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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公案 (大风刮过)


  刘知荟抬眼看雨:“梦境本是心造,有无都是虚幻。”
  兰珏再一声长叹:“疏临当年,常与我论命,曾卜未来事。我亦常常想,既命早已定,应真有鬼神。不知你我之思念,疏临是否能知。”
  刘知荟淡淡道:“刘某不似兰大人这般善感,逝者已逝,唯存余心,虚无缥缈事,不值得信,不曾多想。”抬一抬衣袖,“公务委实赶得急,先行一步,兰大人见谅。”
  兰珏亦拱手:“刘大人慢走。刘大人时时刻刻将疏临铭记在心中,不论神灵魂魄是否有,疏临能否感应,刘大人的这份情谊,天地已知。”
  刘知荟移开与兰珏相触的视线,匆匆离去。
  兰珏在原地站了片刻,继续前行,遥遥一个声音道:“真是稀罕事。”
  兰珏转头笑:“正纳闷为何离殿不见王大人,原来今天破例走在后头。”
  王砚大步走到近前,道:“拐了一趟厕房,出来竟看见了奇景。兰大人方才这是在和刘知荟谈心?”
  兰珏颔首:“不错,聊一聊风景,忆一忆往昔。”
  王砚呵呵两声:“佩之,你没受风起烧吧?”
  兰珏道:“王大人这话说的。我与刘大人既有同年之谊,偶尔叙旧,岂非寻常?”
  王砚道:“罢了吧,我看你是被那姓张的小子给下蛊了。”冷冷一笑,“真不知那小子有何等能耐,你和老陶都爱他入骨。他到底在偷摸查甚,你居然都陪着他失心疯?”
  兰珏装聋作哑道:“我不知道王大人在说甚。”
  王砚挑眉看着他,半晌一点头:“好啊,佩之,你真烧得可以了。”
  兰珏只是笑。
  王砚又道:“或你不是烧,是还记着刘知荟及那辜姓小子的前情旧恨?”
  兰珏眯眼道:“王大人说的,兰某更听不懂了。”
  王砚道:“佩之你别恼,我只是玩笑而已。”
  兰珏悠悠然道:“若是墨闻兄知一些朝廷典册未收录之事,兰某却是感激不尽。”
  王砚抚掌:“这般爽朗的态度,方才是佩之。我认识的人里,或有知一二的,待我去打听打听。”神色忽又一变,“是了佩之,你有无听说过邓绪的动向?”
  兰珏道:“王大人,兰某这种谨慎做官的,若能一世不沾大理寺,便愿天天烧高香,岂能了解邓大人的动向?不该是贵部与大理寺来往密切,互通有无么?”
  王砚道:“是我糊涂了,只是问问。”不再多言,继续和兰珏一道缓缓前行。靡靡落雨渗透官袍。
  雨细既可湿衣,小县焉不能翻出大浪?宜平县,竟是个出人物的地方。
  张屏回到宜平县内,邵知县对他未到衙门应卯的这几天只做不知,不闻不问,但衙中同僚总有一两个看不顺眼。
  “张县丞在县里究竟做什么的?来了也有不少时日,大人只让他编个县志,话倒说得大,御史大人亲编的方志他都嫌繁琐,说要精简。简来简去,至今连个序尚未出,界图也没画。连着数天不来应个卯,跟大人告假时亦含糊其辞,到底有何盘算?”
  “尚书大人的门生,行事自然与他人不同。顶头自有金光照,与我等不是一片天哪。”
  “大人虽仁德宽厚,但规矩总在,不可纵一而破律。”
  邵知县笑眯眯道:“张大人还年轻嘛,又刚得了官职,总得适应一段时日。本县相信,张大人对其司职之事,热忱不下吾等,只是一来张大人性格较为内敛,有热忱亦未形于色,年轻人,处事不像列位这么周到。二来,刚到任不久,可能还没完全找对方向,慢慢来,本县相信张大人必能为宜平做出卓越的贡献。”
  李主簿道:“大人说得甚是,张大人这些日子县志虽未编出多少,对查典册倒是很上心,查了前县志查户籍,查完户籍查税册,官粮出丁亦未少过,好似还要瞧瞧武备记录。考究之细,值得称道。”
  李主簿说的这些,邵知县自然早就知道,起初亦曾捏过一把老汗,但宜平是个小县,邵知县又自认是个谨小慎微的人,星星点点之数,尚不足以聚成湖海。张屏找过前县丞问话,执着的似乎是旧事。
  前几天得知张屏去了京城,邵知县就更放心了,自己这只小虾米,根本不值得吏部御史台的大人们瞥一眼的,如果张屏是去州府,倒真得掂量掂量。邵知县再请陈筹吃了一顿饭,略微一探口风,发现张屏兴趣所在,好像是辜家庄那一块儿,便彻底放开了怀抱。
  若等到尔等来点醒,本县的乌纱还戴个甚?
  邵知县呵呵道:“田赋积贮、人丁物产、营额奉饷,县志中皆要详录,张大人如此认真细致,尽责之态度可见一斑。”
  李主簿等见左右敲桩也惊不动狡兔,只能各自作罢。
  邵知县又踱去卷宗库,关怀了一下正扎在旧册堆里的张屏。
  “张大人哪,做事可徐徐而来,缓缓渐进,不必太急赶。晚上切莫再熬夜了,元气固则精神满,精神满了,才好做事。”
  关爱之深切,连在旮旯里帮张屏翻找资料的陈筹都暗暗抖了一下,待邵知县走后,悄声向张屏道:“知县大人别是以为你是京里派来抓他小辫子的罢。你走的那几天还请我吃过饭,乖乖,一大桌子菜,还敬酒夹菜,差点把我吓趴到桌子底下去。吃的那几口,积在心里好几天。”又道,“对了,我吃的这一顿,不会算在你头上,说你同什么或为官那什么吧?”
  张屏深深看着他道:“不会。”
  陈筹咳了一声,挪开眼。还有一件事,正闹得他浑身不自在,就是张屏从京里回来后,有点奇怪。
  陈筹确定不是自己多想或过疑,张屏好像……总在看他。
  只要与张屏在一处,张屏的目光好像就总挂在他身上。陈筹有意无意抬眼转目,便能与张屏的视线相遇。相遇之后,张屏也不闪不避,继续与他对望,眼神深邃。
  陈筹浑身就跟长了刺一样,很是难受。他试图不在意此事,也不怎么看张屏的脸,但仍能无时无刻感觉到张屏的凝望,就像黏上了蜘蛛丝一样,挥之不去,如影随形。
  张屏还问了陈筹一个问题:“为何与我相交?”
  这个……
  陈筹在张屏定定的目光里,竟不由得有些结巴。
  “这、这真不大记得了……当时觉着都是同届应试的,就、就认识认识呗……”
  咋认识的来着?陈筹在乱浆似的脑子里翻了一下,貌似是他主动去跟张屏打招呼套近乎的。
  “同届在京者甚多,为什么偏偏是我?”
  这……
  初冬天,院子里小风呼啦呼啦刮着,陈筹却有点想冒汗。
  当时,陈筹也是听别人说,有个西北来的考生脾气古怪,不怎么和人说话。陈筹一时好奇,碰巧遇见时,就打了个招呼,张屏闷闷地应了。而后再见面,再聊聊,又见面,又聊聊,陈筹发现张屏虽然不怎么主动和人说话,但你先开口的话,他其实蛮好说话。陈筹常被人看不起被人耻笑,跟张屏这样的人相处,不会担忧这种事。
  就、就这么处着处着就熟了呗……
  “见、见面便是有缘……有缘便相交,多个朋友多条路呗……”
  “哦。”张屏凝视着他,“除你之外,我再无挚友,因而问之。”
  “唔,呵呵。”陈筹冷汗直下,发现自己不小心又和张屏的视线相遇了。张屏的双眸浓黑中带着一丝迷离,似在沉思:“我亦在想,为什么那时并无旁人,唯你而已。”
  陈筹大汗,收回视线,借口尿急,飞一般地遁了。
  今日清晨,陈筹起床后,开窗洗脸,突然后脑勺处又有一股莫名的寒意,他一回头,只见张屏正站在廊下,幽幽地望着他。
  张兄,你到底怎么了?
  陈筹在心中抽噎,脸上却不敢流露半点质疑,正要抱着册子钻回书堆旮旯里去,仍直直望着他的张屏忽而道:“今晚,我请你吃酒。”
  “不、不必了吧……”陈筹用力微笑,“咱俩不是天天同吃同……咳咳,一桌吃饭么。在这里吃都是我蹭你。”
  陈筹也知道这样说没用的,傍晚他正寻路欲遁,张屏已抱着几个油纸包,一个小酒瓮,鬼一般地冒了出来。
  陈筹只得跟着张屏到了饭厅里,下人送上火盆,贴心地插严了窗,带紧了门。盆中炭火噼啪作响,小泥炉上的酒咕嘟咕嘟,陈筹汗珠子直冒,张屏往陈筹的碗里放了一只鸡翅:“这卤鸡甚好,我前日吃过。”
  陈筹嘿嘿道:“多谢多谢。”
  张屏自己夹了另一只鸡翅,慢慢啃嚼。陈筹不断在心里跟自己说,两只鸡翅而已,应无其他隐喻。
  张屏吐出鸡骨头,眼神又射了过来:“怎么不吃?真好吃。”
  陈筹抓起鸡翅咬了一口:“嗯嗯,是不错。”
  张屏取过旁边的手巾擦了擦手,取酒壶将陈筹的酒杯斟满。
  “若你另与他人相交,是否会因此同我疏远?”
  陈筹咬着的鸡骨头一跟头翻进了喉咙,险些卡住,赶紧伸着脖子把鸡骨头咽下,方才强笑道:“这个……朋友多多益善,怎会因为多交了一个就疏远其他?又……又不是谈情,只能同一个好,娶回家也得分个正侧。朋友之……之谊,坦荡宽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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