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罗定托着下巴瞧了瞧他们四个,似乎想说什么,不过后来又懒得说了,继续打哈欠。
白晓月在后头听着不高兴,这时候,坐在索罗定前边的夏敏回头看了唐星治他们几人一眼,“文人除了清高还要诚实,你们三个都是代笔,还笑别人?索将军起码比你们诚实。”
元宝宝轻轻拽了拽夏敏,那意思——不要跟他们吵架。
唐星治等人彼此对视了一眼,随后噗嗤一声笑开。
石明亮托着下巴看夏敏,“夏才女不是喜欢才子么,怎么口味变了?还是知道自己没胜算,先找个下家?”
夏敏一张脸涨得通红。
一旁的唐月嫣转回头看热闹,一脸天真的甜甜笑容。
前排唐月茹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低头继续慢慢写。
元宝宝瞪了石明亮一眼,“胡说什么呢你!”
石明亮说完,看了索罗定一眼,“索将军,清高不能当饭吃,这诗词晾出去,可叫人笑掉大牙。”
索罗定突然点了点头,“想到第四句了。”
众人都一愣,就见索罗定捏着笔丑丑地写了一行,“鸡鸭喳喳跳。”
众人面面相觑,索罗定的五言写的是:
海棠花不错,
野花也挺好。
狗儿尾巴摇,
鸡鸭喳喳跳。
念着倒是挺顺,虽然没句式,这时候,就听门口有人问了句,“这诗什么名儿?”
众人回头,就见白晓风背着手走进来了,唐星治等人交换了个眼色,心照不宣等着看索罗定挨骂。
不料索罗定却一抬手,大笔一挥写上诗名——早课真热闹。
诗名一写,身后白晓月忍不住笑了一声,前边夏敏也抿了抿嘴,石明亮就臭了一张脸,憋出一句,“文不对题。”
索罗定一笑,“不对题么?可是应景啊。”
石明亮皱眉,“狗屁不通。”
索罗定笑得更欢实,“你咋知道狗屁不通呢?它告诉你的?”边说,边指门口的俊俊。
夏敏和元宝宝相视一笑——说得好!
石明亮气不顺,跟索罗定吵架有失身份,他是流氓自己可是才子!
白晓风伸手拿过索罗定的诗看了看,又放下,走到前边问,“都写完了么?”
“唐月茹和唐月嫣都放下笔,刚好写完。
白晓月可慌了,光顾着担心索罗定,自己什么都没写,赶紧匆匆赶了篇词。
唐星治等人也都抄完了,将石明亮的原文藏进袖子里,抄好的摆在桌面上。
白晓风收了众人的卷子,道,“我一会儿详细看过,今天早堂暂时到这儿。”
众人都高兴,下堂这么早?!
白晓风拿着卷子往外走,到门口,回头跟兴匆匆站起来捶麻了的腿,准备一会儿跑回军营去的索罗定说,“索将军,下午让晓月好好给你补个课,还有啊,今天背出三字经,明日上早课前,背给我听。”
索罗定一惊,身边众人都哄笑,白晓风说完就没事儿人一样地走了。
石明亮站起来,幸灾乐祸看了索罗定一眼,和葛范胡开一起往外走,唐星治走在最后面,回头看着白晓月。
索罗定有些扫兴地往桌子上一坐,回头问白晓月,“那三字经,好像不止三个字,是吧……”
晓月拿眼前的宣纸卷了个纸筒,敲了索罗定好几下,“今天不准睡觉,给我背书!”
“那骑马呢?”索罗定苦哈哈,白晓月一把揪住他衣领子,将人拽走了。
唐星治在一旁看着,有些酸溜溜,晓月也真热心,干嘛帮那蛮子补课,给他本三字经让他自己背去不就得了么。
晌午的时候,全皇城的人都在拿索罗定取乐。
“听说了么,白晓风让索罗定背三字经!”
“这么大人了,连三字经都没背过?”
“你没听说啊?那索罗定根本就不识字,知道他今天写诗写成什么样子了?”
“什么样?”
“他写啊,海棠花儿俏,我把野花采,鸡鸭鱼肉好,喝酒课不上。”
“噗!”
“有辱斯文啊!”
“看来这索罗定不仅粗鲁,还很蠢!”
“那可不,野人养大的么,跟那些公子哥儿自然没得比。”
晓风书院里。
索罗定摇头晃脑背三字经,白晓月拿着戒尺站在一旁死盯着他,一偷懒就打手心。
门口,程子谦摇着头写手稿。
这时候,元宝宝和夏敏过来探晓月和索罗定。
走到门口,见书房里索罗定正专心背书呢,二人也不打扰,在外头等着。
元宝宝拿了桃子给程子谦吃。
夏敏拿着程子谦的手稿看了看,微微不解,“子谦大人,为何外界传的跟你写的都不一样?”
程子谦咬着咬着桃子,不答,反问了句不相干的,“夏姑娘怎么看‘蠢人’这称呼?”
元宝宝好奇,“蠢人是讲人笨么?”
“有人就觉得蠢人是讲人笨,不过当下有不少老实人也被称作蠢人,看话是谁讲的,听的人又是怎么想的。”程子谦咬着桃子,发现有个蛀洞,就眯着眼睛找里头有没有虫子。
元宝宝听得似懂非懂。
夏敏想了想,“子谦大人想说,世人是因为想听到的才去八卦,或者想说什么,才去传言?”
“啧啧。”程子谦摇了摇头,“夏敏姑娘才智过人,不过想反了。”
夏敏不解。
“不是想听什么才去八卦,八卦的精髓一直都是,你想听到什么,八卦就会说什么给你听。”程子谦没找到虫子,就又咬了一口桃子,收起纸稿,“老索不蠢不坏不流氓,怎么对得起期盼他蠢他坏他流氓的芸芸众生。”
说完,拿着吃剩下的桃核儿,溜溜达达出门去了。
傍晚的时候,索罗定那“狗屁不通”的五言绝句已经传出了十几个版本,全皇城的人以无限的热情投入到五言绝句的创作当中,各个精神饱满,油光满面。
更离谱的是,有一家正在造房子,搭房梁的两位仁兄手一松,梁柱掉下来砸死了三个人,虽然这里头没索罗定什么事儿,可传到皇宫里,就变成了——索罗定一首歪诗,笑死三个人。
……
而此时晓风书院里,索罗定托着下巴觉得头昏脑胀,满脑子都是三字经。
正烦着呢,一碗香喷喷热腾腾的牛腩面放在了手边。
索罗定低头,白晓月蹲在一旁抱着膝盖,“看你背那么辛苦,赏你的。”
索罗定端起面碗,“顺便的啊?”
“是啊!”晓月点头,抱着一旁的俊俊揉毛,“可顺便了呢!”
索罗定呼噜呼噜吃面,突然开口,“哎呀,刚刚背的好像忘记了!”
晓月立刻抢碗,“不准吃!”
“我又想起来了!”索罗定捧着面碗满院子跑,“人之初心不善,新巷近西巷远,狗不叫熊乃迁,脚趾大过你一圈!”
“索罗定,我打死你!”白晓月拿着戒尺满院子追,俊俊摇着尾巴,吃着索罗定抽空扔给它的牛腩。
第8章 【子谦手稿NO8】
索罗定吃掉第二碗宵夜,打着哈欠背完了整本三字经。
白晓月在一旁拿着戒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索罗定背的三字经听起来,有一股子说不出是什么地方的口音?
“性本善”吧,偏要背成“心不善”。
“子不学”吧,听着像是说“子不屑”。
不过索罗定的的确确是通篇背下来了,速度比想象中快很多。
“困。”索罗定甚少熬夜,抱着本三字经,坐在桌边倒是难得的老实,眼皮子直打架。
晓月想了想,“你睡一晚,不会明早就全部忘记了吧?”
索罗定缓缓仰起头,反应很慢地问,“忘记什么?”
晓月无奈,再说下去估计直接就睡着了,“那你今晚去睡吧。”
“哦。”索罗定站起来,打着哈欠回房间睡觉去了。
白晓月眨眨眼,望着背影捧脸——好听话!
索罗定回了屋,倒头就睡,刚朦朦胧胧睡着,就听到耳边传来呼吸声,睁开眼一看,一个人头在枕边……
“噌”一声坐起来,索罗定觉醒了一半,仔细一看,就发现程子谦正趴在床边,下巴靠在床沿上,盯着他看。
“有病啊你……”索罗定嘴角抽了两下,真想对着他的脸盘子一脚踹过去。
“老索,想不想听个惊天大八卦?”程子谦一双眼睛闪亮亮的,衬着漆黑的夜色,都快放绿光了。
索罗定一头栽倒,拿被子蒙头,“老子要跟你绝交。““不听肯定会后悔!”程子谦拽着被子一个劲晃来晃去,“真的是惊天秘闻!我没别人可以说,闷着憋得慌。”
半晌,什么睡意都没了的索罗定钻出被子,皱眉一脸嫌弃地看着程子谦,“什么惊天秘闻?”
程子谦看了看左右,小声说,“是关于三公主唐月茹的。”
索罗定等了半天,没下文,就皱眉,“然后呢?”
“说出来太有爆炸性了,算了,不给你增加负担,你早点睡……”说完,程子谦站起来走了。
不过没等程子谦走到门口,后头一个枕头飞过来,不偏不倚,“嘭”一声砸中他后脑勺。
子谦抱着脑袋蹲地上,回头幽幽地瞪索罗定。
索罗定磨着牙,见过缺德的没见过这么缺德的,“你要不然一早就别说,要不然就说完,放了屁还不让拉屎,信不信老子塞你进茅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