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015章 浣墨斋狭路相逢
三喜心里尽管还有十万个不解,但是不好再追问下去,只把伞往木流凨手里一塞,施了一礼道:“小的这就去办。”也不待木流凨应声,拔腿就跑了。
三喜一走,木流凨越加轻松,撑着伞,沿着街一条一条的走,时刻也没忘了身后那几条尾巴。
“木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唤,木流凨敛步回头,见司马弗琢朝他挥了挥手,朝他走来:“我还以为认错了人,果然是你。”
“肃王。”木流凨微微一笑:“你也出来散步?”
“听闻浣墨斋今日要请扶荌城中书画大家一起品鉴一副传来已久的佳作,我闲来无事,去瞧瞧。”司马弗琢不怎么上心的随口回他,又瞥了木流凨一眼:“木兄,虽然我身居朝堂,但终究是江湖人,这肃王一称,从你嘴里说出来,听着都别扭,以后你就别喊我肃王了,我行走江湖时,叫祁钰,你就叫我祁钰吧。”
“祁钰?江湖人称一剑封雪的祁钰?”木流凨面露讶然,又瞬间一副了然的模样:“难怪江湖再无一剑封雪的小道传闻,原来早早入了朝堂。”
“江湖人刀尖上行走,如履薄冰,我躲懒罢了。”司马弗琢冷漠的叹了口气。
“却没想到朝堂更是个虎狼之地,凶险万分,且暗箭难防。”木流凨一笑:“权倾朝野又如何,怎比得上江湖快意?”
“可惜你如今身陷西昭……”司马弗琢一顿:“要不要我帮你脱身?”
木流凨只双眼看了前方,不紧不慢拒绝了:“多谢了,这些事,我还能应付,况且,会有人来接我回去的。”
二人说话间,已到了浣墨斋的门口,往来之人甚多,华服素衣皆一派清雅书风。
木流凨看着好奇,问了一句:“这浣墨斋看来很受欢迎啊。”
“受欢迎的并非这浣墨斋,而是浣墨斋的字画,尤其今日这一幅,更是引来大家无数。”司马弗琢喜爱文墨,话中也带起敬佩之意。
由仆人引上浣墨斋二楼,二楼早已人满为患。司马弗琢低调的领着木流凨躲在角落里闲谈。
“今日要品鉴哪幅画?有什么来头吗?”木流凨瞥了眼窗外,雨丝渐弱,日光隐在云后,隐隐有破云而出的迹象。
“木兄可曾听说过一个叫断魇之才的人?”
“断魇之才?”木流凨愣了一下:“今日品鉴他的画?”
“对,断魇之才不愧是断魇之才,所作之画精妙绝伦,皆贵在一个精字上,据说连画上石头的纹理都清晰可见,还听说,断魇之才只画巨幅山水,从不作其他,至今作画共八幅,之后再无画作传世。”司马弗琢摇头叹了口气,惋惜道:“只可惜,这断魇之才老了,以往作那般细致的画伤了眼,因此作完八幅画,封了笔,今日所品鉴的,便是断魇之才的封笔之作《寒江十里山逢雪》。”
“原来如此。”木流凨顿悟的点点头。
“木兄,今日人多,这《寒江十里山逢雪》一时半会儿也未必能掌上一眼,不如咱们先走吧。”
“人多才好玩,一幅画,都抢着看,多有意思。”木流凨玩性大发,笑了笑道:“我也想凑凑热闹,看看这传得神乎其神的《寒江十里山逢雪》到底长什么模样。”
“是这样的,司马敬华他尤其喜欢断魇之才的画作,因此,你若在此多留……”司马弗琢尚未说完,原本一脸喜悦的木流凨,眼底蓦然冰冷:“那就走吧。”
难怪司马敬华今日竟推托他的邀请,他只当司马敬华厌恶他不愿陪同,原来是来浣墨斋品鉴画作来了。
然而却是迟了,木流凨与司马弗琢刚下了几阶,迎面撞上上楼的司马敬华。
“你们……”司马敬华一面吃惊,一面来回打量司马弗琢与木流凨,末了冷笑:“弗琢,这等风雅之地,你居然敢带正王来?”
木流凨垂着眉眼亦冷笑:“可不是嘛,这等风雅之地,岂是我这种人该来的。”
“王兄。”司马弗琢转瞬变得冷漠难猜,面无情绪道:“您这话里什么意思?你能来,正王就来不得?”
“今日赏鉴的可是断魇之才的封笔之作,正王什么人,不是自诩床第间的风流才子吗?既然如此,不去风流之所,却来此风雅之地,岂不是名不副实?”司马敬华厌恶道:“一个骨子里便带着低贱的人,即使懂得书画品鉴,也只是平白污了画而已。”
“敬王说的是。”木流凨情绪倒不大,伸手拦了要发作的司马弗琢,笑得极为谦逊:“如我这般低贱的人,在这扶荌城都找不出半个,如此我岂不是西昭第一贱,不论这名头如何,位属第一,也算是一种才能。”
第16章 第016章 心事未解计绸缪
司马敬华最恨这种油盐不进的人,心里分明愤懟难舒,偏偏要作一副宽宏大量的嘴脸。他怔忡间,木流凨已经拉着司马弗琢下楼离开,司马敬华恨恨的一拍扶手,大骂道:“贱人!果然是个贱人!”
“木兄为何这般自轻自贱?”司马弗琢为之叹息。
“我也不想这样自轻自贱,但是,祁兄,你难道没有发现,你家这位王兄,与旁人格外不同,他喜欢的,就是我这副自轻自贱的模样。”木流凨不在意的一笑:“我只是顺着他的意让他开心开心罢了。”
顺着他的意让他开心开心?司马弗琢暗自摇头,这木流凨竟也是个睁眼说瞎话都不眨眼的主。
“我本意是想带你到浣墨斋走走,完全没料到会这么巧,让你和他碰个正着,早知道应早走片刻的。”司马弗琢稍微觉得愧对木流凨,怕他多疑,似是无意的解释了两句。
“相见便是缘分,尤其是我和司马敬华,那更是天赐的缘分。”木流凨微微勾起一痕笑,眼眸中嘲讽之意甚浓。
“缘分?我看是天赐的孽缘不假。”
木流凨对此只是轻轻一笑,不置一词。
不知不觉逛到了扶荌城内最为繁华的棠晟街,街道上店铺林立,来往马车如流,茶肆酒楼皆客满为患,生意真谓蒸蒸日上。
木流凨仰头目不转睛的看着一家楼牌,上有金漆勾勒了三个闪闪大字“萃仙楼”,他眼睛连眨都未眨,似有沉思,又仿佛有所犹疑。
司马弗琢见他望着萃仙楼出神,出声解释了一下:“这是扶荌城最大的妓楼,男倌女侍,不论歌舞还是服侍手段皆是这萃仙楼一绝。”
“我知道。”木流凨轻轻应着,半晌似乎终于回了神,缓缓添了一句:“咱们走吧。”
司马弗琢深深望了萃仙楼一眼,微微一笑,快走两步,追上了木流凨。
司马弗琢陪同木流凨又闲逛了一会儿,半路遇上了三喜,三喜急了满头大汗,连连埋怨道:“主子,你乱跑什么?害小的好担心。”
“担心什么。”木流凨好笑道:“让你办的事,办完了?”
“办完了。”
“好,你再顺着你来的路上,挨处查看,看看你画的东西还在不在。看完之后,直接回敬王府。”木流凨不等三喜喘匀气息,接着吩咐下来。
三喜啊得一声,有些惫赖:“小的腿都跑折了,不想去。”
“你若不去,本公子现在就折了你的腿。”木流凨皮笑肉不笑的露了一口白牙,眉目带笑,却回转着一股森森寒意。
“小的这就去。”三喜拔腿就跑了。
“你对他倒是一点儿都不心疼,我看那孩子是真的累了。”司马弗琢朝三喜离开的方向一望,觉得木流凨对三喜不仅仅是不心疼,更多的却是事不关己的薄凉。
“一个下人,即使死了,也与本公子无关。”木流凨这话说的清淡,却也刻毒。半晌又道:“我该回去了。”
天色还有几分阴沉,木流凨将伞竖在柴房门上,负手立在檐下,仰头看着天色出神。
现在雨已经停了下来,只是空气湿润的很,带着潮湿,和着微凉的风吹过来,身上仍觉一股寒冷,虽已是春末,却仿佛冬日还未曾过去般。
“主子!”
一声大叫传来,便见三喜惊慌失措的急奔进来,还未稳住身形,先狠狠一跺脚道:“主子,你让小的画的那些画,全让人给抹了。”
“果然如此。”木流凨眯了眯眼。
“主子,您知道是谁与咱们作对?”
“还能有谁。”木流凨喃喃念了一句,吐出口浊气,平静的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缓缓道:“这事就算过去了,你也别放在心上,为这些有没有的事动怒,不值当。你收拾收拾,晚上可有人还要上门问罪呢。”
三喜还想问一句“谁啊”,抬头一瞧木流凨细眉轻挑,笑眼生寒的模样,顿时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本以为夜间司马敬华会上门来找事挑衅,没想到直到深夜,也未等到司马敬华的影子,三喜已经困得不行,蜷坐在床边,就差把额头在地上磕一磕了。
木流凨过去踢了三喜一脚:“要睡回你引凤院睡去。”
三喜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敬王来了?”
“没来,看来他是不会来了,你别在这里了,回引凤院去吧。”木流凨又踢了三喜一脚,不耐烦的催促着:“再不滚,小心本公子踢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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