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归好似有些为难,但是沉默片刻之后还是同意了:“多谢各位好意,那就麻烦了。”
说完之后勉强笑笑,转身又回了自己房间,心不在焉的差点绊到门槛。
见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其他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见清虚探出脑袋望着关上的房门一副不忍的样子,不屑的冷笑两声。
现在知道心疼了,刚刚干嘛去了?
苏涧粼气呼呼的嘲讽道:“望归道长那样的人,怕是一辈子就做了这么一件出格的事情,真是可怜他一片真心喂了狗。”转身回了房间,门摔的震天响。
凌汐懒洋洋的倚在顾子文的身上,突然一脚把清虚踹出了他们的房间,然后直接关门落栓。他怕他再看见清虚会忍不住跟他干一架。
清虚被踹了一脚也没反应,呆呆的站在门外愣神,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19章 第十九章
望归和清虚之间的气氛降到了冰点,当望归努力的像往常那般和清虚相处时,清虚总是下意识的躲避他,但当望归终于如清虚“所愿”和他保持距离时,他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酸疼不已,久而久之不要说其他人怎么看他,就连清虚自己都忍不住唾弃自己。
望归不爱讲话,清虚不知道说什么,两人在去渝州的一路上都没有任何交谈。其他人也不知道怎么挑话头,干脆全部都安安静静的埋头赶路,一路无话。
凌汐腰部的酸疼还没完全消退,靠在顾子文的怀里和他共骑一匹,盯着清虚的背影怎么看怎么不爽。
趁着没人注意到他们,顾子文把玩着他的手指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示意他不要再纠结这件事。感情之事自己都控制不住,何况是旁人的建议。
凌汐不满的回头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大庭广众的能不能不要这么没脸没皮的,让望归看见了怎么办,两相对比不是更加难受?
谁知顾子文却趁机在他唇上啄了一口,笑得一副偷腥成功的模样,示意他早就确认了望归不会看到。凌汐脸一红,轻啐他一口转过了头,他就不应该低估这人的脸皮厚度。
不远处看似什么都没看见实则围观了全程的苏涧粼默默抬头望天,这俩对围观群众实在是太不友好了。
从河阳到渝州整整走了两天,原本已经熟悉的众人之间气氛压抑的可怕,到最后苏涧粼更是一副蔫蔫的模样。
一到渝州他们就根据望归的记忆去寻找一个叫季礼的人,也就是望归的亲生父亲。本以为要费一番周折,没想到随便问了一个路人居然就问到了季家的地址,季家居然是本地的一个大户。
废了二十年的功夫终于找到了想找的人,清虚本以为自己会替望归高兴,但是不知怎的心里却觉得堵了一团东西,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一行人商量之后决定先找一家客栈休整一番,打听一下季家的情况再登门。
牵着马找了家酒楼点了几样菜,顾子文招呼过来一个小二打算向他问问季家的事情。
“小二哥,我们初来贵地想向你打听个事儿。”
顾子文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看起来极其斯文有礼。但是小二干的都是察言观色的活儿,一看他们一行人的打扮就知道绝对是自己得罪不起的,顾子文跟他客气他可不敢拿乔,立刻殷勤道:“客官您尽管问,小的知道的一定一字不落的告诉您!”
“我们是想问问长阳街季府的情况。”
“季府?小的倒是知道些,不知客官具体想问哪些?”
“你知不知道季家曾经丢过一个孩子?”
“丢孩子?”小二皱着眉头想了片刻,突然眼睛一亮,“是有这么回事儿,不过都过了二十年了吧,听说是季府的大少爷,季府当初还找过一阵子呢。”
一阵子?大少爷丢了只找一阵子是不是太不上心了。众人微微不快,望归却是不甚在意的模样,好像一点也不奇怪。
小二一无所觉的继续道:“那大少爷是季老爷第一任夫人生的,夫人生完孩子之后身体不大好,没两年就撒手走了。好像没过多久吧,季老爷就把妾室扶正了,也就是现在的季夫人。再后来季少爷就走丢了,季府对外的说法是季少爷嫉妒继母肚子里没出生的孩子,陷害不成受了责罚,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就此没了音讯。”
因为嫉妒陷害怀孕的继母?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是望归做得出来的?
望归看着其他人看向他的惊讶中带着为他不平的目光,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那些事情他没做过。
众人放下心来,心里对季府的不满更甚。
“不过事情真相谁知道呢,说不定是继母陷害季少爷,谁叫他是季家嫡子。”
苏涧粼听着小二的嘀咕满意的点了点头,就凭你这句话也要多给你些赏银!
别说他们对季家有偏见,就凭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们也知道望归是个什么样的人,那些恶毒的事情他绝对做不出来。既然如此,那么放出这些传言的季家就很有问题了。
就是放在普通人家,孩子丢了怕是也要寻找很久,有的说不定耗尽家财一生都走在寻找的路上。要说季家人力财力都不缺,若是真心要找,加上清虚也一直在帮望归找寻父母,怕是早就能寻得自己的孩子,哪里需要等到今天。
况且孩子丢了为什么还要放出那种言论,因为孩子品行不端所以可以掩盖大人的照顾不周?就可以象征性的寻找一番之后当做从来没有过这个孩子?更何况这“品行不端”只是季府的一面之词。
若是没人放行,一个五岁的孩子怕是连季府都门都出不了。那么,望归真的是“走丢”?
望归对着其他人关切的目光无奈的苦笑,垂下眼眸表示不想说之前的事情。他的“家”啊,若不是为了满足师傅多年来的念想,怕是他这辈子都不想回。
其他人虽然担心他但是也不好强迫,只能一边鄙夷着季府的人一边默默吃菜,心里不知把望归的亲爹骂了多少遍。
清虚盯着望归的侧脸出神,那张熟悉的脸一如往常的平静。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望归有多乖多懂事,一想到他放在心尖上疼的人居然被人这么诋毁,他的心头就升起一阵难掩的怒气,想为望归讨个公道。但是只要想到望归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和他撇清关系,清虚就有一阵浓浓的无力感,像是有一只手在狠狠地攥着他的心脏,生疼生疼的。
望归饭后独自回了房间,其他人暗戳戳的结伴进了清虚的那间。
清虚焦躁地踱来踱去,其他人追着他看了一会儿被他绕的头晕眼花,抚着额瞥过脸去。
清虚依旧在房间里转着圈,压低了声音怒道:“那季家人一听就没个好东西,望归那么老实,回了家还不知道被怎么欺负。”
“放心吧,以望归道长的身手,只要他想季家没人能踩到他头上,反而啊,留下来才被人一刀一刀往他心上扎。”
清虚闻言脚步一顿,气的直跳脚,怒视着凌汐咬牙切齿道:“你小子究竟多看不惯我?!”
凌汐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话里却毫不客气,“非常!特别!极其!”
清虚深吸一口气,冷笑两声,继续在房间里转圈,没回话。
苏涧粼“嘶”了一声,不解:“你对前辈怎么意见这么大?”
何止意见大啊?凌汐不满地瞥了清虚一眼:“接受不了望归的感情直接拒绝就是,望归又没纠缠你,大不了就是继续当你们清清白白的师徒。人家对你疏远你觉得不好受,人家对你亲近些你又避如蛇蝎,恶心谁呢?”
“人家终于死心了,不对你“心怀不轨”,离你远远的让你过得自在些,你又舔着张脸关心人家了,您这不是犯贱呢吗?”
凌汐说的难听,清虚的脸色自然也不好,但是他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反驳。
拒绝望归的是他,想让望归像以前那般对他亲近的是他,刻意躲着望归的是他,为望归操心的也是他。
就连清虚自己都解释不了自己矛盾的行为,但是或许就是这种自相矛盾的行为才让望归更加受伤,反而坚定了离开他的决心。
还说是自己最宝贝的人呢,明明让他最难过的人就是自己。
清虚一下子就萎靡了。
第20章 第二十章
上门寻亲不是寻仇,自然不可能直接打上门去。众人思量之下还是决定先写一封拜帖,注明望归的身份和意图,递到季府去,且看他们如何回应。
望归已自请脱离万剑门,拜帖中自然没有提到任何他和万剑门或是清虚的联系,看的清虚又是一阵说不出的气恼。
拜帖这种东西众人都没有写过,但苏涧粼见过的倒是不少,于是望归写完之后便交给她检查有无错误。
苏涧粼看下来,摩挲着下巴皱起了眉:“错倒是没错,不过道长你丝毫不提及曾拜师于万剑门的事,那季府......”苏涧粼顿了顿,看了眼望归的脸色并无变化才继续说道,“若是个趋炎附势的,大约根本就会当没收到拜帖。”
按季府留给他们的印象来看,放弃一个无权无势并且在过去的二十年里从未和家人有过接触的儿子并不是什么稀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