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泫,你为何会跟在我的身边?」
段鸿冥轻语道,他声音低沉带着些许的沙哑。
「第一次与王爷相遇时,是王爷将无泫收入羽下的不是吗?」
「是啊……」段鸿冥闻言,苦笑出声。「我是……第一个与你相遇的人啊……」
可若是与无泫第一个相遇的人不是他呢?
——如果无泫第一个遇到的人是我,如今又怎么会给你做这样卑鄙事情的机会!
那时段淳耀朝着自己吼的声音,段鸿冥记得清清楚楚。
虽不想去想,可段鸿冥仍不禁会去想,若那一日救下无泫的人不是他而是段淳耀,事情又会如何演变……
亲吻如雨般落在无泫脖颈上、肩骨处,可却没有一个吻是落在无泫唇上的。
衣衫被褪去,无泫病瘦的身子瞧着白皙得没点生气,许是与段淳耀的一架害得段鸿冥感到了慌张而想要寻求安慰,未来得及顾及无泫现下的身子并不适宜再行欢,段鸿冥亲吻着,让一切的空虚感所包围的他就那样在无泫的身子上一次次地寻求起了安心感。
心中难受,可无泫却不曾拒绝段鸿冥的求欢。
这样的行为没点意义,就好似段鸿冥与青楼里头那位蓝儿姑娘所做的事情一样,不过是为了寻求片刻的欢愉罢了。
无泫心中虽然清楚,可一旦想到再过几日,他与段鸿冥之间便是永别,无泫就怎么也拒绝不了。
——若这是我最后能为王爷做的事情的话,那……
想着,无泫闭眼,泪水自眼角滑落,湿了枕巾,而专注亲吻着无泫身子的男人却丝毫不曾注意到。
第四章
段盈虞是在第三日来寻无泫的。
车马全都给无泫准备好了,段盈虞甚至还为无泫准备了好些的盘缠。
出发时间是次日寅时。
吃罢了晚膳,无泫趁着段鸿冥不注意在段鸿冥的茶水上加了少量的蒙汗药。全然不晓得无泫的这点小手脚,段鸿冥将那一杯茶都喝了。
「王爷,若是有一日无泫不在了,你可会想无泫?」
无泫的声音沙哑得难以分辨出那竟然是自己的声音。
「你会吗?」
许是觉得无泫在开什么玩笑,段鸿冥轻笑着躺到了无泫身侧,伸手环住了无泫的腰身。
「……是啊,无泫……不会。」
无泫苦笑着,他庆幸起他背对着段鸿冥,即便哭得再是难受也不用担心会给段鸿冥察觉到。
「不会不就成了?早些歇息吧,明日……我带你去个地方。」
耳侧有温热的东西轻触上来,无泫轻颤着身子,哽咽着的喉咙发不出声,只得兀自点头。
段鸿冥不多久便入睡了,而无泫虽身子疲惫,却一点也睡不着。
月色透过窗洒入屋内,无泫小心地翻身,借着月光细细地端详着面前这张瞧了许多年的俊脸。
还记得那年的寒冬腊月,段鸿冥着一身石青色衣衫救他于危难之间,一身凛然正气,意气风发。
如今,这一双眉、一双眼、一只鼻、一双唇、一张若精雕细琢而成的俊美面孔都随时间流转而愈发深刻成熟,不复往昔。
「王爷,无泫曾说过愿年年陪王爷去看苍坪山上花开花落,可是……终归是做不到了。」
含着泪,无泫轻喃道。
「王爷许无泫的,总不是无泫所想的。而王爷想要的,也正是无泫这辈子所许不了的吧。」
还记得那一年,段鸿冥以为胜券在握,说什么待他成王便要许无泫以权,那时的无泫不想要,心中总觉着想要的是什么别的东西,可那时的他不曾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而现在的无泫却知道了,许第一眼见到段鸿冥的那一刻起,他无泫想要的从来都只有一个东西。
而那个东西,是段鸿冥绝对许不了的东西。
说什么永远、说什么形影不离,到了最后总是敌不过缘分弄人。
细手手指缓缓自段鸿冥眉角滑落、至眸、至鼻、再至唇。
「呵,这一切……从来都不属于我。」
轻轻吸气,无泫小心地将段鸿冥环在自个儿腰间的手挪开,撑着难受的身子坐起了身。
入了夜,仅着一件单薄亵衣教无泫感觉微有些凉意。
缓身下床,无泫径自走向了不远处的柜子,从那柜子里头取出了那一盏他精心保管了许久的花灯。小心地点亮,许是放久了,花灯的绢纸泛着黄,透光性也不似当年,那样子虽美,可已不似当初乍见时那般。
“人尚且会变,何况是这么一盏花灯呢,呵。”
呆瞧着,无泫痴痴地笑了,笑得忘了要喘气,无泫一个没忍住便轻咳了起来。
这几日思绪疲惫,加之身子还累到了,无泫才咳了几声便只感到口中有一阵子血腥子气。
摇晃着不稳的步子,无泫提着那一盏灯,缓步拿着一个铁盆子走到了门口。
警觉甚好的鹦鹉一见到无泫便连忙扑动起了双翼,眼见鹦鹉似是要啼叫出声,无泫赶忙朝着鹦鹉作噤音动作示意鹦鹉莫要出声。
鹦鹉也算是通灵性,它倒真是没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鹦儿,对不住,我……今夜就要走了。」
无泫含着泪轻抚着鹦鹉顺滑有光泽的羽翼,听懂了无泫的话,鹦鹉含泪,以着极轻的声音轻啼了一二声,两滴水液自鹦鹉眼眶中流出。
是因夜,无泫不曾注意到鹦鹉落泪,暗自垂泪的无泫倚着廊柱坐到了阴凉的地上,执花灯放入盆中,再点一点火,瞧着花灯勾勒紧致的绢纸被火点点吞尽,想着段鸿冥与段淳耀所说的每一句话,无泫的视线给水雾充满而变得一片朦胧。
「呵,只道是纸醉金迷作凡尘,功名利禄迷人心。」喃喃地念道,无泫无力地依靠在廊柱上,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道,「王爷,若你从不眷恋权势那该多好?」
——若是……我能在王爷心上占一点分量,那又该多好?
*
马车的颠簸着实是超乎了无泫的想象,不过是过了二日,无泫便只觉得身子浑身上下似是要散了架一般。
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照理说这车夫是受了段盈虞的指使来载无泫的,即便心中再是看不起无泫,也总该不看僧面看佛面才是。
可这两日下来,无泫总觉着这车夫待他态度有些奇怪,似是爱理不理的,即便是听到因颠簸而身子难受的无泫咳得要没命似地,他也不过是询问一二声,见不会危及无泫性命便也不再多理而兀自驾车。
车夫不曾说过他要将无泫载去那里,可连续几日下来,虽说是离京远了不少,可是无泫他们却在朝着越发荒凉人烟稀少的地方赶路。
「下来。」
那车夫冷声说道,还当是不是到了要投宿的地方,无泫强忍着身子感觉着的难受,苍白着脸下了马车。
车外头正下着雨,土壤潮湿满是泥泞。
周围是一片荒凉的林子,莫要说是有投宿的地方,此处放眼望去甚至连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屋檐都没有。
不懂车夫要自己下车的意义为何,无泫用着他嘶哑得变了调的嗓子轻声问道:「这位大哥,不知你要我在这里下车是有何意思?」
势头略大的雨不消片刻便打湿了无泫的衣衫,这个季节里的雨还有些湿冷,阵风吹过,身子单薄的无泫不由得轻颤着身子连打了几个喷嚏。
「你也别怪俺,俺也是没办法的!受了一位大人的命令,俺只能对不住你了!」
车夫手中执有匕首,反射着寒光的刃口看着让人心惊。
「什么意思?」
无泫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可车夫也随即向前跟上。
「要怪只能怪你自己要招惹宫里头权贵的!俺要是不做,俺的老娘跟媳妇儿就要因为你死掉,若是我做了,俺还能有个赏钱好给家里头过过好日子。」
说着,车夫便作势要举手将匕首刺向无泫。
无泫随即想逃,可偏偏脚一下子泛软无力,无泫压根儿使唤不了自个儿的双腿。眼见匕首就在眼前,无泫心中只能大叹一声命数如此。
闭上了眼,可无泫意料中的疼痛却是分毫没有。觉着奇怪,无泫小心地睁眼,只见车夫一脸的怯懦,面前那拿着匕首的手颤得厉害。
「可恶!」
车夫轻咒一声,挣扎了片刻,最后拿匕首的手无力垂下。他心底本就不坏,若非因为被人以家人作为挟持,这车夫也绝不会做这些不仁不义的事情。
瞧着眼前这瘦弱的少年,再想想怀胎八月再过段日子就要临盆的自家媳妇儿,如今要是做了那样丧尽天良的事情,且不说以后会不会引来什么官司,想来上天也不会就此饶了他,万一还报应在他未来的孩子身上……
只是想到这里,车夫便没了决心。
——反正是这样的药罐子,若是将他就此丢在这里,想来也是要死的,何必让血染了俺的手?
思及此,车夫将要杀无泫的心置在了一边,只见连忙向后退了两步便作势要跳上车。
一下子懂了这车夫是要做什么,虽庆幸可以免于一死,可无泫也只若是自己孤身被留在这里又会是何下场在等着他,无泫连忙伸手抓住了那车夫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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