着他们二人迎去轻轻作揖。
「盈虞见过大皇兄、三皇兄。」
「盈虞,无泫是不是到妳这里来了?」
段鸿冥一上来的开门见山令段盈虞不由得心中有了几分不安,段盈虞一时不敢应声,她抬眼偷偷窥视了一眼两位兄长的脸色,她心中不由得一沉。
只见段鸿冥面色铁青,眸间冰冷间暗隐怒意,而紧随在段鸿冥身后的段淳耀则是一脸焦急,面上泛着些红。
当时答允要帮助无泫时段盈虞便料想到会要面临两位兄长追问甚至斥责,可是,段盈虞却是怎么都不曾想到自己的这两位兄长,尤其是段鸿冥会露出如此难看的面色来追问自己关于无泫的下落。
「怎、怎么会呢……盈虞这里……」
段盈虞哆嗦着声音说道,向来喜欢直来直往的段盈虞从以前起便是个不善说谎的人。她这样子连旁人都骗不了,更遑论是与她一同长大且关系甚好的两位皇兄。
「盈虞,我知妳是在说谎,若是无泫在妳这里妳就快将他交出来!盈虞,别惹怒我。」
段鸿冥冷声吓道,头一次听闻段鸿冥以这样可怕的声音对自己说话,段盈虞吓得身子一个哆嗦而不由得轻颤了起来。适才才停住了的泪,如今又在段盈虞眼眶中打转,似是要落下。
「盈虞,别藏起无泫了。」
多少也看得出段鸿冥如今是如何生气,段淳耀虽生段鸿冥的气,可瞧段鸿冥如今这么紧张无泫的样子,他又开始无法去信那一日段鸿冥所说的话都是出自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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